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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都知道,王玉齡是張靈甫的妻子。
這是《外灘畫報》2007年在上海對王玉齡的訪談剪輯。
訪談中王玉齡回顧了兩人短暫而難忘的愛情史,以及她後來幾十年的生活點滴。
王玉齡守寡70載,始終未嫁。
一個,是身經百戰的抗日名將;
一個,是豪門深閨、絕色佳人。
一個,是《紅日》裡兵敗戰死孟良崮的國民黨五大主力之整編74師中將師長;一個,雖守寡60年獨自撫養幼子,贍養老母,後來成為了周恩來的座上客。
王玉齡和張靈甫,雖然只做了兩年夫妻,他們之間的故事卻以中日之間、國共之間的兩場大搏殺為背景展開,成就了貫穿20世紀的一段傳奇。
年近八旬的王玉齡,後來定居上海,「八·一三」淞滬會戰爆發七十周年前夕,她接受專訪,澄清了多個歷史疑團。
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什麼都不懂,直接從一個名門望族的閨中小姐,變成了國民黨五大主力之首的整編74師師長夫人。她嫁人的時候不到17歲,守寡的時候剛剛19歲。
王玉齡的風華正茂
看一份簡要的「年份對照表」
1925年,張靈甫以黃埔四期生的身份,與同學林彪、劉志丹、謝晉元、胡璉等一起追隨總司令「蔣校長」踏上北伐徵程的時候,王玉齡還沒有出生。
1928年,王玉齡誕生在湖南長沙的望族王家時,北伐已經成功,張靈甫因屢立戰功而升為連長。
1932年,「一·二八」事變爆發,張靈甫率軍來到淞滬戰場時,不到4歲的王玉齡剛剛為避戰禍離開上海。那是她第一次到上海,陪身患重病的父親求醫。
1937年,張靈甫以團長的身份參與了「八·一三」淞滬血戰,從此他幾乎經歷了抗戰中正面戰場的每一場惡戰,並打下了「常勝將軍」的威名。
1937年,9歲的王玉齡正在家中歡度幸福的童年,對國家和民族的危難毫無意識。
1940-1945年,張靈甫在王玉齡的家鄉歷經慘烈的長沙會戰、常德會戰、長衡會戰等,打瘸了一條腿,從團長升到副軍長;此時的王玉齡卻一路逃難,在山林間讀完了小學,又讀中學。
1945年,42歲的張靈甫身兼74軍軍長和南京警備司令,成為蔣介石的「御林軍總管」,而他娶來的新婚妻子王玉齡甚至不知道他的年紀,以為他最多30出頭。
1947年,直到孟良崮戰役前夕,王玉齡還挺著9個月的大肚子離開南京,坐著在土路上顛得亂跳的吉普車,去前線看望張靈甫,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丈夫。
她說,那時候她真的什麼都不懂,不覺得累,不覺得苦,不知道要小心「保胎」,只想著能見上丈夫一面,就開心了。
1947年5月7日,這一天,王玉齡生下了胖小子,張靈甫爬上了孟良崮。10天後,整編74師全軍覆沒,張靈甫戰死。
這份「對照表」列出了在王玉齡與張靈甫相交集的那些「歷史事件」中,他們各自懸殊的年齡、身份、地位和參與歷史的「深度」。究其實質,其實無非是出生於1903年的張靈甫與出生於1928年的王玉齡之間巨大的年齡差距。
儘管他們的婚姻生活和諧美滿,儘管他們在很多事情上有著異乎尋常的「共同語言」,但實實在在的「代溝」使得王玉齡並不能真正深入地了解張靈甫這個人的過去,理解身處中國現代史上最血雨腥風最風雲變幻的年代,他面對那些重大抉擇時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
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太年輕的女人。
她能夠付出的,惟有感情。
這份感情一直支撐著她,直到現在,儘管談起孟良崮她已經可以很平和地微笑著回答問題,但憶起張靈甫死訊傳來的那些日子,她依然眼含熱淚、聲音哽咽。
她依然固執地維護著張靈甫「常勝將軍」的美名,即使面對無法迴避的孟良崮之敗,她也會說:張靈甫「幾乎」從沒打過敗仗,孟良崮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敗仗。
她不反對重拍《紅日》,但有兩點保留。
一,希望這個重拍版裡不要再有醜化的傾向;
二,傳說中的李幼斌,她認為不適合演張靈甫,倒不是因為他刻畫的「土八路」李雲龍太過深入人心,而是因為他「長得不好」,與她心中珍藏了60年的那個高大、英俊、威武的張靈甫形象反差太大。
近80歲的人,只要談起張靈甫,她能夠在兒子公司那間非常「臺商」風格的凌亂會議室裡一坐6個小時,中間只站起來接了兩個電話,上了一次廁所。
臨走,她還反覆關照:「我太平凡了,你寫報導少寫一點我,主要寫張靈甫。」
在美國孀居時的王玉齡,風姿不減當年
問:張靈甫跟你說起過自己的抗戰經歷的嗎?
