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轉發,分享法喜!學佛從來都是自己的事兒,萬不可執著於文字,誤了自己!
《六祖法寶壇經》淺釋04
宣化上人主講
五祖堂前有步廊三間。擬請供奉盧珍畫楞伽經變相及五祖血脈圖流傳供養。
這時一般人都沒有貪心,不想做祖師了,而讓位給神秀,可是神秀自己也不知如何作偈頌,所以他說:「大難,大難。」
在五祖住的堂前,有經行走廊三間,在牆上本想請供奉盧珍來畫楞伽經的變相,及五位祖師的血脈圖,五祖想畫這些圖,使流傳到世界上供養。供奉是當時的官職名,無論人有什麼技能及所長,可到皇家去做。供奉的名字叫盧珍,身為一處士,他會畫畫。盧珍因技藝好,故他任當時的供奉官職。
「楞伽經」的楞伽,是錫蘭的一個山名,意謂「不可往」,因這個城是在南海摩羅山頂,沒有神通的人到不了此地。所以釋迦牟尼佛在此地說法時,是用神通到這山頂上,為這些有神通的人說法。「變相」即是神妙不可思議變化的樣子。五祖血脈圖,即是初祖達摩到五祖弘忍大師,這接連不斷,像體內流通血脈的一個圖。
神秀作偈成已。數度欲呈行至堂前。心中恍惚遍身汙流。擬呈不得。前後經四日。一十三度呈偈不得。
此時神秀的學生都沒有貪心了,可是他自己卻放不下,總想作第六代祖師。本來他說做祖師是不對的,但他卻不能停止這種思想,放不下這個作祖師的欲望。把偈作好,很多次想呈給和尚。可是每次走到五祖堂前,心中恍惚,緊張到幾乎要發狂了,說:「怎麼辦呢?我所作的偈頌可不可以呢?」所以就心情恍惚,認不清楚,似是而非,自己產生了很多問題,急得金身流汗。想呈又不敢,這像賭錢似的,若輸,就沒祖師可作了,這樣來回經過四天。這是很苦的,所以作祖師不容易,這四天他眼都沒閉過,整天坐立不安,睡也睡不著,吃也不香,只因惦著是否可以合格通過作祖師的關?
神秀到過五祖堂前十三次,但還是不敢呈偈。不像現在我給你們考試,一下子就寫完交巷,因為這是沒有那麼重要的緣故。若能考上就作祖師,我想你們的手也會顫抖而寫不出來了。
秀乃思惟,不如向廊下書著。從他和尚看見。忽若道好即出禮拜雲。是秀作。若道不堪。枉向山中數年。受人禮拜更修何道。是夜三更不使人知。自執燈書偈於南廊壁間。呈心所見。
這時神秀大師頭腦冷靜了,他想:「嗨!不要那麼著急,要有點定力,不如我將偈寫在三間走廊牆上,讓五祖他自己看見。假使他稱讚這偈頌作得好,那我就出來向五祖叩頭禮拜,說這是我作的。若他批評說這偈作得不好,根本沒有用,那就枉費我在山中住那麼多年,受人恭敬禮拜。我簡直一點都沒有道德修行啊!」
在三更時,即深夜十二時左右,神秀便偷偷地躲開眾人,自己拿箸小蠟燭。因為如果燈太亮,旁人就能看見。乃將偈寫在南邊走廊牆壁上,把心裡所見的道理都寫出來。
偈曰:
身是菩提樹 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 勿使惹塵埃
秀書偈了。便卻歸房。人總不知。秀復思維。五祖明日見偈歡喜。即我與法有緣。若言不堪。自是我迷宿業障重不合得法。聖意難測。房中思想坐臥不安。直至五更。
神秀寫完了偈頌,就趕快兩步並成一步靜悄悄地回到自己寮房,神不知鬼不覺的。神秀又想:「當五祖明天看到偈頌時,如果歡喜,那就表示我和佛的心印妙法有緣,就有這個命運可作祖師。若五祖說這偈不好,這是我沒有開悟,宿世孽障太重了,而使我不能得以心印心的妙法。唉!五祖他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議,不能測度他的意思和用心啊!」因為他沒有把握,故神秀還在緊張中,在房子裡,坐也不舒服,立也不安樂,這樣一直熬到天亮。
祖已知神秀入門未得不見自性。天明祖喚盧供奉來。向南廊壁間繪畫圖相。忽見其偈報言。供奉卻不用畫。勞爾遠來。經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但留此偈與人誦持。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令門人炷香禮敬。盡誦此偈即得見性。門人誦偈皆嘆善哉。
