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佩真姊妹簡史(二)
(接續上篇文章)
關於汪佩真姊妹的身世,及其一生經過,謹承汪佩真姊幼妹高汪杭蓀所述,略述於後:
汪佩真姊妹是中國安徽省休寧縣人,生於主後一八九九年四月間。汪姊妹的祖父汪公鴻庭,在清朝時官至一品,做過提督、欽差等大臣,也當過湖北省漢陽兵工廠的督辦,曾被派往西歐諸國(英、法、德、荷、西班牙等)充任公使,並攜帶眷屬及僕傭同往。汪姊妹的父親汪楚生先生,是汪公長子,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回國以後,曾在保定軍官學校執教;並任駐日大使館特派武官。後棄武從文,轉入政界,歷任浙江一帶十餘縣(杭州、嘉興、諸暨、臨海、溫州等)縣長。國民革命軍興,復到南京重任軍職,官至中將。抗戰期間避居滬上,因患高血壓而半身不遂,病中接受主,逝世於主後一九四八年春。汪佩真姊妹是汪公長房的長孫女,出生前祖父弄孫心切,生下來雖是女孩,但祖父寵愛一如孫兒,送給她起名為「亦蓀」(「佩真」是她蒙恩後所改)。老人家不準家人給她裹腳,並且送她進學校與男孩子們一起受教育。當時上流社會的女子,出門必乘轎子,但祖父要她學射騎,外出必騎馬。
汪姊妹的生母僅生養汪姊妹和她的大弟汪雲蓀弟兄。生母早亡,病故時汪姊妹還很幼小,姊弟二人是由日籍繼母澤氏一手撫育的。
汪姊妹天賦聰穎,但幼小時並不愛讀書;她喜歡裝飾,愛看戲並訪客出遊,過著富家小姐的優逸生活。當時女性都以纏足為美;祖父雖任其天足,要她過男孩子的生活,汪姊妹卻常在夜間私下自己纏裹。繼母見了加以禁止,她甚為不服,暗忖非其親生,所以不肯讓她「美觀」。蒙恩以後她才覺悟,並告訴她的小妹妹高汪杭蓀姊妹:「如果我真的纏成了小腳,哪還能夠到處奔走傳道?」
汪姊妹年少時曾由父親做主,許配給浙江省諸暨縣徐姓富家子弟。徐君學業優秀,品貌也很不錯,他畢業於同濟大學機械工程系後,又留學德國,是一位卓越的機械工程師。當時國內所製造的機車頭,全系他負責監製。
後因汪姊妹在基督教設立於杭州弘道女中求學期間信了耶穌,一心獻身為主,就對父母表示不願結婚。畢業於弘道後,男方即將迎娶,女方也已將妝奩和首飾都準備齊全。但汪姊妹不願履行婚約,曾流淚痛哭,堅決反對,不但未得父親同意,而且對她嚴加監視,防她出走。然而,汪姊妹心志非常堅定,夜間乘人不備,潛行到屋前圍牆邊,先脫下長裙拋出牆外,然後越牆出走,前赴南京入了金陵女子神學院。當時父親以為她的行為有損汪家顏面,非常氣憤,聲言一旦見她回來,定要將她置於死地。不得已乃商洽男方同意,由堂妹(即汪姊妹三叔之女)頂替,與徐君結婚,並贈以全部妝奩。因此徐君就成了汪姊妹的堂妹婿。他們婚後夫婦間偶有齟齬,汪姊妹還從中勸解,使他們和好。
汪姊妹的繼母澤美代子姊妹,是日本貴族的後裔,為父親任職駐日大使館時所娶。繼母對汪姊妹及她的同母胞弟雲蓀弟兄,愛如己出,曾帶往日本求學,後因東京大地震而攜回上海,繼母除督促學業外,還教汪姊妹各種女紅,所以汪姊妹亦擅操家事,且是縫紉、編結、車繡和烹飪的高手,可一手自辦筵席。汪姊妹離家出走後,主藉著她的繼母從中勸解,不久父親氣亦漸消,於是汪姊妹也可在假期中返家省親。
當時(約在主後一九二一年),父親在杭州任縣長,暑假中適逢王載弟兄去杭州講道,會後汪姊妹邀請王弟兄到她家中去傳福音,庶祖母聽後先受感動而信了主,汪姊妹的繼母不久也信了,並且向著主的心也很絕對:毀掉家中的佛堂及祖宗牌位,除去所有偶像和一切有關迷信的東西,而父親也不再反對。接著,汪姊妹的四個弟弟和兩個妹妹及弟婦(雲蓀的繼室帥小亭),也一個個都悔改相信了,且都有新生的樣式。父親雖然直到抗戰期間才信,但當汪姊妹到處傳道時,汪老先生曾幽默地發過感慨:「我做了一輩子的官,名氣可還沒有我女兒大哩!」可見汪姊妹的父親,早已由反對而漸以女兒為榮了!