王:他從來不講。在南京的時候,他也從來不講他辦公室、軍營裡的事情。過去的事情,高興的、不高興的,他都一字不提。所以對他的過去,我可以說一概不知道。
問:但是他受了很多傷,那些傷口你應該是親眼所見吧,據說有13處?
王:不是,是有一次,13個彈片一下炸到他身上。他身上的傷還要多。
比如他的右腿,有人說他有點跛,叫他「瘸腿將軍」,其實你看不出來。抗戰的時候,日本人的機關槍掃過來,有兩粒子彈留在他膝蓋裡,傷愈後他這條腿就完全直了,不能彎曲。坐著的時候,他只能一條腿彎一條腿直,想要站起來,就全靠左腿使勁一蹬,整個人就起來了。我試過,怎麼蹬都蹬不起來。但是走路的時候幾乎看不出來他腿不好。
問:張靈甫追求你的各種細節,大概可以拍一部很有意思的愛情電影了。
王:他是請了他的一個朋友張處長做媒。
張處長跟他講,這裡有個女學生,各方麵條件都挺好的。
張靈甫就跑來沅陵,結果我不在。他就到處找我的照片,連照片也找不到。
最後他找到一個認識我的人,讓他給我打分,那個人打了99分。張靈甫問為什麼不打100分,人家告訴他,因為這個小姐脾氣太大了。
年輕時的王玉齡
問:你是小姐脾氣很大嗎?
王:我也不知道。可能確實是在家裡嬌縱慣了。而且我不大喜歡和生人接觸,所以人家會認為我脾氣很大吧。
問:可是你當時只有17歲,張靈甫連見都沒見過你,怎麼會一下子就鐵了心追你呢?他後來是怎麼跟你解釋的?
王:有一天我們在街上走,碰到了張處長,一定要我去他家。到了他家,他就給我看張靈甫的字和照片,我心裡想這個人太奇怪了,為什麼拿個大男人的照片給我看,想幹嘛?
問:你當時看出張靈甫一手好字了嗎?
王:我根本沒看。我跟他講,我又不是書法家,看不懂,可以走了嗎?他就問我住在什麼地方,我比較老實,就告訴他我住西園北裡。我沒敢告訴他具體地址,但是他一打聽我伯父,就查到了。張靈甫跟他說,總要看了以後,再決定追不追。
問:後來他還是見到你了。
王:有一天早上,我們幾個女孩子出去理髮,張處長就帶了張靈甫進來。張靈甫就站在我背後,對著鏡子看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就覺得這個人看人怎麼這麼沒禮貌,橫了他一眼。這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問:結婚以後,你們說起過當時這些事情嗎?
王:嗯。結婚以後他跟我說,假使我當時笑一笑,他就沒興趣了。
問:為什麼?
王:可能他也是古板腦筋,覺得女孩子先對男人笑的話,也不好。
問:後來呢?
王:後來他就天天來我們家。開始我根本不理他,不習慣和生人講話嘛。慢慢的,他就不讓我緊張了,熟了之後,就開始聊聊天。
問:都聊些什麼話題?
王:講歷史啊,講故事啊,就這樣。他也不會說愛啊什麼。
問:你後來同意嫁給他,主要是因為家裡安排、父母之命,還是確實感受到了他的魅力?
王:當然我不討厭他。他人也不錯,長得也很英俊,談吐很有修養。主要還是我的二伯母,她是文藝界的,比較開放,她很贊成這樁婚事,所以我伯父就沒什麼意見了。
問:當時徵求過你的意見嗎?
王:因為後來都很熟了,也沒什麼徵求不徵求意見,我也沒有多想,很自然就接受了。
我還想著,結婚以後就可以自由一點,離開家了,沒人管了,不用念書了……唉,你想想啊,17歲的小女孩,是不會想得太全面的,腦筋轉到一件事情上,就一直那樣想下去了。
結婚時的王玉齡
問:你是什麼時候覺得自己對他真的有比較深的感情了?
王:婚後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啊。越來越覺得,他對我什麼事情都照顧得很好,可以講無微不至。
我從小就不喜歡動腦筋,最不喜歡讓我自己決定一件事情,跟他在一起,我就不用動腦筋,他都能安排得很好。
問:當同僚們都在爭奪74軍軍長和南京警備司令的寶座時,張靈甫卻一門心思窩在長沙追你,居然一點都不怕影響他的前程?
