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哈布斯堡的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大公
很久很久以前,差不多小半年前,我接下了群友的任務,為邑人影院分享會做了一期「香港剝削電影」專題。
香港風月片縱橫談
香港三級片細細扒,保你目瞪口呆涎水濺
實話說這是個艱難的任務。早期的邵氏風月片時代因為有李翰祥大導演的金礦可挖,還算順利,進入三級時代的第二篇,卻遇到了開頭難,差點擱淺。
那就是香港電影歷史上第一部三級片,牟敦芾導演的《黑太陽731》。
這是一部繞不過去的電影,誰讓它是第一部呢。但在三級專題中(此處應有傳送門),我硬是繞過去了。這是我開始三級專題選片後觀看的第一部電影,但看完整個人都不好了,整整緩了一星期才勉強恢復工作情緒。這也讓我堅定了上一期專題以風月和八卦為主的基調。畢竟重口和邪典電影太影響情緒了。
從六月六第一期風月專題到現在,半年過去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平復一下心情,讓我們開始,風月之外的香港剝削電影。順便圓一圓前兩期留下的坑。
比如兩大邪典宗師。擅長暴力,解剖真屍,喜好現實題材的牟敦芾,和天馬行空,尤好鬼神,畫面更符合現代獵奇欲肉的桂治洪,除了兩位大師之外,另有靠邪典成名的藍乃才,也值得說一說。
先從牟敦芾開始。
牟敦芾和大導演張徹一樣,來自寶島,國立藝專編導科畢業。1966年,他與同校同學黃永松、黃貴蓉參與了導演陳耀圻拍攝的紀錄片《上山》。後在白景瑞、李行和李嘉聯合指導《還我河山》任助理導演。參演過李嘉覺的《貂蟬和呂布》、《青龍鎮》。
牟敦芾的導演處女作是《不敢跟你講》(1969),歸亞蕾主演。
本片已經散佚,只有一份拷貝留存,還丟了一本,殘片只剩下78分鐘。據說被禁了。原因是涉及師生戀,或者一切政治上的內容。當時委員長還在,沒有後來建豐同志主政時期那麼開明,白色恐怖嘛,大家理解一下。
本片的拍攝得到了劉詠堯的大力支持,不認識他沒關係,他孫女叫劉若英,後來參演了吳子牛的《南京1937》,用檔期擠掉了牟敦芾的《黑太陽南京大屠殺》。牟老爺子是成也劉家人,敗也劉家人啊。
《不敢跟你講》在2018年臺灣國際紀錄片展上曾經出展過,根據當時看過的人反映,歸亞蕾飾演的老師和學生關係單純,並無不妥。看來被禁的原因還是白色恐怖。據說牟敦芾曾經託關係提著拷貝去給常凱申看過,奈何老蔣卒於1975年,此時已經是風燭殘年只有五年陽壽的老人,看到一半打瞌睡了。所以本片最終還是沒能上映。
這個故事不知道真實性如何,但如果是真的,這個關係大概率還是曾經擔任過國防部次長的劉老爺子。可見劉大爺對小牟導演的器重啊 。
這部倫理和政治上都有點不大對勁的電影當時還挺有名的,這主要歸功於參演的大童星俞健生,後來還拿了金碼獎最佳童星,這給牟敦芾帶來了一絲名氣。據知乎說他陸續拍了一系列的影片,都是政治上頗為出位的貨色,屢遭禁。
維基百科上只記錄了第二年的《跑到終點》。
給一張圖,大家就能理解為什麼這片也會被禁了。
1970年能探討這類話題的都是英雄。
《跑到終點》當然不止是研討了一個出格話題這麼簡單,本片同樣亮相於2018年臺灣國際紀錄片展,是很值得研究的佳作。
尤其是鏡頭語言的運用。各位有藝術追求的有為青年可以自行翻找學習一下。
之後,就是邵氏年代了。
牟敦芾在邵氏的作品如下:1977年:《紅樓春夢》,1977年:《奸魔》,1978年:《包剪碴》,1978年:《撈過界》,1980年:《碟仙》,1980年:《連城訣》,1980年:《打蛇》,1980年:《大大小小一家春》。
其中《紅樓春夢》是打著「邵氏編導組」的名號出品的。
那年是香港著名的「紅樓夢年」,有多部紅樓電影問世,僅鳳月片就有《紅樓春夢》和《紅樓春上春》兩部,張國榮的《紅樓春上春》裡演賈寶玉直接下場比較俗一點,而《紅樓春夢》手法顯得高端很多。也是當年那麼多部紅樓夢電影裡唯一沒有將鏡頭對準賈寶玉和林黛玉的電影。這裡偷懶抄一段百度百科的評價,大家感受一下。