汪姊妹最小的妹妹高汪杭蓀,比汪姊妹年幼十餘歲。杭蓀(姊妹)在襁褓中時,曾為佩真姊妹誤放在一個將熄而未燼的火爐上;不料火焚全身,倉惶中將她浸入水缸始得熄滅,以致臀部有些灼傷,當時汪姊妹非常恐懼,甚至想引咎自盡。幸而自縊時繩索中斷,因此得免一死,感謝主暗中的保守!
汪姊妹非常愛杭蓀(姊妹),出外傳道,每到一地,必將行蹤和生活情形函告杭蓀(姊妹),並附寄隨地所攝的照片(可惜抗戰期間,自各地寄回上海的照片,大部份都因怕日本人來搜查而毀掉了);為主忙碌中尚設法貼上各地比較珍稀的郵票,供其幼妹收集。而於杭蓀(姊妹)的覆信中,也可得知家中平安的消息。汪姊妹事繼母至孝,而幼妹杭蓀對長姊也敬侍若母。繼母病逝於主後一九四五年,汪姊妹披麻戴孝,重逾兩個已嫁的妹妹,在教會中做了美好的榜樣。
當家中人住在杭州的時候,汪姊妹假期回家,常攜帶幼小的杭蓀妹妹到麻瘋醫院、監獄和瘋人院等處去傳福音;她原很膽小,但靠主既不怕犯人和神經病患者,也有膽量與患有惡疾的人接觸。汪姊妹約二十二歲畢業於金陵女子神學院,就開始出外傳道。她的行蹤大概如下:
抗戰前(九一八事件)後由上海啟程而往青島,經煙臺,天津,北平,長春,哈爾濱而抵海參崴。旋又南下經錦州,四平街,旅順,大連,普蘭店而到北平、天津。以上是「九一八事件」以後,至抗戰開始時的行蹤。後來有人告訴汪姊妹,當她奔走各處為主做見證時,曾有兩名日本便衣警察奉命一路跟蹤監視,調查她的行動,直到她回返關內,他們才放棄追蹤。
當汪姊妹在青島講道時,各公會及基督教團體中許多弟兄姊妹都前去聽道;而且有的還離開他們原來聚會的地方,來參加汪姊妹所領的聚會。因此引起當地的一些牧師及傳道者的氣憤,齊來向汪姊妹聲色俱厲地責問:「你這女傳道,是用什麼花樣來騙取我們的羊群的?」他們想用兇猛的恐嚇手段來威脅她,使她無法駐足於青島,當時汪姊妹一面往後退,一面從容而柔和地對他們說:「不要擔憂失去你們的羊,哪裡有青草,哪裡就有羊群……」他們聽了,就一個個面紅耳赤的退去了。
當汪姊妹赴煙臺講道時,報載有一位年輕貌美的官家小姐出來傳教,許多人是懷著好奇心而去,卻受感蒙恩而歸。當時李常受弟兄,就是這樣得救的,那時候雖然有西國姊妹來中國傳道,但是中國女子比較保守,都不敢像汪姊妹那樣在大庭廣眾中宣揚神的福音。後來她與家人談起,自己也不知道何來如此膽量和口才。
抗戰開始時,汪姊妹在天津工作,戰後自天津出發,經太原,開封,商邱,重慶,萬縣,成都,桂林,翻山越嶺而至越南海防。此後來到香港,再由香港往新加坡,吉隆坡,檳榔嶼,泰國南部及其首都曼谷,後來也到沙勞越,北婆(沙巴)等地(以上兩處為英國人所控制,抵制外人去傳道,將汪姊妹驅逐出境)。世界第二次大戰前,由新加坡回到上海。數年前有弟兄(張晤晨)去新加坡及東南亞一帶,曾有人告訴他:「此間教會系三十年前一位汪姊妹來撒的種子。」
汪姊妹事奉主的初期,常是單獨一人到各處上講臺傳揚福音,各地教會和大學都競相邀請,往往一時南下福州、廈門,一時北上天津、北平。後來蒙主啟示,得知女人應該蒙頭,不可在會中講道,她就全心順服,不再站講臺,只在女性集合的場所講道,或在姊妹聚會中出面帶領。
