經典粵曲《客途秋恨》的來歷
劉東榮|文
經典粵曲(地水南音)《客途秋恨》在省港澳流傳甚廣，可算是家喻戶曉，傳唱百年，不僅有白駒榮、新馬師曾、文千歲、阮兆輝等粵劇大老倌唱過，而且灌錄了唱片，香港歌手張國榮、梅豔芳主演的電影《胭脂扣》、張衛健演的《小寶與康熙》中反覆地唱, 讓更多年青人認識了這首粵曲，在香港，《客途秋恨》曾三次改編成電影。
粵曲《客途秋恨》是一首廣東民間流行的地水南音。「涼風有信，秋月無邊。虧我思嬌情緒，好比度日如年……」。這首粵曲唱詞委婉動聽，內容是講述繆蓮仙與歌女麥秋娟的一段情深緣淺的戀情故事，根據有關資料記載，這段故事是繆蓮仙在廣寧私塾任教時發生的。
繆蓮仙確有其人，他原名繆艮，字兼山，因為仰慕唐朝詩人李白，因此號稱蓮仙子。繆蓮仙原籍浙江，乾隆三十一年(1766)出生，道光年間去世。他最擅長寫小詩詞文章，雖寒窗苦讀，也有一定的才學，但屢次科舉考試都不順利。為了生活，他只好四處奔波，他撰寫的《文章遊戲》一書中有寫道：「家世本貧素，力難繼書香，磋跎十四五，市井徒彷徨」，他走遍北京、安徽、福建、河南、河北、廣東等地。來到廣州時已經是44歲了，因為沒有什麼親人，只好寄居在廣州六榕寺的僧侶宿舍裡，靠幫人寫文章，典當物件度日，生活很悽涼。嘉慶二十三年(1818年)，有朋友介紹他到肇慶府廣寧縣當私塾老師，在當時生活十分困難情況下，當一個私塾老師已經是求之不得了，於是他馬上起程上到廣寧。一年之後的嘉慶二十四年(1819年)，他回到廣州住了兩個月，這期間，他與幾個朋友到珠江花舫上飲花酒，與歌妓麥秋娟相識了。從此，繆蓮仙經常去會見麥秋娟，不久，兩人情投意合，難捨難離，繆蓮仙還應承日後為麥秋娟贖身，秋娟對蓮仙更加感恩不淺。一天，繆蓮仙接到私塾的信件，通知他返回廣寧，同行朋友也催促他儘早回去，無奈，繆蓮仙只好與秋娟分手。臨別時兩人依依不捨，相約日後再會，兩心不變。為了謀生，繆蓮仙回到了廣寧，不久，因為有賊兵作亂，土匪橫行，局勢變得十分混亂，加上路途不通，兩人不單未能重聚，而且書信斷絕，消息阻隔，原來的美好願望變得煙消雲散，時間一天天過去了，不經不覺繆蓮仙己是年過半百，深感已無法保護秋娟。
天各一方，相思的痛苦無人傾訴，繆蓮仙只好對秋娟的思念寫到他的詩詞中。
《客途秋恨》原本是他寫的一首詩詞，到清朝道光年間，廣州富商後人葉瑞伯根據繆蓮仙和麥秋娟的故事，以繆蓮仙自訴衷腸的口吻，寫了一首《客途秋恨》的粵曲(南音)。繆蓮仙在廣東生活了26年，70歲時返回杭州。地水南音《客途秋恨》傳唱了一百幾十年，唱詞形象生動地將繆蓮仙護花無力的心痛寫得哀怨淋漓，實屬是一首經典粵曲。
下面我們來欣賞一下這歌詞：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思嬌情緒好比度日如年。小生繆姓蓮仙字，為憶多情妓女麥氏秋娟。見渠聲色性情人讚羨，更兼才貌的確兩相全。今日天隔一方難見面，是以孤舟沉寂晚景涼天。你睇斜陽照住個對雙飛燕，獨倚蓬窗思悄然。
耳畔聽得秋聲桐葉落，又只見平橋衰柳鎖寒煙。第一觸景更添情懊惱，虧你懷人愁對月華圓。舊約難如潮有信，新愁似海無邊。虧我情緒悲秋同宋玉，況且在客途抱恨你話對乜誰言。記得青樓邂逅個晚中秋夜，我共你並肩攜手拜月嬋娟。我亦記不盡許多情與義，真正纏綿相愛又復相憐。共你肝膽情投將有兩個月，唔想同群催趲要整歸鞭。
幾回眷戀難分舍，真系緣慳兩字拆散離鸞。淚灑西風紅豆樹，情牽古道白榆天。共我杯酒臨歧同我餞別，在望江樓上設下離筵。你牽衣致囑我個段衷情話，叫我要存終始要兩心堅。今日言猶在耳成虛負，屈指如今又隔了一年。近日聽得羽書馳諜報，重話幹戈亂擾江村。崑山玉石也遭焚毀，好似避秦男女入桃源。你系幽蘭不肯受泥汙染，又怕儺莵矸岡輪邢傘苫ㄈ舯豢耬L損，一定玉容無主情乜誰憐。個陣輾轉馬前遭血濺，日落魂歸玉化煙。你話若然豔質遭兇暴，我寧願同埋白骨去伴姐妝前。或者死後得成連理樹，把楊枝甘露救出火坑蓮。等你劫難逢兇俱化吉，個的災星魔障兩不相牽。虧我心似轆轤千百轉，空綣戀，嬌呀但得你平安願，我就任得你天邊明月照別人圓。
（轉乙反線）聞擊柝，鼓三更，只見江楓漁火照住愁人。幾度徘徊思往事，勸嬌唔該好咁痴心。風塵不少憐香客，羅綺還多惜玉人。你話煙花誰不貪豪富，做乜你偏把多情嚮往小生，況且我窮途作客囊如洗，擲謇p頭愧未能。記得填詞偶爾寫個段胭脂井，含情相伴你對著盞銀燈。你細問我曲中何故事，我把陳後主個段風流講過你聞。講到兵困景陽家國破，歌殘玉樹後庭春。
（拋舟腔）攜著二妃藏井底，死生難捨意中人。聞聽此言多嘆息，重話風流天子更重情真。
（轉正線）但系唔該享盡奢華福，謇C江山委路塵。你系女流也曉個的興亡恨，不枉梅花為骨血為心。重話我珠璣滿腹實在原無價，知你憐才情重更不嫌貧。想到此情慾把嫦娥問，無奈楓林見得月色昏。遠望樓臺人影近，人影近，莫非相逢呢一位月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