「影片準確地反映了統治階級荒淫汙穢的生活,反映了大觀園榮寧府裡面的階級剝削與壓迫,任意打殺下層勞動人民。反映了下層勞動人民備受欺壓、生不如死的痛苦人生,並且反映了下層人民追求自由愛情美好生活,寧死不屈的反抗精神和鬥爭意志,歌頌了下層勞動人民互相關懷的階級情誼。準確表達了封建社會統治階級的醜惡現象和兇殘反動的本質。」
如果你真的仔細去看了這部電影,細細品味一下,就會發現這段總結還是非常精準的。沒有將鏡頭對準主線,而是拿賈璉,賈瑞,賈珍,秦可卿,王熙鳳這段破事做文章。立意上就非常高,畢竟《紅樓春上春》讓賈寶玉直接下場有褻瀆經典的嫌疑,(雖然可能原著裡有)。而秦可卿淫喪天香樓這種戲碼本身在原著裡就是鳳月戲,看起來沒那麼尷尬。電影還是挺好看的,演王熙鳳的是餘莎莉哦。
影片中所存在的除了風月戲碼,還要就是階級鬥爭以及左派的革命情節,這點在上文百度百科的總結裡已經相當到位了,大家可以翻出原片感受一番。這是不是牟敦芾來港後拍攝的第一部戲不得而知,但肯定是第一批戲。牟敦芾在這批戲中向邵氏公司證明了自己的能力,為後面在香港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關於本片還有個花絮,牟敦芾老爺子長得玉樹凌風,氣質不凡,又像畫家又像導演的,天生藝術氣息霸氣側漏。當時,他有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號稱臺灣第一美女,因為本片的誕生,嫌棄牟導拍風月片,分手了。其實這就是個藉口,美女移情別戀,跑回臺灣找了個才氣傲氣霸氣痞氣都側漏的大文豪,還真結婚了。那個文豪叫李敖,婚後看見美女上廁所感覺夢碎,女神隕落,當時就提離婚了。幾十年後在鳳凰衛視開節目《李敖有話說》還罵了她幾十集。
這位臺灣第一美女就是胡茵夢。
你們說,圖啥呢?
關於《紅樓春夢》為什麼標邵氏導演組而不是個人署名的問題,坊間也有兩種說法,第一種明顯參考了胡茵夢分手事件,說是各位導演羞於署名的。另一種說法是這是一部賺快錢的電影,一共拍了七天,第八天就上映了。所以由多個導演帶著多組人趕工拍攝,集體創作。
看過《精裝難兄難弟》的人應該對香港魚翅撈飯時代的七日鮮流水線電影有所耳聞。所以我更傾向於後一種說法,而且,從七天流水線的角度再去看本片的成片質量,放低預期之後,你會有新的感受的,想想最近的《金剛川》,這種還能保持質量的快手電影是對電影工業的巨大考驗。
1977年還有一部《奸魔》。也是牟敦芾來港後證明自己的首批電影之一。網上吹噓本片是兩大邪典大師桂治洪和牟敦芾合作導演,但其實並不是這樣。
這是邵氏《香港奇案》系列片之一,屬於tvb草創期的實驗。其中《奸魔》是桂治洪的故事,牟敦芾的故事叫做《槍》,兩個短片被湊在一起做為一部電影上映。兩位大師並沒有什麼交集,也談不上合作了。
接下來,就是引領香港電影新浪潮運動的《撈過界》1978,以及它的精神續集,更加驚世駭俗的《打蛇》。
遺憾的是,《撈過界》我沒找到,關於本片是香港電影新浪潮運動的啟蒙,應該主要是尺度方面的問題。牟敦芾自己的自述「當時很多年輕人從內地偷渡來到香港,而來到香港就是為了賺錢又要生存下去,《撈過界》正是講述在難以融入到香港的主流社會的巨大壓力下,曾經當過洪衛兵、多少受過軍事教化的偷渡者開始進行反抗「。這種社會環境的氛圍,大家可以去麥當雄的《省港旗兵》裡感受一下,大概猜測一下《撈過界》的尺度,和背後的社會壓抑氛圍。
《撈過界》不好找,《打蛇》卻很容易找。根據維基百科描述,2005年3月18日,邵氏兄弟(香港)有限公司曾重新數位修復《打蛇》後,交由洲立影視有限公司發行影音光碟。但是,本片發行不久後,隨即通知發行商陸續回收產品,並全部銷毀。然而,預定發行數位影碟的計劃,也正式宣告夭折。由於,劇情描述大陸人偷渡至香港地區,以及大量裸露身體的畫面,據信這是影片遭到回收的理由之一。這種修復+藍光隨後又回收的傳奇故事立刻引起了各種資源黨的注意,也為這部邪典神作賦予了另一種神話。
那從現在的眼光看,這部上映於40年前的《打蛇》究竟怎麼樣呢?
