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烏鴉掠過我八月的額頭

2021-03-04 灰光燈

by Ben Youssef

露易絲•格呂克

比起愛我,很有可能
你更愛田野裡的小獸,甚至
可能,更愛田野本身,在遍布
野菊苣和紫菀的八月:
我知道。我一直拿自己
與那些花兒相較,它們的情感空間
狹小得多,無法傾訴;也曾與潔白的羊兒相比,
事實上它們是灰色的:我是惟一
適於讚美你的人。那麼何苦
將我折磨?我細看山柳菊,
細看毛莨,藉著毒液,它們逃脫了
放牧的羊群:難道痛苦就是
你的禮物,只為讓我
覺察我對你的需要,仿佛
我只有需要你才能敬崇你,
或者你已經棄我
而轉向田野,那堅忍的羔羊
在暮色中發出銀光;野紫菀和菊苣的波浪
閃爍著深深淺淺的藍,既然你早已知道
它們與你的衣裳多麼相像

舒丹丹 譯

by Anne McGrath

亞當·扎加耶夫斯基


透過窗玻璃
飛蛾看著我們。坐在桌旁,
我們似被烤炙,以它們遠比
殘翅更硬,閃爍的眼光。

你們永遠是在外邊,
隔著玻璃板,而我們在屋內
愈陷愈深的內部,飛蛾透過
窗子看著我們,在八月。

桴  夫 譯

by Rudy Boyer

亞當·扎加耶夫斯基

它是小的並不比一隻八月的蟋蟀
更易見。它愛裝扮,化裝,
一如所有的侏儒。它寄居在
花崗石塊之間,在有用的
真理之間。它甚至適於
繃帶之下,粘合劑之下。海關吏
或他們漂亮的狗都不會找到它。在
讚美詩之間,在同盟之間,它隱藏自己。
它紮營於頭骨的落基山脈。
一個永遠的難民。它是我,而我
懷著驚惶的希望最終也沒找到
一個友人,是它。但自我
是那麼的孤寂,那麼的不信任,它不
接受任何人,甚至我。
它貼住歷史事件
像水貼著玻璃杯一樣緊。
它應可以充滿一隻新石器時代的罐。
它是不知饜足的,它要在水道裡
流動,它渴望越來越新的容器。
它要品嘗沒有牆的空間,
擴散自己,擴散自己。然後漸漸消失
如欲望,而在一個八月之夜的
沉默裡你聽到唯一的一隻蟋蟀耐心地
正與星辰交談。

李以亮 譯

by Oscar H. Grand

沃爾科特


太陽把我的臉膛燒成了赤陶。
臉把大陽窯的熱度一直帶進屋中。
但我珍惜臉的皺紋猶如藍的水波。
蚊吶圍著鋸齒形的仙人掌鑽孔,
熔爐燒得夾竹桃的刀葉全部卷刃,
一根圓木,塗滿了狂亂的符號。
一座石屋在臺階上等。白的門廊在燒。
告訴你海濤帶給我的許諾吧:
你將見到透明的誨倫走過,宛如
陽光下的燭焰.沙地上的輕煙,
朦朧而無影。我的手掌被縴繩
切割,我拉這條船拉了四十多年。
我的愛奧尼亞是燒焦的草的味道,
是烤焦的桶把在八月裡吱嘎叫向鐵鏽的群島;
我愛的詩行裡保留著全部節和疤。
我等了整個昏暈的下午,熱得沒法思想,
這陸中之誨的繆斯還在等待命名。
而繃緊的地平線從這鹹而暗的房裡
什麼也捉不到。椅子出汗。紙弄皺地板。
一隻蜥蜴在牆上喘氣 海象鋅一樣閃亮。
這時在門亮裡:不是勝利女神在解涼鞋,
是個姑娘在拍腳上的沙,一手扶著門框。

