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樹在錄音棚開唱《送別》,當音樂緩緩響起,樸樹唱著唱著突然失控大哭,一度哽咽失聲。
樸樹那麼灑脫,那麼酷,仿佛早已看透一切。他平和,也炙熱。他是不曾改變的少年,永遠不會打敗。樸樹,你怎麼了?
樸樹說:一生能寫出這樣的歌詞,死而無憾。
《送別》是一首怎樣的歌呢?
弘一法師在俗時,有年冬天,大雪紛飛,好友許幻園站在門外喊出李叔同和葉子小姐,說:「叔同兄,我家破產了,咱們後會有期。」說完,揮淚而別。
李叔同看著昔日好友遠去的背影,在雪裡站了很久。隨後,李叔同返身回到屋內,讓葉子小姐彈琴,他便含淚寫下: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人到了某個年紀會突然懂得一首歌。其實生活就是不斷「送別」的過程。
樸樹,44歲了。他的一生也經歷過太多離別了。
音樂博主@耳帝點評:這不是一個完整的表演,因為他泣不成聲,他曾說此生若能寫出這樣的歌那死而無憾。我不知這首歌對他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他只說感覺生活像煉獄,而最後,突然碰到的話筒引起了一個短暫的嘯叫,仿佛是麥克風在代替強忍的他哭出了聲…
這條微博下面的點讚轉發評論已經超過10萬,網友的聲音裡,少了苛刻,多了寬容和心疼。
對於這段視頻,更多人表達:「因為是樸樹,所以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這並不是樸樹第一次在現場大哭。12月9日的鄭州演唱會上,樸樹唱《我愛你,再見》時,毫無預兆地戛然而止,仰著頭崩潰大哭。
今年4月的一天,《獵戶星座》按時上線了,經歷了長達14年的煎熬和等待之後,樸樹終於發行了他的第三張新專輯,可在那天下午,他卻把自己一個人關進酒店房間,嚎啕大哭了好久。
因為很多都沒達到樸樹的預期,他非常憤怒,極度悲傷。幾個小時後,演唱會首站演出開始,樸樹勉強從酒店房間走出來到現場,他站在臺上,唱到《且聽風吟》的時候,忍不住又哭了。
當時的這一哭,讓樸樹上了熱搜。可歌迷們心裡清楚,這不是什麼炒作營銷,這是真的樸樹,這是樸樹的「真」。
執拗、敏感、細膩、脆弱……這些孩子般的特質,如今依舊清晰地保留在樸樹的身上。
鄭州演唱會上,樸樹曾略帶失落地說:以前我一直在尋找一條回去的路,可最近發現根本沒這條路,即使有,也都不一樣了,所以要一直往前走。
樸樹對音樂的追求,到了近乎偏執的程度。在音樂面前,無異於苦行僧。
從出道之日起到現在,樸樹這一路走得任性,也走得很慢,一直和某些快節奏的東西保持距離。
那幾年,幾乎哪裡都能見到樸樹,因為一句「生如夏花之絢爛」,泰戈爾的詩集都跟著成了暢銷書。
但那過後,他突然隱匿。在事業、名氣如日中天之際,毫無徵兆地消失在公眾視野裡。
「我不愛過這種生活,掙再多錢有什麼用呢?真的,它不能帶給我快樂……」
15年的夏天,樸樹帶著《平凡之路》回來了;接著是《在木星》與《好好地》。還陡然出現在《跨界歌王》的現場,和王子文合唱《那些花兒》。特別正直,特別樸樹說:因為我最近,需要一些錢……
有人說樸樹走過的地方,空氣中都會飄過一種不快樂。
對於這12年,他的看法很簡單:命運有自己的時間表。
「是老天爺讓我等了12年才等到可以做唱片的狀態。它真不短,它很殘酷。」他在文章《十二年》中寫道:「我們是不是非要那麼急迫不可?」
他很喜歡李叔同的《送別》,他說過如果是他寫的,哪怕寫一首,死了也甘願。他願意在生命中等這麼一首歌。
就像他喜歡的導演侯孝賢,為了一個鏡頭,去等一場風,一片雲。
如今,樸樹44歲。
成熟原本就是一個不斷失去的過程。樸樹是,我們也是。我們來到這人世間,磕磕碰碰受了傷、燙了疤,長出繭,心尖上厚厚一層。七分的痛透過這厚厚的死皮只感到了三分,十分的歡喜要到心裡也被擋去了部分。但總有一些人,執拗地掀走死皮磨去角質,露出血粉色的新肉。
我們試著在「歸來仍是少年」的樸樹身上,找到我們遺失的少年心氣。但當聽懂《送別》,聽懂流著淚唱《送別》的樸樹,只想拍拍那些故作堅強的肩膀:「人到中年卻還活的像個少年一定很不容易吧?」
樸樹的眼淚,是每個成年人在深夜才敢訴說的脆弱;樸樹的《送別》是藏在我們心裡不敢碰的故事。
誰不是一邊不想活又一遍努力活著?對樸樹來說是,對你、我來說都是如此。
謝謝樸樹,把脆弱唱給我們聽。因為我們心底也有一個想笑又想哭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