和大導演斯坦利庫布裡克的《發條橙》一樣,哪怕是幾十年後,影片依然是先鋒的,超前的,尺度過大的。
《打蛇》是一部教科書式的邪典剝削電影。尤其是暴力酷刑折磨方面,看著有點剝削的過了頭,很符合剝削電影的定義。儘管牟敦芾解釋這一切都改編自真人真事,但這不能改變不接受這部電影的態度。因為在廣大市民眼裡,這一切是不是確確實實在發生,和你應不應該就這樣明目張胆的拍出來,那是兩回事。雖然讓人蛇渾身赤裸以避免逃跑,各種虐待層出不窮這樣的事情能在報紙,甚至古典的黑奴販運船上都能找到起源,但忽然就這麼把這一切按在九龍新界沿海,市民們還是要花點時間去接受的。
要知道,那是香港電影分機制誕生的前夜。黎明前的黑暗,那是黑暗的極致。
這也是《打蛇》在當時所被賦予的社會屬性。首先,停止接受大陸難民,即逮捕即遞解正是當時新鮮出爐的政策,餘溫尚在,就冒出這麼一部尺度驚人的人蛇悲歌,在社會上掀起的思想浮動是巨大的。
其實這樣的電影早已有之,比如桂治洪的《女集中營》,就是商業化剝削電影的典範,《打蛇》在架構上和它是類似的。但《打蛇》的緊扣現實政策的背景給影片賦予了完全不一樣的精神內核,並且在尺度上幾乎抵達了上限。
其次,正是《打蛇》的尺度驚人,才進一步的拷問了當時落後的香港電影審查體系。如果連《打蛇》這樣充滿裸露,暴虐,性侵乃至基奸的電影都能上映,幾年後《癲佬正傳》被禁就顯得毫無道理了。
第三,正如牟敦芾親口說的那樣,《打蛇》實際上描寫的是底層勞動人民向上反抗的故事。這點我不同意,片中人蛇們的木然,以及那個驚世駭俗的結尾,確實足夠革命,但所要闡述的絕不是反抗那麼簡單。
很多人喜歡把《打蛇》拿去和義大利知名左派導演帕索裡尼的《薩羅.索多瑪的120天》來對比,但多數都比較膚淺,甚至有「左派導演皆變態」之類的吸引眼球的激進話語,但實際上雖然兩者同樣重口,且對於沒見過啥市面的新觀眾來說同樣獵奇程度爆表,但這兩部影片不是一回事。
《薩羅·索多瑪的120天》在劇本結構層面十分精緻,原型故事來自古典文學薩德侯爵的《索多瑪的120天》,影片結構參考但丁的《神曲》的多段式地獄結構,被精心的分成了幾個章節,再以義大利法西斯統治後期的薩羅共和國內發生的殘酷事件做為背景來進行故事。
在片中,真實發生在薩羅法西斯國中的殘酷暴虐和古典的薩德侯爵的原著故事是交織在一起通過荒誕暴虐的手法展開的,真假交織的手法讓你看時覺得暴虐荒誕,但只要稍微腦子一轉就能倒吸一口真實血淋淋的寒氣。應該說影片用這種特殊的表現手法給觀眾豎起了一道距離感的防波堤,尤其是片中頗具古典氣息的服裝更加降低了觀眾的厭惡感,有一種距離尚遠,這事和我關係不大的錯覺。
《打蛇》的手法和《薩羅 索多瑪的120天》完全不一樣。他做的不是拉遠距離,而是拉近距離,將所有一切罪惡儘可能真實的,甚至還刻意放大的還原在你眼前,甚至儘可能的擺近一切,讓你體會更深刻一些。坊間流傳部分偷渡場景是去真實的偷渡登陸地實拍的。這和將現實與文學進行巧妙結合的帕索裡尼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相反和費裡尼的新現實主義頗為接近。給人造成的藝術震撼感是明顯不同的。坊間還傳聞《打蛇》拍攝時使用了真實的人蛇做為臨時演員,這點我表示存疑。當然,《打蛇》的坊間傳聞很多,讓我存疑的可不只有這個。