飛   白 譯

by Przemysław Kruk

加裡.斯奈德

山谷中煙靄瀰漫
五日陰雨綿綿,又三天酷熱難耐
杉果上的樹脂晶瑩閃亮
在山巖和草場那邊
剛孵化的蒼蠅成串。
  
我無法記起閱讀過的書籍
昔日的幾個朋友都留在城裡。
我用鐵皮杯飲用清冽的雪水
越過廣闊而寧靜的長空
俯瞰遙遠的峻岭群山。

李順春 王維倩 譯

by Adrian Limani

舒  婷

海島八月中秋
芭蕉搖搖
龍眼熟墜
不知有「花朝月夕」
只因年來風雨見多
當激情招來十級風暴
心,不知在哪裡停泊

道路已經選擇
沒有薔薇花
並不曾後悔過
人在月光裡容易夢遊
渴望得到也懂得溫柔
要使血不這樣奔流
憑二十四歲的驕傲顯然不夠

要有堅實的肩膀
能靠上疲憊的頭
需要有一雙手
來支持最沉重的時刻
儘管明白
生命應當完全獻出去
留多少給自己
就有多少憂愁

by Christopher J. Rivera

西  川

兩個人的小巷。他不曾回頭卻知道我走在他的身後。
他喝斥,他背誦:「必須懸崖勒馬,你脆弱的身體
承擔不了憤怒。」
他轉過身來,一眼看到我的頭頂有紫氣在上升。他
搖一搖頭,太陽快速移向樹後。
他說他看見了我身後的鬼影。(這樣的人,肯定目
睹過巴旦杏的微笑,肯定聽得見杜鵑花的歌聲。)
「八月,你要躲避烏鴉。九月,你得天天起早。」
他預言我將有遠大前程,但眼前正為小人所詬病。
小巷裡出現了第三個人,我面前的陌生人隨即杳無
蹤影。我忐忑不安,猜想那迎面走來的就是我的
命運。
我和我的命運擦肩而過;在這座衰敗的迷宮中他終
究會再次跟上我。
一隻烏鴉掠過我八月的額頭。
我閉眼,但聽得烏鴉說道:「別害怕,你並非你自
己, 使用著你身體的是眾多個生命。」


by Annelie Vandendael

虹  影


八月四姐說著家鄉方言
種蔥,不停地在花園走著

她隔著牆問:家
英文是什麼
她的皮膚一到倫敦就癢

倫敦沒雨沒風
太陽高掛,不斷地中斷思想 

by Alex Webb

韓  東

我愛所有的四個季節,
愛它們的輪番轉換。
將要遺忘之際驀然相遇,
新鮮刺激著我,緊跟著一陣遺忘。
 
你不可能完全忘記一個夏天,
就像你不能忘記一個秋天。
八月在高原有夏日的光照,
足夠你帶回家冬藏。
 
今天的一陣光就比昨天強烈,
早晚的涼爽像赤腳踩進河水。
到晚間滿月又如此之圓,
像白色的肥貓跳上屋脊。
 
這又使你想起兒時的平原,
瘦小如故,敏捷如初,
急速奔走時已聽不見母親的召喚。
你的雙親已躺臥在季節之外。
 
你的愛情已不再燦若夏花,
你的悲傷如春雪無痕。
你的生命像老樹皮一樣地褪去青色,
即使在詩歌中也長不出新的葉片。
 
我愛所有的四個季節,
愛它們的輪番轉換。
甚至我也愛反季蔬菜的甘甜可口,
又願自己像草本葵花不知明年。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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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就開始度夏,我變得 輕如浮雲

整個五月,我如電線般溫順

截然不同的四月,她的另一半正是你

無論怎樣,三月是如約到來了

二月開白花,你逃也逃不脫

總是一月份,自然迎候我們的眼睛

十二月默默地站在街上

南方的好天氣,十一月才到

十月已過,我並沒有發瘋

人們感到驚奇:九月的時節已經來臨

你在八月最孤寂

從此夏天被七月佔據

六月的百合花讓我活著

五月已至 不管永恆在誰家梁上做巢

從新城到古城,四月輸掉了五月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二月老時,你就消隱自己在星裡露裡

與年度有關的鷹,瀉下如高山流水

自零下出發,載著十二月的郵船
悲哀的十一月 這是你為我發明的意象

這是十月。所有美好的都已美好過了

九月已過九月已變得難以訴說

八月像一張殘忍的弓

七月裡出生的孩子 喜愛白茉莉花的清香

六月如蝴蝶般顫動

說話以前 是五月裡南風吹送的日子

我們所錯過的四月微冰的海水

本期編輯: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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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鴉,展開暗黑的翅膀掠過無月的夜晚,發出嘶啞的叫聲,聲聲悽厲,令人悚然。它背負著兇兆之名,遭人唾罵和厭惡。但曾幾何時,它又是帶來光明的神使,是拯救人類的恩主。無論是美名還是汙名,都不過是人心造相,而對烏鴉而言,毀譽之上,是無邊無垠的天際蒼穹。馬王堆漢墓出土非衣帛畫中的扶桑樹與太陽金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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