五祖大師早知神秀仍未開悟,還沒真正了悟自性。在天亮時,五祖叫盧供奉在南廊壁上畫楞伽經的變相和五祖血脈圖,忽然間看到牆上的偈頌,就對盧供奉說:「你現在不用畫了,把這首偈頌留在這兒已妙不可言,勞你那麼遠來而沒有畫畫。金剛經上說『凡所有一切有形有相,都是虛妄不真實的。』現留下這偈頌,給大家誦持。如果世人能依照這偈去修,可免墮三惡道;依這偈的道理去修,能得大利盍。」
於是就吩咐門下所有弟子燃香禮拜叩頭,念誦這首偈頌,說:「你們能依照這偈去修行,就可見性。」大眾照五祖的吩咐恭謹地讀後,皆異口同聲地稱讚說:「這個真好!這個真好!」
祖三更喚秀入堂問曰。偈是汝作否。秀言實是秀作。不敢妄求祖位。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有少智慧否。
祖曰。汝作此偈未見本性。只到門外未入門內。如此見解。覓無上菩提了不可得。無上菩提須得言下識自本心見自本性不生不滅。於一切時中念念自見。萬法無滯。一真一切真。萬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實。若如是見。即是無上菩提之自性也。
神秀三更天寫偈頌,五袓也是三更時叫神秀到他的禪房裡,問道:「這偈頌是不是你作的呢?」神秀恭敬回答:「實實在在是我作的,我不敢妄自貪心求第六代祖師位,希望和尚慈悲,看弟子能有多少智慧呢?」五祖當下對神秀說:「你作的這首偈頌,還沒有見到真如本性,你還是個門外漢呢!像你這般的見解,想修行而得無上菩提,是得不到的。」
所謂「無上菩提」,必須要當下認識自己的本心,明心見性。要知自性是不生不滅的,在一切時中,知一切法都是圓融無礙,沒有一點滯塞不通的地方。你要是一樣真了,則樣樣都真了,萬境都到如如不動的境界上。這如如不動的心,才是真實的。你若能有這樣的見地,這才是無上菩提的本性。
汝且去。一兩日思惟。更作一偈將來。吾看汝偈若入得門。付汝衣法。神秀作禮而出。又經數日。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猶如夢中人行坐不樂。
五袓大師對神秀開示「菩提自性」是不能用攀緣心、妄想心而求得的。所以他告訴神秀說:「你在一兩天之內再想一想,重作一首偈頌,拿來給我看。你作的偈頌若是明心見性,得到本體、開悟見性,入到佛法門裡邊來,不作門外漢,那我就將衣缽傳授給你。」
神秀向五袓頂禮而退出。又經過很多天,還是沒作成偈頌。在這時心中焦慮,恍恍惚惚,精神和思想都不穩定,就像在夢中似的,行住坐臥都不安寧。你看他想作袓師的欲望多大,第一次沒有考上,而自己又不能再作偈頌,恐怕自殺都有份的。
復兩曰。有一童子於碓坊過。唱誦其偈。惠能一聞便知。此偈未見本性。雖未蒙教授。早識大意。遂問童子曰。誦者何偈。
童子曰。爾這獦獠。不知大師言。世人生死事大。欲得傳付衣法。令門人作偈來看。若悟大意。即付衣法為第六祖。神秀上座於南廊壁上書無相偈。大師今人皆誦。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
又過兩天,有一童子從惠能舂米的房子走過,邊走邊唱:「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這童子為什麼要唱呢?因他想得到證悟,不墮落三惡道,又想見性的緣故。
惠能一聽到這首偈頌,便知這偈根本沒有見到自己的本性,雖然沒有人教授過他,但他卻早就明白大意了。於是他就問這童子:「你念的是什麼偈頌啊?」童子就說:「你這個獦獠,你不知道五祖大師說過嗎?世人生死事情重大,因五袓欲傳付他的衣缽給門人,故今所有徒眾作偈給五袓看,若開悟得到明心見性的意旨,他就傳授衣缽給此人,做為第六代袓師。今首席教授師神秀在南廊壁上寫出一首無相的偈頌,五袓大師令所有的人都讀誦。你這個獦獠真沒有善根,到現在過了這麼多天還不知道呢?你真沒有用,只可做些苦工舂米罷了。這麼好的機會,不要錯過,現在讓我來教你,使你也可開悟見性,依這法修,來生就不這麼苦,也不需要舂米了。你若誦此偈,來生也不會做牛做馬,墮落到畜生、餓鬼、地獄道去。最低限度能做大富貴的人,得大利益。」這童子的心還不錯呢!