牟敦芾在另一篇採訪中曾說過:「我拍《打蛇》是沒劇本的,因為我當時為邵氏拍的電影都小有票房,所以他們很信任我,任我發揮。我說想拍內地人來香港的故事,但只是想法沒有劇本,他們說如果我需要劇本,可以幫我找編劇,但我就說,我們省點錢吧,不用劇本了。 」
這個說法存疑。首先,打蛇的片頭字幕裡是打了編劇: 莫非,葉冬有的。其次,打蛇成片看下來也能感受到明顯的劇情屬性,影片的劇情結構看起來很簡單,就是人蛇偷渡失敗,被打蛇團夥禁錮折磨然後逃走的故事,但90分鐘劇情被安排的十分豐滿,內容斤兩很足,前後伏筆也自然流暢,主角一行三人懷著前往香港九龍鑽石山淘金的美夢從海中遊水開場,到最後一死一逮捕,只剩下全片最軟弱的丈夫,妻離弟死,家破人亡。只能像個瘋子一樣懷著最後一絲信念衝上九龍鑽石山,卻看到一排排木屋,精神崩潰。那種資本主義紙醉金迷的虛幻,和眼前木屋爛瓦的真實對比感十分強烈。滿滿的左派控訴資本主義殖民政府的味道。
說它沒有劇本,我不信。
還有一個傳聞,就是《打蛇》被禁了。
這也不是事實,《打蛇》可能之後被禁了。但也僅僅是可能,現在查資料可以看到打蛇後來又被有關部門翻出來評過級,是三級電影。評級是什麼意思我在上一期三級專欄裡講的很清楚了,那是為了讓它上映而評的。《打蛇》在之後拿到了三級評級,就意味著它可以在允許上映三級的電影院上映。
那之前的?根據維基百科,《打蛇》的票房是2,747,893港元,相關採訪報導中也有《打蛇》票房不錯,但邵氏高層也回過味來,敲打牟敦芾讓其不要踩過界云云。顯然被禁的說法至少在香港是不存在的。應該是在歐洲國家發行的時候遇到了禁映,然後以訛傳訛謠言回流了。
邵氏的敲打不知道是不是以訛傳訛,但牟敦芾確實離開了邵氏,單幹了。
單幹之前最後一部邵氏電影是《大大小小一家春》,監製方逸華,我沒看,因為找不到,不評價。
之後,就是1983年的《自古英雄出少年》了。由左派電影公司青鳥電影製片公司和峨眉電影製片廠聯合出品。
這應該是很多80後影迷的童年回憶了。一部很正統的武打片,唯一創新的地方在於主角是孩子。還有個小屁孩有個妙齡童養媳老婆的惡趣味點,令當時還年少的我印象深刻。
似乎是從這一刻起,牟敦芾開始接觸到了孩子,並且這個元素成為它之後《黑太陽》系列的重要標籤。
在80年代,世界範圍內鬥爭形式都開始趨緩,中美開始蜜月期,中港之間互相交流也變得頻繁起來,尤其是香港左派電影界開始北上,拍出了很多現在看來奇奇怪怪的電影。良莠不齊的質量是這段時間百花齊放的中港合拍片最大的標籤,另一個比較特殊的標籤是配音,當時全國人民已經習慣了譯製廠針對外國人特有的配音腔,結果這幫講廣東話的香港人拍的電影幾乎都安排上了配音腔。其中原因大概是這些電影多數是香港電影公司準備拍完帶回香港市場撈金的,所以大部分原聲製作都是粵語,國內版權方只能重新配音發行。這就令當時已經習慣《茜茜公主》的我們看到一個中國大妞滿口話劇臺詞口味感到十分不適應。
我的童年印象中,這類片子比較出名的,除了《自古英雄出少年》還有上海電影製片廠和銀都機構共同出品的《百變神偷》,因為是上海出品,配音是上譯廠的,陣容超級豪華。
還有一部《無敵鴛鴦腿》,印象中應該是合拍片。從風格上看也是合拍風格,甚至我還在某地找到過一個羞羞版的港臺版本。但百度百科上一查確是北京電影製片廠單獨拍攝的。這就說不清楚了。
總之,那段時間中港電影人的文化交流非常頻繁。青鳥,銀都等左派電影公司混的風生水起。
青鳥公司利用這段時間,在大陸海南島拍了一部猛片,也是劉德華先生的處女作,《投奔怒海》。