珍珠港事變後,英、美人士(其中有不少基督徒與傳教士)被監禁在上海的集中營。汪姊妹自東南亞返回上海,每隔三周就冒險輸送食物及衣物去接濟他們。汪姊妹的父親及兩個弟弟都身材高大,不亞於西國人;汪姊妹曾將他們剩餘的衣服整箱整箱地載往集中營,皮裘也毫不吝惜地送給那些年老體衰的西國弟兄禦寒。當時她一方面也仍在南京、青島及煙臺諸地來往,供應教會屬靈的需要。
有一次她去煙臺,見弟兄姊妹們正在痛哭流涕,為李常受弟兄禱告,因為李弟兄病危,他們在那裡一意求主給他醫治。汪姊妹就嚴厲地指責當地的負責弟兄妹妹們說:「你們在神面前這樣是對的嗎?煙臺的教會是李常受弟兄的嗎?還是神手中的工作?你們簡直以李弟兄當做教會的偶像了!如果你們再不認罪痛悔,神也許會拿去你們的偶像來復興煙臺的教會。」那些負責弟兄姊妹聽了就醒悟過來,大家認罪悔改,不再禱告求醫治。
不久汪姊妹就離開煙臺,而李弟兄的病也好了。這是一位在煙臺張姓的姊妹當時目擊的情形。這位姊妹因丈夫(也是弟兄)往馬來西亞經營橡膠園有成,抗戰勝利後(一九四九及五○年間),就帶著獨生的女兒取道香港,前往馬來西亞團敘,而適逢汪姊妹在香港,她又目擊香港教會因汪姊妹前往看望而得復興的盛況。後來這位姊妹自馬來西亞來臺探望在臺大求學的女兒,在主奇妙的安排下,得有機會在杭蓀(姊妹)家中小住月餘。當張姊妹得知杭蓀姊妹與汪佩真姊妹的關係後,她就不勝驚喜,且在為讚賞汪姊妹而向主獻上敬拜時,逐一將她在煙臺與香港所目擊的見證告訴了杭蓀(姊妹)。
汪姊妹素來半夜三時即起身禱告,年輕時雙膝就已跪成黑色。汪姊妹獻身給主,憑信心過著專一靠主為主的生活,但並非完全不顧家庭中人,她常在父家近處賃屋居住。奉直之戰,舉家自杭州遷避上海(那時她認識了倪弟兄),她就在父母弟妹的附近,租下新閘路庚慶裡的房子,與李淵如、張耆年諸姊妹同住,開始有聚會,這也是在上海的教會最初聚會之處。(三八)事變,父母避居福熙路,她就賃居於哈同路。每當她的住處尚未興起聚會,亦無姊妹同住時,汪姊妹必招喚幼妹杭蓀為伴,而兼施教導。但若家中有事需她照顧,她也隨時趨前盡孝。
抗戰前曾有一年,父親在上海罹患傷寒症,汪姊妹將幼弟妹們安頓在她自己的住處,以免驚動父親,自己則兩月之久,在病榻前日夜看顧,隨侍在側,而分擔繼母的憂勞。她深愛諸弟妹及弟婦小亭,他們也都很敬愛她。汪姊妹自己不要過生日,從不告訴弟妹們她是何年何月何日生的(杭蓀只知是四月間生的,日子則無從查考了)。
汪姊妹自奉至簡,她說為了出門方便,衣箱永遠只許有一隻,帳棚生涯不可為行李而妨礙了工作;內衣至多只可有三套;衣服鞋襪一多(若有人送她而有餘),即分送出去,決不積攢財物在地上。她往往不顧自己下一小時的需要,而為主傾囊奉獻。有一次,她身邊原有關金若干,大約可維持一周的生活;但忽然有一個姊妹的孩子病重必須住院,汪姊妹就將全部所有的都給了那姊妹。又有一次曾以僅有四十多個銀元,全部為一需要奉獻出去,翌日中午幾乎斷炊,而那天中午還需招待幾位姊妹吃飯。但是主不誤事,她感動一位姊妹,忽然在上午十時左右送來一枚金戒指,及時供應了她所需要的。
還有一次,汪姊妹自哈同路到虹口去講道,有幼妹杭蓀隨往。當天汪姊妹僅有二人來回的車資。但上車後她也為另一位姊妹購了車票,回程的車費就不夠了。散會後汪姊妹命幼妹先去車站候車,自己過了一陣才趕到,原來她把手錶當了四角錢,才得購買回家的車票。當一隻手錶本來不止四角錢,但她只要當那麼多,並且相信第二天就會有錢贖回的。而到了第二天,果然有人奉獻,得以贖回。這樣奇妙的故事是常有的。