王:他根本不在乎。他投軍,完全是因為那時候中國亂得一塌糊塗,他認為自己是個男人,有責任為國家的安定效力。
那時候,李天霞也在爭取這個職位,還託了蔣介石面前的紅人錢大鈞。結果因為俞濟時和王耀武都力薦張靈甫,李天霞還是沒當上,他因此恨上了張靈甫。但是張靈甫根本無所謂,你恨他也好,不恨他也好,他做好他的這份事情,其他都不管。
問:張靈甫參加北伐,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他求婚的時候,你想過你們之間25歲的年齡差嗎?
王:他長得很年輕,而我根本沒想那麼多。
他有一次讓張處長來請我們吃飯,我伯母就帶著我和弟弟妹妹一起去了。飯桌上,他們問我伯母多大了,我伯母說她32歲,張處長趕緊說:那你跟我們軍長是同年的,你們來幹一杯。這樣他們就把張靈甫的年齡少說了10歲。
問:這麼說你是「上當」了。你們結婚後,也沒感覺到相互之間有25歲的差距嗎?
王:從來沒有。我們在一起,很多性情都很相近。
比如我的家裡,雖然我不弄,但傭人都訓練得好好的,每天要擦、抹,可以講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張靈甫也是,他是受過軍事訓練的,抽屜裡整整齊齊。
問:你們的婚禮是在上海舉行的,為什麼那麼麻煩定在上海,而不是在首都南京?
王:因為我們的婚禮,那時候算是很豪華的,而南京,老蔣在那裡,你不能弄得太隆重了。而且抗戰剛勝利,南京的物質條件不太好,東西不是很全。
當時我去買婚禮穿的高跟鞋,不是小一號,就是大一號,結果只好買大一號的,穿在那麼大的婚紗裡,不小心就會拐一下。但畢竟上海要繁華一些,一直都是像法國巴黎那樣的。
穿婚紗的王玉齡
問:資料上說,張靈甫身高1.89米,你有1.7米吧,一個威風,一個漂亮,當時走在街上,應該很「吸引眼球」吧?
王:哦,他其實沒那麼高。
他父親是1.9米,他是1.87米,我們的兒子是1.83米,孫子是1.81米,所以我開玩笑,張家是「每況愈下」。
我也沒有1.7米,我是1.68米。我們其實很少有機會一起在街上走,出去有車,只有在古董店裡面,或者偶爾在玄武湖、中山陵逛的時候,才會兩個人一起走走。
那時侯不像現在人那麼多,我們去的地方人更少,所以沒什麼人會盯著我們看。
問:你們畢竟年齡相差那麼懸殊,婚後是怎麼相處的?
王:我們也沒有像你們現在這樣,什麼愛不愛的,一開始就像老夫老妻,但是彼此很關心,很照顧。
我們在一起,就是念念書,讀的都是古典文學, 他給我講每一代的文學,唐詩、宋詞、元曲什麼,我也跟他講我的心得。我也會陪他去古董店欣賞古董,不過他太忙,很少有這樣的時間。
幾乎每天早上,我們倆都要去他軍部駐紮的中山陵騎馬,他的那個軍部辦公室現在還在。一般都是他先早起,去軍營升旗,然後打電話給我,我就去騎馬。
張靈甫、王玉齡合影
問:他也不怕摔到你啊。
王:我不知道。可能他有經驗,知道不會摔。
問:南京警備司令的工資是多少?
王:他賺多少錢,我都不知道。
問:夠花嗎?他要買古董,你要買衣服。
王:我雖然喜歡打扮,但主要都是些花布衣服,南京那時候也沒什麼高檔的東西可買,夏天就是穿很薄的帶花的麻紗衣服。還有就是吃。有一次我帶他去一家大餐館吃飯,點菜,他就點了一份蛋炒飯,把我氣死了。我還比他懂一點,他是根本不懂。後來我就拿了菜單來重新點。
問:今年其實也是孟良崮戰役60周年,聽說你4月份剛剛登了一次孟良崮。以前去過嗎?
王:沒有,沒有去過,我沒到過山東,這回是第一次去。
問:對你來說,那個小山包,也稱得上是「傷心嶺」了吧。
王:打孟良崮之前,基本上每打完一仗,張靈甫和整編74師就要撤下來修整一個禮拜左右。他休息的時候,我就去了。
那次離開的時候,我看見他腿上生了一個瘡,後來他就上孟良崮了,又不能坐車,只能自己爬上去的吧。
王玉齡懷抱剛出生的張公子
問:你都快生了,還跑那麼遠?
王:那時候年輕嘛,根本就不覺得。
其他的軍官太太們就講,張太太,你帶著這樣一個大肚子,跑來跑去好像沒事一樣,我們一路跑到前方,好像骨頭都散架了,都不想再來了。
那時候,每打完一仗,我都去。
問:一路上是怎麼去的?