惠能曰。我亦要誦此結來生緣。上人。我此踏碓八個餘月。未曾行到堂前。望上人引至偈前禮拜。童子引至偈前禮拜惠能曰。惠能不識字。請上人為讀。時有江州別駕姓張名日用。便高聲讀。惠能聞已遂言。亦有一偈。望別駕為書。別駕言。汝亦作偈。其事希有
童子就說:「你注意聽著,我來教你。『身是菩提樹』——記得沒有?『心如明鏡臺』,記得不要忘了。『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要記得清楚才有感應呢!」六祖大師聽這童子對他這麼好,就說:「上人」,這上人是師父的別名,一般出家人叫師父為上人,言其在我的上邊的意思。「我在這裡舂米已八個多月了,還沒有到過前邊的走廊,請上人您帶我到偈的前邊叩頭禮拜好嗎?」這童子心想,讓我行一行菩薩道來幫獦獠的忙,於是乃帶他到偈前禮拜,說:「快點叩頭!叩得愈多愈好,叩響頭更有功德。」這童子一面是真的,一面也是開玩笑。
惠能說:「惠能我真苦惱啊,真沒用,我一個字都不認識。請上人為我讀誦。」在這時有一位在江州作別駕官的居士,叫張日用,便高聲念這首偈頌。惠能聽完後,就說:「我也有一首偈頌,請別駕張居士幫我寫到牆壁上。」張居士睜大眼睛,帶著輕視的態度,瞧瞧六祖說:「你一個字也不認識,你怎麼會作偈?這事情太稀有了。」
惠能向別駕言。欲學無上菩提。不得輕於初學。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沒意智。若輕人即有無量無邊罪。
別駕言。汝但誦偈。吾為汝書。汝若得法。先須度吾。勿忘此言。
惠能偈曰。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書此偈已。徒眾總驚無不嗟訝。各相謂言。奇哉。不得以貌取人。何得多時使他肉身菩薩。
本來惠能不想說話,但不說就沒有人幫他寫,所以說了:「你想學最上的菩提覺道,就不應該輕慢初學佛法的人。往往最愚痴的人,卻有最上的智慧。」所謂大智若愚——有大智慧的人像沒有智慧一樣,你問他什麼他都不知道,像現在我問我的徒弟,他們都答不知道,這是學了大智若愚的精神。以前他們剛來時都說:「我知道所有一切事。」有一次我遇到一個人,他也是這麼說。我說:「你怎會所有都知道呢?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每次吃飯吃多少粒米?你知不知道?」他說:「我沒數過。」我說:「沒數過就是不知道。」
惠能繼續說:「那些在下面做苦工的人,也有像最高貴地位人的智慧。相反地最高尚的人,有時候也會埋沒了智慧。怎樣埋沒了呢?即是被慾念壓住。假使你輕慢人,這就有無量無邊的罪過,你懂嗎?別駕!」別駕說:「好了!好了!你說得很有道理。你說你的偈頌,我幫你寫好了。不要講些閒話。但我先對你說明,你若是得法時,要先來度我,因為是我幫你寫的,否則沒有人會知道。不要忘了這句話!」
惠能的偈頌是這樣說:
「菩提本無樹」:菩提是個覺道,又有什麼樹呢?若有樹,那菩提就變成物,而有所執著。菩提本來什麼也沒有,你說你覺悟了,但覺悟是個什麼樣子?是青色?黃色?紅色?白色?你且說個樣子出來,看看它是無形無相的。
「明鏡亦非臺」:你說心如明鏡臺,其實根本沒有個臺,若有個臺則又有所執著,所謂「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怎麼還要有個臺呢?
「本來無一物」:本來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一個樣子,也沒有一個圖,或一個形相,所以根本什麼也沒有。
「何處惹塵埃」:既然什麼都沒有,塵埃又從那裡生出呢?根本就無所住了。
這首偈頌主要是從「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而出,要沒有一切執著,也就是佛所說的意思:「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這個地方就教人沒有執著,你執著它做什麼?你執著它將來是不是就能不死呢?到你死時又執著些什麼?
寫完這偈頌之後,所有寺裡的和尚、居士們,都發出驚訝的贊聲而互相說:「奇怪得很!他也會作偈頌,真不可以貌取人而欺負他是個獦獠。他到這個地方也沒有多久,莫非他就是位肉身菩薩?」也許當時有羅漢在旁,故意向大家說,提醒大家認清這位肉身菩薩,這是一個理由,另一是有人以此來諷刺譏笑,因為還不知他所作的偈頌到底是對不對。大家這樣的一嚷,五祖大師也從禪房裡走出來,說:「你們在這裡吵什麼?」眾人答:「舂米的獦獠竟也會作偈頌!」
祖見眾人驚怪恐人損害。遂將鞋擦了偈曰。亦未見性。眾以為然。
五祖見眾人驚怪,恐怕有人來暗殺惠能。由這一句話,就證明當時勾心鬥角的情形多麼厲害。神秀的黨徒已經把持了所有勢力,要不然五袓怎會害怕有人要來傷害惠能呢?
五祖遂用鞋底將偈擦了說:「這也沒有見性,他講得不對。」你們聽到這地方,有人想:五袓也打妄語?頭一個偈頌,他告欣大家誦後可不墮三惡道,能得大利益,能見性,根本誦它也沒有大利益,也沒有可不墮落三惡道的意思。五祖這樣講後,神秀就出來承認這是他作的偈。現在惠能作的是見性偈頌,但五袓反而對大家說是沒有見性。這是不是打妄語呢?這叫方便法、權法,不是打妄語。因為他為了要保護惠能,使佛法傳留久遠,不想有人來傷害六袓,故說出這種方便的話。大眾聽五祖說仍未見性,就相信不疑,因為大家也不知那個偈才對。那個偈說「菩提有樹」,這個偈說「菩提無樹」;那個說「明鏡是臺」,這個說「明鏡非臺」。真的莫衷一是,沒有人明白。就因沒有人開悟,所以對著開悟的偈頌也不認識。就像寫博士論文,必須要得到博士學位的人來審核,只得碩士學位的人是不認識的。開悟和沒開悟亦是如此。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