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付嚴還沒到,紅豆趕緊把面前的紅豆吐司往嘴裡塞,兩邊腮幫子漲得鼓鼓的,像極了動物園裡在頰囊囤滿了玉米和紅薯的猴子,顧不得周遭人看她奇怪的眼神,她使勁兒嚼,使勁兒往下咽,活脫脫像個偷吃零食的小孩。
付嚴來得時候,紅豆像往常一樣,坐在愛達樂那面全透明玻璃的後面,不過這次,桌上沒有擺著紅豆吐司,相反,被吃掉一小塊的草莓雪域芝士靜靜地躺在那兒,像此刻眼神放空靜靜發呆的她。
「嘿!妞兒,幹嘛呢?小爺我遲遲不來,你就思念成疾啊。」說這話的時候,付嚴從前臺點完東西走進來,像往常一樣彈了一下紅豆的腦瓜崩,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上。
「別,我寧願你永遠別來,你一約我準沒好事兒。」紅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上次約她,付嚴帶著新交的辣妹,上上次約她,付嚴說他要換女朋友了,上上上次約她,付嚴問是不是文藝女青年都喜歡聽民謠,還有上上上上次,上上上上上次,上上上上上好多次。
「是嗎?我今天可是有很嚴肅很認真的事情告訴你哦。」付嚴歪著腦袋,裝作一副很神秘的樣子。他頓了頓,「對了,今天一反常態啊,怎麼不吃紅豆吐司,你不是一向欣賞不來芝士蛋糕?」
習慣了付嚴戲謔和嘲諷的語氣,紅豆給他翻了個白眼,用小鋼勺剜了一點點芝士蛋糕放進嘴裡「換口味了,怎麼,不行啊!」
曾經有人在知乎上問「陪著彼此七年以上的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那個晚上紅豆被強行拉出來陪付嚴擼串,回去的路上,九十二斤的她扶著喝得有點暈暈乎乎一百五十斤的付嚴走得跌跌撞撞,她把這個問題給付嚴看。
紅豆至今都覺得不只是酒精的作用,雖然有些粗魯,可是她確實在接下來的那個吻裡面嘗到了捨不得的溫柔。
付嚴一直嫌棄紅豆只喜歡吃紅豆吐司,當然,也從不陪她吃,他說他那些小女朋友都喜歡慕斯蛋糕,芝士蛋糕啊什麼的,聽著就比紅豆的吐司高檔了很多好嗎,還特別是加了新鮮草莓的那種。
對哦,其實紅豆也不知道面對那麼多甜點,為自己只對紅豆吐司情有獨鍾,她甚至還懷疑是不是和她「羅紅豆」這個名字有關,但是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會在每一次嘗到紅豆吐司的時候特別開心,鬆軟香甜的紅豆鑲嵌在奶香氣爆棚的吐司片上,咬上一口,她覺得簡直和愛達樂的廣告語一樣嘛「the taste of love」。每次面對付嚴的什麼嫌棄,她總是會用一句「怎麼,吃你家麵粉了啊」把付嚴噎回去。
談不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是讀書時幫付嚴要女生聯繫方式,打聽女生喜好這種事沒少做,憑藉一副好看的皮囊和他那自詡有趣的靈魂,這麼多年,付嚴身邊的女朋友像尿布一樣換。都說女人如衣服,可是在付嚴這裡,衣服髒了可以洗洗再穿,尿布可是一次性的。
流水的女朋友,鐵打的紅豆,他常常說紅豆太蠢,要是離開他還不知道會過成什麼樣子。所以他在知道初戀小白臉對紅豆騙錢又騙色之後,大半夜去夜店把小白臉揪出來打了一頓,這一頓讓小白臉一個月不能下床。他還在紅豆的設計報告被主管冒用之後,找到主管說如果不把紅豆的報告還給她,就把他和某小秘的親密照傳出去。那天下午紅豆就被叫去了辦公室,主管遞給了她一個文件袋,袋子裡除了她的設計報告還多加了一張辭退書。
好不容易的一份安穩工作,紅豆哭著給付嚴打電話,電話那頭付嚴罵罵咧咧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但最後一句紅豆聽得很清楚:「哭什麼啊,還有我啊,我養你啊」
「說吧,你又有什麼事情了?」紅豆問得有些漫不經心,手機亮了幾次,她把屏幕扣在了桌面上。
和往常不一樣,付嚴有些遲疑,看得出來還有些許緊張,還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很鄭重:「我換.」後面的話還沒開始說,紅豆就急忙接過去:「你又換女朋友了是吧,我還以為什麼天大的事情,這麼一點小事情又讓我跑一次。」
拿起桌上的包,紅豆迫切想離開。
「你怎麼就想走了啊?我還沒說完呢。」這番舉動,付嚴顯然覺得有些反常。
「真有事兒,你看我男朋友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了。」說著還不忘把手機的未接電話給付嚴看看。
「男朋友?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的?我怎麼不知道?」
「上個月。」
「先生,您點的剛烤好的紅豆吐司。」waiter把吐司端到付嚴的桌上。
兩份。
付嚴還是把其中一份移到對面的位置上。
「我換口味了,我發現其實紅豆吐司不是那麼難吃,就像我發現你也不是很討厭一樣,所以,要不然你考慮一下當我女朋友?我是認真的。」
他還是想把偷偷練習了好久的話說完,雖然對面並沒有人在聽。
當然,他也聽不到紅豆出門後的那句:「等了這麼久,換來換去還是不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