王:我們先要坐火車,從南京到徐州,再坐吉普車到前方。
當時沒有路的,吉普車直接在田裡走,顛簸起來,人常常被拋得碰到吉普車的頂。
王玉齡與兒子在一起
問:那你也不怕影響到胎兒?
王:當時是19歲,不懂啊,人都是懵的。
我剛懷孕的時候,都不敢告訴人家,以為自己生病了,就叫軍醫來給我打葡萄糖針,打得我的孩子生出來是12磅,生的時候足足叫了25個鐘頭!
剛到美國
問:你最後一次見張靈甫是在哪裡?已經進山東了嗎?
王: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劉莊啊還是陳莊啊什麼,我記不清了。總之是一個莊子裡面。我一離開,他就打孟良崮了。
圖為張靈甫(前排左二)與74軍部分高級將領在長沙合影
問:張靈甫是1947年5月16日戰死孟良崮的,而你過了很久才知道。那你後來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王:時間長了,隱隱約約的,我就很奇怪。
其他的太太們其實都已經知道了,她們安慰我,說打仗的時候,打得太激烈了,沒有音訊很正常,從前打日本人時,有時候一兩個月都沒有消息。
直到他的隨從楊參謀,被俘之後,過了好幾個月被放回來,我記不清是8月還是9月了,他把那封信帶給我,我才確定。
張靈甫手跡,現存臺北
問:是張靈甫親手寫的絕筆信嗎?
王:對。楊參謀一回來,就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把信交給我。那時候,我才意識到,他真的是死了。
以後的一年多,我還是會覺得,一個人,怎麼會這麼說死就死了呢,好像不太可能吧。
孟良崮上,張靈甫絕筆信的石刻,原件現存臺灣
遺書原文是這樣的(標點後加):十餘萬之匪向我猛撲,今日戰況更惡化,彈盡援絕、水糧俱無,我與仁傑決戰至最後,以一彈飲訣成仁,上報國家與領袖,下答人民與部屬。老父來京,未見痛極,望善待之,幼子望養育之。玉玲(齡)吾妻,今永訣矣。靈甫絕筆 五月十六日 孟良崮
問:絕筆信的原件沒有了,照片你這裡有嗎?
王:那有。原信拿去給老先生之前,我拍了照留下來。還好拍了照,否則什麼都沒有了。孟良崮上的石刻,就是用我的照片放大後刻上去的。後來我兒子又讓他們刻了塊小的,放在桌上。
王玉齡在美國時身著旗袍
問:張靈甫戰死整整60年了,你一直沒有再婚。為什麼呢?是張靈甫對你影響太大了,你覺得一輩子只能有這麼一個人?
王:我沒那麼想。我也不是那種古板的腦筋。不過他去世10年吧,我都一直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後來嘛,可能我不喜歡人家,可能人家不喜歡我,感情的事情,實在很難講。七八十年代以後,我就很少回臺灣了。自從周總理1973年請我回大陸,我每年1個月的假期,都要來大陸,其他地方就很少去了。
王玉齡在香港與友人合影
問:你後來是在美國航空公司工作?做什麼?
王:做我的本行,會計啊。一直做到退休。
……
1948年底,王玉齡攜幼子和母親轉移到臺灣。
1952年,在當時臺灣陸軍總司令孫立人的私人幫助下,王玉齡辦了去美國的護照,留下老母和6歲的幼兒,隻身去了美國求學。張靈甫沒有給王玉齡留下多少遺產,全家人過得非常清苦。
1953年,王玉齡考入美國紐約大學財會專業。為了解決生活問題,她上午做文秘工作,下午和晚上到大學聽課。通過4年的苦讀,王玉齡以品學兼優的成績畢業。
畢業後,王玉齡在羅斯福醫院任會計2年,後在五星級飯店(樸拉沙飯店)工作3年,最後在美國航空公司工作21年,直到退休。
1973年秋,周恩來從海外華人口中得知王玉齡女士在美國的情況後,立即通知有關人員向她發出邀請,希望她回來觀光旅遊,歡迎她葉落歸根。
王玉齡攙扶著鄧穎超
2003年,王玉齡在上海浦東玫瑰園為丈夫立了一座衣冠冢,碑銘是她為丈夫題的一首詩:「當年有幸識夫君,沒世難忘恩愛情。四七硝煙傷永訣,悽悽往事怯重溫。」
由於兒子來上海投資經商,王玉齡便隨之定居上海。
張靈甫紀念體恤首發式
原文:菲戈
摘自:《外灘畫報》有刪節
THE END
完稿編輯:趙見見 特約作者:丁子懿、左傳、戴慧成
責任編輯:闢 老 選題編輯:潘瑩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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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周一至周五 20:00--24:00 時 周六周日休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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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28——2017.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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