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朱安,一世欠安。
這是一組現實中具有強烈對比的照片,左邊一家三口幸福美滿,而右邊的女子卻至死孤身一人。
最讓人唏噓的是,這兩個女人有同一個丈夫,他名聲顯赫,從學生課本到政治新聞,他的名字從未遺漏,他就是魯迅。
而右邊那個被人稱作他虧欠一生的女人,是他的原配夫人朱安。
1906年,魯迅在日本留學,母親讓他回國,說給他找了個媳婦。這個媳婦就是朱安。朱安的家庭祖上做過知縣一類的官,她雖不識字,卻很懂禮儀,性格溫和,賢慧順從,是個過日子的人。
可這不是魯迅想像中的愛情和婚姻。魯迅不願回去,就回電讓姑娘另嫁他人。魯迅的母親生怕魯迅娶個日本媳婦回來,就佯裝病重,讓魯迅速歸。
結婚那天,魯迅非常不開心,他裝了條假辮子,木偶一樣行著大禮。等他接開女方的蓋頭,心內的最後一絲期望也消失無蹤,這個深目長臉寬額裹著小腳的女子是他的妻子,一個被舊制度摧毀又被新思想拯救的人的伴侶,從頭到腳都是封建的痕跡。
就像魯迅對朋友說的:她是我母親的太太,不是我的太太。這是母親給我的一個禮物,我只能好好地供養它,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新婚的第一夜,她獨守空房。第二晚、第三晚同樣如此。沒有人知道朱安那幾天是怎麼熬過來的。婚後四天,魯迅重返日本。
從那天起到再相見,朱安一個人在老家侍奉婆婆13年,毫無怨言。
1919年,魯迅在紹興的家出售給了大地主,朱安的婆婆帶著全家北上投奔他。全家團聚,朱安卻仍舊跟著婆婆住在一起,魯迅自己住一間房。
他不愛朱安,卻也不能休了她。在當地如果女人被休,會備受歧視的。魯迅雖然不愛朱安,她畢竟不是壞人,他不想把她逼向絕路,只能把她供養起來。
魯迅只能維持原狀,朱安也只能忍受一切。
四年後,魯迅和弟弟周作人分家。他給了朱安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是要回娘家還是跟著自己搬家?
朱安沒有猶豫的選擇留在北京,她再也沒有回過那個生她養她的江南水鄉。
朱安在周家,不像魯迅的原配,倒很想魯迅母親的一個貼身女傭。她把老太太照顧得舒舒服服,燒飯洗衣縫補,她什麼都能做。與老太太也能說上話,她是把老太太當親娘一樣照看著。
總希望她的這些努力能夠換來魯迅的回眸,但是她錯了,不愛就是不愛。朱安不知默默流了多少淚,年輕的身體在寂寞中,一天天衰老。
然而一個人的出現讓魯迅和朱安各自的平衡都被打破了。那個人叫做許廣平。
年輕有才華的許廣平和魯迅一見如故。許廣平和朱安不一樣,她沒有舊時代的封建溫柔,卻有著新時代的新銳思想。因為共同的文學理想,她和魯迅迅速成為知音。她讓魯迅知道自己也能夠有愛情,也讓朱安明白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丈夫實現真正的婚姻。
她說,「我好比一隻蝸牛,從牆底一點點往上爬,爬得雖慢,總有一天會爬到牆頂的。可是現在我沒辦法了,我沒力氣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沒用。」他的溫柔和體貼,只肯揮灑在那個叫許廣平的姑娘身上。
後來魯迅定居上海,在那裡他和許廣平過起了溫馨滋潤的小日子;而朱安仍舊守在婆婆身邊,感受老北京的風沙與乾燥。
朱安曾經做過一個噩夢,夢裡魯迅帶來了一個孩子。後來這個夢成真了,已知天命的魯迅做了父親,許廣平高齡產子。她的婆婆十分高興。
不過正如婆婆當初看中朱安是因為她的善良一樣,她終究接受了這個現實,把許廣平當做姐妹,把他們的孩子視如己出。
1936年,魯迅去世。後來,婆婆也離開人間。此時的她在北京顯得孤立無援。許廣平仍會負責她的開銷,但她卻過得清苦,不想讓自己太累贅。
後來她接受別人的建議,準備變賣魯迅留在北京的藏書。當魯迅的老朋友從上海匆匆趕來勸說她的時候,長時間無人理睬的她情緒終於爆發了。
「你們總說魯迅遺物遺物,要保存,要保存!我也是魯迅遺物,你們也得保存保存我呀!」
雖然這麼說,但她還是精心為逝去的丈夫保管她的心血。
一個人的院子是寂寞的,她想念許廣平和她的孩子,她是真愛那個孩子。她膝下無兒無女,身旁更是空無一人。這樣的一輩子,真的太寂寞。想到大先生在這世上還是有血脈的,她感到一絲寬慰,她願意全力去愛護。
1947年6月,她獨自一人離開人世。對她來說,辛苦的一生終於結束了。
去世前她曾滿面淚水的說,她想葬在大先生旁邊。然而她的墓並沒有完成她的遺願,甚至連墓碑都沒有。
她一生最想要實現的身份至死都沒有成真,但沒有誰能夠否認她就是魯迅的妻子。
從嫁給魯迅的那天起,她就註定了孤獨。也許,她更希望的是,大先生是個普通人,他能把她當成一個愛著的女人。而不是如此對她視若無睹,讓她度過悽苦的一生吧。
魯迅的一生仍是自由的,他仍在追求自己的愛情。然而朱安,卻用一生去賭一個回答。當然,她輸了。
而朱安又何錯之有?她身上屬於女子的美好品性直到今天都不能否認,她的善良隱忍溫柔與成全都讓人佩服又心疼。
假如朱安再活一次,希望她能活在現代,擁有一個可以自己做主,完全屬於自己的人生。
她叫朱安,一生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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