導演許鞍華,是許鞍華的「越南三部曲」最後一部,主演有林子祥、繆騫人、馬斯晨、劉德華等,1982年10月13日上映,香港票房1547萬港幣,位列年度總票房第五位。獲得第2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編劇(邱戴安平)、最佳美術指導(區丁平)及最佳新人(馬斯晨)五項大獎。在2005年香港舉行的「最佳華語電影一百部」活動中被選為第八名。
牛逼吧!這不是牟敦芾的作品,在此就不多說了,大家有興趣可以找來看看,感受一下影片的意識形態,再感慨一下那個年代的瘋狂與開明。
但我要解釋一下為什麼要談到它,以及那個特殊的時代,因為在開始《黑太陽》之前必須要理解這一段左派的歷史,以及左派電影人的內心情感。
我們在第二期裡詳細說過,香港電影三級制的誕生,實際上是為了讓成人片上映而做出的,為的是鬆綁,而不是捆的更緊。像牟敦芾這樣的左派電影人,心中對於政治的訴求表達欲望是相當強烈的,這點可以在白色恐怖時期的臺灣前兩部作品均遭禁看出端倪。而在當時資本主義世界普遍審查嚴苛的環境中,文化界左傾思潮中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些頗為極端的思潮,將自己的政治思想思潮幻化或者依託在某個激進事務上,再進行極端化藝術表現,來刺激人們的眼球,從而達到宣傳目的。這種做法一方面討好迎合了一部分人獵奇的心態,同時也隱藏了自己的真實宣傳。
我們舉一個曲高和寡的例子,來描述這一現象。那就是蘇聯電影大師塔可夫斯基的《安德烈·盧布廖夫》,一個虔誠的教徒。在社會主義蘇聯如何通過電影來表現一個宗教受難題材。塔可夫斯基是這麼做的。它首先利用了民族主義,選取了金帳汗國攻取俄羅斯的那段歷史,將俄羅斯本民族的苦難,與宗教層面的受難,進行了深層次的融合,再拍攝上映。於是一部宗教受難題材的電影就打著描寫民族苦難的幌子出世了。
塔可夫斯基是大師,它可以不涉猥褻的安排這些事情,但別的導演就沒那麼大功力了。所以我們看到了貝託魯奇《戲夢巴黎》裡的果體,很多左派導演甚至畫家等藝術家都有類似這方面的融合曲線經歷。
從這裡出發,再去想想牟敦芾的《打蛇》,你就能理解,這裡隱藏了什麼?想要突出什麼?並且為什麼說它過分了,剝削暴力過了頭了。
確實在《打蛇》裡,對於暴力的描寫表現,有些過分張揚了。說這些事情是真實存在的,真相比電影更寒心,有些缺乏說服力。因為立意不一樣。這也是《薩羅 索多瑪的120天》與《打蛇》最大的不同點。舉個簡單的例子,街上發生了一起車禍,一個青年的腿被直接壓斷。這事是真實發生的,但你一個電影需要把這事情描述的那麼栩栩如生麼?需要給那麼多近景特寫,錄那麼長的哀嚎慘叫聲麼?這時候你解釋說這是真實的,甚至真正的現場比這慘烈的多,是不是很缺乏說服力?這就是香港市民的結論,真相是一回事,但你這麼拍是另一回事。就一個車禍,有那個必要麼?這就是立意上的區別?
牟敦芾懂這個道理,後面他一直在注意這個問題,把左派的政治理想寄託於邪典描寫是一回事。但真正表現歷史,就要認真。
這一認真,就是五年。
(下篇,請接著看明天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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