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報導】 語落臺灣:「陸勵成」遇見臺灣腔

2021-02-08 浙大傳媒星空


宋夢澤、江翊騏、王佳慧、李由、李曉雅,5位浙江大學11級新聞學新潮學生,在深度報導課程中把視線投到了海峽兩岸的流行語。

他們用獨特的視角呈現今昔對比,詮釋兩岸文化差異,最終形成了5篇系列稿《語落臺灣》。



2011年,大陸充斥著「賤人就是矯情」

2013年,「賤人就是矯情」榮登臺灣十大流行語亞軍寶座

2013年大陸高喊要和「土豪」交朋友

2014年,臺灣用「土豪」打趣大陸的暴發戶

2014年1月,大陸年輕人張口就是「小夥伴」

2014年4月,臺灣人也開始呼喚自己的朋友「小夥伴」

曾幾何時

大陸以說臺灣腔為潮

如今

「雷」、「給力」等一系列大陸流行語

借著強勁的大陸風

紛紛前往臺灣參加自由行




▷《最美的時光》男主角陸勵成(鍾漢良飾演)

6月3日早晨7點,早起看完凌晨更新的《Doctor異鄉人》後,臺灣姑娘楊佩綺給男友發了一條簡訊:「早安,傻缺!」。

該暱稱讓收到信息的男友摸不著頭腦,轉念想到女友應該剛看完電視劇,瞬間又明白了些什麼:「大概又是在電視劇上看到了什麼比較好玩的大陸流行語,所以我又多了一個稱呼吧。」而他口中所說中的電視劇專指帶有簡體字幕的電視劇,包括大陸產的本土劇和大陸字幕組翻譯的外來劇。

近幾年,這些簡體字幕的電視劇藉助發達的網絡載體儼然成了大陸流行語傳播到臺灣的主要途徑。

「賤人就是矯情,我當然知道的啊,《甄嬛傳》裡的!」這位戲稱自己的生活就是「吃飯、睡覺、看電視劇」的25歲臺灣公司白領楊佩綺講起大陸流行語來頭頭是道。「最近不是很流行,十年修得王小賤,百年修得柯景騰,千年修得李大仁,萬年修得陸勵成嗎?」

陸勵成是2013年大陸偶像劇《最美的時光》中的男主角。陸勵成溫柔體貼又霸氣十足的性格配上演員鍾漢良帥氣的外形瞬間俘獲了大批女粉絲的心,並創造了「萬年修得陸勵成」的流行語。該劇紅遍大陸後,臺灣中視馬上搶走了臺灣首播權並於2014年5月12日黃金檔在中天綜合臺播出。

該劇一開播,臺灣中山大學大二資管系的楊蕙晴就自稱自己變成了一個沒有夜晚的人:「一定會拋下一切事情準時收看!還會一邊看視頻,一邊在批踢踢(臺灣最大的網絡論壇)看大家的討論。」

「萬年修得陸勵成」的段子就是楊佩綺在批踢踢的討論中看到的,「好多好多網友在這樣子講!我們系的女生也都知道這句流行語,經常感慨自己肯定是因為修煉不到家所以找不到陸勵成!」

劇中出現的大陸早期流行語「給力」、「雷」等也在《最美的時光》Facebook主頁的回覆上頻頻現身。

《最美的時光》劇照


這並不是第一個藉助於電視劇而火到對岸的大陸流行語。

《甄嬛傳》中華妃娘娘一句「賤人就是矯情」成了2013年臺灣十大流行語之一。「當別人很矯情的時候就會聽到這句話啊,連我阿媽(奶奶)都會說哎!」現念高三的鄭韶軒表示自己同許多男生一樣雖然沒有看過《後宮甄嬛傳》但卻經常聽到這句話。

「之前臺灣人只看大陸製作的古裝片,而近些年大陸現代片也蠻受臺灣人歡迎的。」觀看電視劇多年的楊佩綺表示隨著大陸劇製作水平的日益精良和投入成本的不斷增加,大陸劇在臺灣人心目中的地位日益上升。風行、PPS影音等對境外地區播放不受限的視頻網站更為臺灣人觀看大陸劇提供了便利的渠道。

