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始於一封信,一封邀請函,來自我的故鄉。我覺得我這輩子所做過的,最值得稱道的事情,就是逃離了那個地方,我書中的主人公,他們永遠無法離開,而我,也永遠無法回去。」
電影的製作拍攝,感官粗糙,開始的時候我是認定這是一部無聊至極的電影,鄉村、小鎮,荒誕喜劇的情節發展,大概就是講述了一個作家衣錦還鄉的故事,安逸的濾鏡,平和的敘述,重複的背景音樂,是真的很催眠。但越往後,不斷的矛盾,不斷的衝突,意料之外一次又一次的跌宕,給人的心靈震撼與衝擊卻意味深長,久久不散。
丹尼爾作為一個作家一身功成名就,靈感瓶頸,他決定回去離開幾十年的故鄉。故鄉,丹尼爾的書的背景題材,那個叫薩拉斯的小鎮。一個平凡偏壤的小鎮,如此一個大人物,各種奉承,各種擁戴,被邀請家中作客;作為評審,被要求為一個殘疾男孩買一臺輪椅;走馬觀花的上課聽眾。一切都看似向著衣錦還鄉在發展。他高高在上,他侃侃而談,他說除了我們都出生在薩拉斯,沒有任何共同點。他是小鎮的局外人。
衝突從丹尼爾淘汰一名博士的畫開始。從來被爭相稱呼的,是丹尼爾的名聲威威,關於作品是被冷然面對的,然而卻是這被冷然面對的,在衝突裡成了劍鋒的轉折,莫名其妙的被代入,被抨擊,輿論在小鎮裡爆炸,風光盡毀,丹尼爾成了眾之矢之,成了叛徒。他依然高高在上,然後倉皇而逃。
終於,故事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結局。
還記得故事的開始,丹尼爾站在消防車上,揮手致意,向著每一道敬仰崇視的目光,故事的結尾,他站在安東尼奧的車上,不寒而慄,避開每一刀仇視與敵意,像是接受審判遊街示眾的犯人。車子駛向荒野,狩獵開始,紅色的準星一槍一槍的瞄準,是整座小鎮向這個叛徒施以的最終刑罰。
丹尼爾在深色的夜幕裡,仰面倒地。
一切都變得平整有序,我的名字將會永垂不朽。
一黑到底。
丹尼爾帶著自己的新書出現在媒體面前,新書叫做《傑出公民》。沒有頹廢,整個人顯得神採奕奕。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真相,所謂真相,只是一種用來左右他人的詮釋而已
小鎮裡的人用一種看似屈辱的方式,自以為是的給了丹尼爾一個落魄諷刺的下場,他們以為,這是他們得到的最終勝利,像是如釋負重,其實,這不過是他們對自己內心所有的不平衡,自卑與渺小,粗鄙與不堪的慰藉。而丹尼爾,這個異鄉人,這個叛徒,似乎自始至終都在做一個看戲的人,為自己的一身榮光,驕傲與優越謀了在窮鄉小鎮這樣的一局。演給自己的虛榮。
影片開頭諾貝爾獎的頒獎現場,丹尼爾那特寫的一笑,與影片最後新書發布會那慢鏡頭的笑容如出一轍,像是在告示著自己的引以為豪,像是在告示著自己的落落寡合,是他自己所直言的,創作,有三樣東西不能少:紙、筆還有虛榮心。
在丹尼爾念自己書中一段的時候,鏡頭切得是一隻倒在雜塘裡的火烈鳥。
習性結群而居的鳥,獨零零的寂亡野鄉。
再沒有人說的清,其中波折或是為什麼。
華麗而又荒誕的悲歌
——觀《傑出公民》有感
拒絕華麗的燕尾服,拒絕向國王與王后行禮,憑藉自身標新立異的演講辭,以一個不知名小鎮居民的身份奪得了諾貝爾文學獎,引起一片譁然,掌聲雷動。
電影的開始,主人公丹尼爾以諾文爾文學獎得主的身份映入眼帘。盛大的頒獎典禮,眾多位高權重人物雲集,而他,僅是一個被刻上烙印的薩拉斯小鎮居民,他這個卑微的身份,無論以何種方式,都不會被抹去。越是表現的雲淡風輕,毫不在意,越是能體現他的自卑與怯弱。拒絕一系列繁忙的日程,卻毅然決然回到自己的故鄉。也說不清,這究竟是對故鄉的惦念與感恩,還是充斥著炫耀,渴望衣錦還鄉,名利加身的虛榮心在做祟,或是想最後一次消費自己的故鄉呢?
