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9日在蘇州去世的著名作家陸文夫有一部著名小說《美食家》,而在生活中,這位大作家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美食家。
據他的親朋好友們說,陸文夫體健而精神,練達又睿智,主要得益於他的飲食文化。他的好吃、愛茶、嗜酒,在作家圈裡是出了名的。
廚師在他面前有班門弄斧之感
當年,一部中篇小說《美食家》,使陸文夫「會吃」的名聲遠播文壇內外。自那以後,陸文夫每到一家飯店用餐,廚師聞知陸文夫來吃飯,便有些惶惶然,大有美食家面前班門弄斧之感,倘若做壞了一道菜,會壞了自己的名聲。陸文夫的味覺似乎特別敏感、發達,能分辨各種酒菜色香味的細微差別。一盤雞丁端上桌,他只夾一塊放進嘴裡,就能斷定是新鮮雞肉還是凍雞肉。民以食為天,食以味為先。他說名廚必須有豐富的想像力,不能墨守成規,要不斷創新,做出新菜、新味來。特級廚師應有特級的獨創性,應有絕招絕活。
有一次陸文夫在蘇州得月樓宴請著名作家馮驥才。他點的菜樣樣精美,尤其是最後一道湯,清中有鮮,清則爽口,以解餐中之油腥;鮮則纏舌,以存餐後之餘味。陸文夫深知最後那道湯在一餐中的重要。
「行萬裡路,嘗百口鮮」,朋友稱他「吃家」
陸文夫對各地富有特色的民間小吃很有興趣,走到哪吃到哪,總有品不足、嘗不夠的感覺。他是真正做到了「行萬裡路,嘗百口鮮」。難怪朋友都稱他是「玩家」、「吃家」。陸文夫在他的《美食家》裡,獨創了「南瓜盅」的美味。南瓜盅是將高檔的八寶飯放入挖空瓤的南瓜中,上籠蒸之,品食時,棄南瓜,食八寶飯。他認為此種南瓜盅具有深厚的田園風味。
對於吃,陸文夫很是講究。他認為,美食是一種藝術,而且是一門綜合藝術,它和繪畫、雕塑、工藝、文學,甚至和音樂都有關聯。比如「響油鱔糊」「蝦仁鍋巴」,食前都會發出響聲,這響聲是音樂,是一種引起食慾、振奮精神、增添興味的音樂。
對於茶,他以和、清、靜寂為茶之三味,如芝蘭蕙萱、松菊竹梅可喻人品,可言心志,令人神融心醉。朋友們都知道他愛茶之切,每有好茶,總要給他留著,「因為只有陸文夫才不致委屈了好茶」。
陸文夫愛酒在作家中也是出了名的,他酒齡長、酒量大,故有人送他個「酒仙」的雅號,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可以列入酒仙的行列」。有一次他患重病,醫生勸他今後少喝點酒,陸文夫心裡琢磨:不要命不行,還有小說沒有寫完;不要酒也不行,活著就少了點情趣。於是他說:「我要命也要酒。」只是近年已非當年可論,酒明顯喝得少了。看來,對於這位作家來說,適量飲酒也是其養生之道。
2005年7月9日,陸文夫因病醫治無效,在蘇州逝世,享年77歲。
「聊天隨時都可以,但是不要發稿子」
9日突然接到現代快報社電話,陸文夫去世了,心裡不禁一驚,客廳桌子上正放著我和這位有著「陸蘇州」美譽的大作家的合影。記者有幸兩次在陸老家中對其進行採訪,給記者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認真」。
第一次採訪:2000年5月12日,記者到蘇州採訪陸文夫先生。當提到《蘇州雜誌》,陸老立即來了精神,那時他已是72歲高齡,還在堅持任職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1989年,陸老開始創辦一本叫《蘇州雜誌》的雜誌,當時已有11個年頭。
「《蘇州雜誌》每一期的稿子都是主編陸文夫親自選出的,他絕對不是掛名。」這是《蘇州雜誌》編輯告訴我的。
那次採訪時,其家人特別交代老人肺部不好,希望時間不要太長。可是老人談興很濃,而且越說越激動。
針對當時文壇冒出的所謂美女作家的「另類文學」,他表示自己始終保持「冷處理」態度。陸老說,出版者、媒體「好不容易」把幾個「另類作家」炒起來,沒多久上海、北京、南京又要搞禁版、禁售,真不知道是想徹底「消滅」還是想繼續炒熱。這樣做不等於幫他們做了一回「廣告」嗎?倒不如乾脆來個「冷處理」,置之不理就是最好的方式。
臨別時,記者問陸老,將來有什麼寫作計劃,陸老說:「自己精力有限,所以有靈感和想法時就寫些小散文什麼的,大作品暫時還沒有計劃呢!」
「自己不熟悉的東西絕對不會寫。」這是陸老的話。
第二次採訪:2004年8月下旬的一天,當時報社策劃準備寫陸老作為知識分子在蘇北下放的經歷。記者按照約定到達陸老家中,這一次陸老沒有下樓。陸老明顯瘦了很多,幾乎能夠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骨頭,說話聲音也很小。
可是說起蘇北,說起《蘇州雜誌》,他還是很專注,他說想念下放地射陽的老鄉們,請記者代為問好,而《蘇州雜誌》的稿子他還是堅持要親自看。記者說,《蘇州雜誌》辦得那麼好,自己不敢輕易投稿,他說:「你投給我好了,我們不要求必須名家,只看作品本身。」臨走時,陸老一再表示,聊天隨時都可以,但是不要發稿子,而且還表示這話他和中央媒體也都說過很多遍了,他感覺自己沒有什麼好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