而大陸流行語也依託大陸本土劇的傳播在臺灣走紅。


出於劇本的考量,大陸本土劇使用的網絡流行語的頻率還是相對較低。真正扮演重要的角色的,是令兩岸人民都哭笑不得的字幕組。

「傻缺」是近期熱門韓劇《Doctor異鄉人》第九集裡出現的一個神翻譯。面對耍性子的男主,劇中一人物感嘆了一句「那小子啊」。而字幕組卻換上了「傻缺」這樣一個頗中國式的字眼。看到這個字幕的楊佩綺覺得很有新意,經過上下文推測後覺得詞義跟傻瓜相似,表達上更加可愛。於是男友的暱稱就從「逗逼」變成了「傻缺」。而之前的暱稱來自於13年的熱門韓劇《繼承者們》中他人對男二崔英道的稱呼。接地氣的表達同樣出自字幕組的神翻譯。

臺灣本土對於外來劇的引入多集中在大陸和日本,播出時間延遲較為嚴重。即便有了Youtube視頻網站的時時更新,但外文字幕或觀賞性較低的界面依然困擾著大部分追劇者。

相比較之下,大陸視頻網站每年引入大量的外來劇,更新即時且字幕翻譯能力超強,吸引了大量臺灣民眾。谷歌瀏覽器的翻牆軟體解除了優酷、搜狐等視頻網站對境外播放外來劇的限制,為臺灣民眾即時追劇又打開了一扇便捷之門。


上圖左為《Doctor異鄉人》在YouTube的播放界面;上圖右為《Doctor異鄉人》在優酷的播放界面。相比較可以發現,Youtube的播放界面視頻區較小,優酷則是全屏。而即便是youtube上,字幕也是簡體的


而大陸的字幕組們充分發揚著緊跟時代步伐的時尚精神,在翻譯中廣泛運用網絡流行語。「看那些簡體字幕真的能學到很多很多大陸流行語!」多位受訪者都對簡體字幕傳播大陸流行語予以了高度的評價。

臺灣政治大學大三新聞系的林士評對劇中某段「Really?」一詞的翻譯尤為深刻。「字幕打出來的是坑爹吶!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坑爹』,覺得這個詞搭配很富有新意。」


《生活大爆炸》中出現令林士評尤為震驚的「神翻譯」


除了「坑爹」,《生活大爆炸》的字幕中更是頻出網絡流行語。例如把「idiots(傻瓜)」翻譯成「傻逼」,把「we're shocked(我們很震驚)」翻譯成「好雷人」,把「I cann't do it(我做不到)」翻譯成「臣妾做不到啊!」

後者更是結合了當時熱門《甄嬛傳》裡的金句,博人一笑的同時更使得這些流行語深深地印在了看劇者的心上。

而正如中華文化總會秘書長楊渡所言:「在臺灣流行的大陸用語主要是具有鮮活的形象和簡短有力的特質。」字幕組在挑選流行語時偏向一些簡短且易懂的,地域特徵不顯著的,這使得臺灣民眾也能很快地接受這些流行語。

事實上,在大陸流行語傳播至臺灣的過程中,臺灣本地的電視節目也功不可沒。

較少接觸電視劇的鄭韶軒表示自己第一次聽說上文所述的「萬年修得陸勵成」是在臺灣的一檔綜藝節目上。「吃飯的時候聽見節目女主持說『萬年修得陸什麼』,後來在上網才知道是陸勵成。」綜藝女王小S也在《康熙來了》中多次以「賤人就是矯情」調侃在場嘉賓。

臺灣Udn TV(聯合報旗下的影音網)就著眼於大陸專門推出了一檔《大而話之》的談話類節目。節目主題全都與大陸有密切的聯繫,不論是節目中穿插的視頻還是主持人與嘉賓之間的談話都靈活運用了大陸流行語。

「我媽媽會的大陸流行語都不比我少!」擁有微博和人人帳號的臺灣都市白領賴聲總是活躍在獲取大陸流行語的第一線,卻驚奇地發現經常看這檔節目的媽媽也學會了很多大陸流行語,「屌絲、白富美、高帥富都會啊,連不明覺厲都知道!」

綜藝節目之外,臺灣的新聞節目也會使用大陸流行語,「但大都是報導大陸的事件時用到,像是說大陸來的土豪啊,XX姐/哥。」林士評說自己還經常看到新聞節目介紹大陸流行語,「臺灣節目還蠻喜歡大陸流行語。」

兩岸的大眾傳播媒介恰似前幾年開通的兩岸直航飛機,載著大陸流行語越過淺淺的臺灣海峽直接傳到了臺灣民眾的耳邊。逐漸增多的渠道也加快了流行語抵達的頻次。

下一班開往臺灣的飛機又會載著哪個「陸勵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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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鄭金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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