然而,隨著電影的推進,越來越發覺,人們似乎只是為了利用丹尼爾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身份的噱頭,來獲取一定的利益。並沒有人發自內心的在意他,小鎮居民都只是為了利用其榮譽與名利。從最初的市長派人來接他,沒有舒適的高級轎車,沒有專員等候迎接,甚至中途汽車拋錨也無人發覺,其敷衍程度可見一斑。眾人給予丹尼爾「傑出公民」的勳號,但丹尼爾卻將其掛在鏡子中間,可見他還是很珍惜這份榮譽的。諾貝爾文學獎的傲視,與傑出公民身份的珍視,兩者形成了鮮明對比,更凸顯出丹尼爾內心自卑的矛盾與糾結。原本不接受親吻,擁抱,拍照,但他卻都一一破例為居民們著想,也許只有在自己的家鄉,他才能永遠以一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身份獲得一定的社會地位。這也是他可憐的自尊心的守護。但最後換來的又是什麼?被驅逐出境?成為過街喊打的老鼠?
或許與艾琳的結束是丹尼爾愛情奠期的開端。艾琳在與安東尼奧結婚後的三年,仍堅持購買丹尼爾的書,試圖一直追隨他的腳步。我想,艾琳也曾赤誠的愛過丹尼爾。但這份感情,也由於丹尼爾的不辭而別而被迫告一段落。丹尼爾是殘忍的,無情的。而艾琳的丈夫,安東尼奧同樣也是這段不倫不類的愛情的受害者之一。作為一個男人,安東尼奧只能佔有妻子的肉體卻無法深入她的內心,這令他羞恥難當。而作為一個已婚女人,在湖畔的車裡仍不拒絕與丹尼爾接吻,這是不貞。而丹尼爾,渴望以自己的方式重新回到闊別四十年之久的薩拉斯,即使他與這祥和的小鎮有些生分。一個作家,不願意接受現實,只沉浸於臆想世界,也難說這是否是創作的靈感來源。但在故事的結尾,他似乎決定去面對現實。遵循一個作家的本分。繼續寫書。他變作一個剃掉鬍子的、笑裡藏刀的老手。坐在新書發布會的現場。從一個一開始只被人們引為利益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到最後被迫出境,他明白了太多太多。人性一開始並不是單純的善良。是那把獵槍打死了他。打碎了他衣錦還鄉的美夢。拋卻一切頭銜,他仍是一個頂平凡的普通人。
人的本質,就是極度的惡意,加之一定自制力的調控。名譽並不能改變什麼。當別人無法理解甚至曲解你時,你就要看看是否你的給予方式有問題,或是你與他人的世界觀是否存在矛盾面。切記,不要輕易被別人利用,也不要違背倫理。堅持本心,依然是最重要的,哪怕別人不理解或是誤解。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作者: 浙江省蘭谿市第一中學高二(11)班 方郅瑋《傑出公民》這部片子,在我看來是一黑到底的。所有角色無一倖免,都成為了諷刺的對象。沒有人能夠站在光明處俯視黑暗,相反,所有人都站在了灰色地帶,表演著人性的弱點。然而這部電影中並沒有壓抑,一點也沒有。因為影片始終以自嘲的姿態在自我解構。而自嘲的本質是:「我知道自己的德行,卻無力改變」。
整個故事幾乎都是在主人公的家鄉發生,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內,每個人物都鮮活的立了起來,心懷鬼胎的接近者,口是心非的奉承者,愚蠢麻木的仰慕者,嫉妒成瘋的破壞者……
這座小鎮似乎是一所人性之惡的大熔爐,遊走一圈,神也變鬼,而主人公是一面鏡子,因為他的出現,才把這些汙穢反射得清清楚楚。
主人公通過諾貝爾文學獎變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雕塑,戴著面具生活了三十年。我們作為普通人,往往是傑出公民四處遊走稍作停留時坐在臺下的仰慕者,這部片子把傑出公民的生活撕開,向我們展示出,名譽,地位怎樣成就了一個創作者的異化,也以他為線索,向我們展示了人性的百態。
四十年沒有回過家鄉,一再聲稱自己的逃離是最好的選擇,與此同時,自身作品中的主人公卻從未踏出家鄉。足以見得,主人公對家鄉的複雜情緒——脫胎於它卻又極力逃避,精神世界卻無一不停留在原地。
眾所周知,童年對一個藝術創作者具有決定性影響,一個人一生的創作題材都可能取材於自己的十四五歲時的經歷。主人公出生的地方,在四十年之後,似乎依然是沒有什麼變化。這個小鎮與主人公生活四十年的歐洲,在某種程度上是野蠻與文明的對立。主人公脫胎於野蠻,在離開野蠻走向文明中卻從來不曾停止吸食野蠻,也正因此,讓他在文學上功成名就。
主人公身上攜帶了野蠻的先天的根與文明的後天習性,片子看似對落後的野蠻進行了批判,一張張嫉妒的,無知的面孔,荒唐瘋狂的行為,傷害了丹尼爾,卻又再次成就了他,而我們作為旁觀者也目睹了這次經歷——最終,包括小鎮的居民,丹尼爾與觀眾,這是導演或者說這個世界,對所有人的諷刺。
要看清人性,你可能只需身邊有一個丹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