汪姊妹在泰國傳道時,一方面受到外界的逼迫,但愛主的弟兄姊妹為她奉獻的卻是特別豐厚,如金質銀質的腰帶,鑲嵌珍珠的拖鞋,和鑽的鈕扣等等,都是貴重值錢的東西。但汪姊妹將那些貴重物品,暗中全部賣掉,而為當地貧苦的弟兄姊妹奉獻了。自己另購一些玻璃球,和泥制的玩具等物,帶回送給幼妹杭蓀,且見證了此事。
珍珠港事變前,當汪姊妹由新加坡回到上海時,當地教會為她預備的是一艘豪華郵輪的特等艙票,特別關照她在船上晚餐時,必須換上講究的服裝。汪姊妹卻於行前悄悄改換了三等艙票,將餘款悉數奉獻給當地貧苦的弟兄姊妹們。回到上海後,她將此事密告幼妹,甚為喜樂!
汪姊妹對孤兒寡婦也很有照顧。抗戰期間她收留了三位年老為寡婦的姊妹,和一位有八個小孩的粵籍寡婦(也是姊妹),她非但長時期供應她們生活必需品,且商得繼母同意,把他們母子九人收留在家居住,還設法使那些孤兒有的去學手藝,有的到商店裡去學生意,有的給他們安排工作。刻苦耐勞,默默無聲地在神面前負擔著許多無助者的需要。但不知勝利後,姊妹身入囹圄,那些受她看顧的老姊妹和孤雛的下落如何了!
汪姊妹言行非常嚴謹,或坐或站,都非常端莊,且也教導幼妹效法。她的住處若無其它姊妹同住,必要杭蓀與她做伴,若有弟兄來訪,就要妹妹在旁陪著,即使是在夜間,幼妹已經就寢,汪姊妹亦必喚她起來陪坐在旁。
然而,汪姊妹卻是主裡面一位最勇敢的姊妹。她不但曾在抗戰期間,冒險去接濟集中營中的西國弟兄,在鄉間工作時,日行百裡乃是常事,腳底起了泡仍然繼續步行。為了主的工作,她甘心在窮鄉僻壤吃最髒的膳食,過最艱苦的卑微的生活。但是主的恩惠慈愛,也一直隨著她:一次她騎著駱駝到張家口,高大的駱駝經過長途跋涉肚子餓了,到達城門看見一個餅攤子,它就縱身去搶餅吃,把汪姊妹摔倒在地上。汪姊妹站起身來,竟意外地一點也沒有受傷。
還有一次是遇到老虎,當她在馬來亞與同工的姊妹穿過一個叢林的時候,因為不認識路旁警告牌上的馬來亞文,猛不及防迎面來了一隻呼嘯著的老虎,當時汪姊妹嚇得腿都軟了。不料老虎忽然掉頭轉了彎,並沒有繼續前來,原來老虎見岔路口有一條大蟒蛇,它與大蟒蛇博鬥去了!真是神奇妙的安排!
汪姊妹每到一個地方,原來沒有教會的,一旦興起了教會,有了擘餅聚會,她就交與當地的弟兄們,縮手離去;若是一地的教會荒涼,藉著她的前去得以復興,她也決不長久逗留在那裡。
一九五○年,汪姊妹自滬前去香港看望教會,那時出境已不大自由,許多人既獲離境,就不願重返原地,但汪姊妹在香港盡了她的職事,就隻身經廈門到福州工作去了。她雖然知道前途相當艱難,甚至有性命危險,但卻毫無顧慮,樂意與主同行,安危禍福,在所不計。當年她在馬來亞曾脫離了虎口,而最後卻為主的道,甘願置身於虎穴之中。她有為主殉道的心志,至終主也照著她的心願為她成全,使她得著那更美的盼望!榮耀歸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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