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從半年前開始練習冥想(meditation)。國外比較主流的冥想app有 Headspace, Calm 和 Waking Up。我用的是 Waking Up。
除了有一段持續了幾星期的自我放逐和偶爾的因為太忙而沒有練習,我基本上每天都會打開app點擊「今日冥想」開始10分鐘的冥想。今天特地看了一眼我的使用數據:累計冥想153節,共計1300分鐘(22個小時)。
儘管冥想累計時間看上去已經比較可觀,而且偶爾會有一種「我好像懂了」的若隱若現的領悟,但很多時候我還是會產生「我是真的有在冥想還是在浪費時間」的不確定和「到底怎麼樣才是冥想到'點子上'」的困惑。
於是,我買了一本在多個場合聽聞過的一本紐約時報暢銷書《10% Happier》(中文譯本好像叫《一個冥想者的覺知書》),是美國ABC電臺的記者兼主持人 Dan Harris 寫的他的親身冥想經歷的書。
雖然讀完之後我覺得這本書的自傳性質遠大於對冥想這個課題的討論 —— 同時覺得雞湯意味濃重的書名嚴重妨礙了它被原本可以從中獲益的讀者發現 —— 但這本書確實解答了很多我之前對於冥想的困惑,並讓我相信冥想絕不是如我一個數據科學家朋友所認為的是「吃飽了沒事幹」的事情。
如 Dan Harris 在書的前言中所述,撇開很多人對冥想抱有的千奇百怪的誤解和牴觸,從腦神經科學的角度看,冥想是對大腦的一種鍛鍊方式。就像運動可以強身健體一樣,冥想則可以強健大腦。
重複一個負重動作可以塑造肌肉,重複冥想練習則可以塑造「心智肌肉」。長期運動對身體的影響可以用儀器來測量(如肌肉和脂肪的變化),長期冥想對大腦的影響則可以在 MRI 影像(核磁共振)中一目了然。
MRI影像技術的發展讓腦神經科學家們能夠「測量」出冥想時的大腦變化以及長期冥想對大腦產生的影響。
當大腦在回想過去的事情和未來的事情無法自拔的時候,一個被腦神經科學家稱作預設模式網絡(Default Mode Network)的大腦區域會被激活,即下圖中的黃色區域。
大多數時候,反覆去想已發生的事和擔心還沒有發生的事都意味著我們處於「走神」的狀態,即並不是一種有效率的大腦狀態 —— 有效率的狀態往往需要我們「活在當下」和「專注於手頭的事情」。
而在冥想練習,當我們有意識地一次又一次把注意力轉移到呼吸上的時候,大腦中的背外側前額葉皮質(dorso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簡稱dlPFC)會亮起,即下圖中的黃色區域。
dlPFC是包括人類在內的靈長類動物區別於其它動物的一點,該區域是大腦負責集中注意力的「控制中心」的一部分。
長期的冥想練習能強化背外側前額葉皮質和預設模式網絡之間的神經聯繫。
科學家在給高段位冥想人士進行腦部掃描後發現,他們的預設模式網絡區域相對常人較不活躍。也就是說,高段位冥想人士能比常人更自如地進入「活在當下」和「專注於手頭的事情」的理想大腦狀態,而不是不受控制地把時間浪費在懊悔、焦慮和緊張等負面情緒裡。
高段位冥想人士大腦中的
預設模式網絡區域相對常人較不活躍
隨著關於冥想練習對大腦的積極影響的科學研究的出現,許多國家數以千計的學校都已將冥想納入了他們的課程。
我覺得冥想是繼健身之後又一個正在興起的上層需求。雖然冥想早在三四十年前已在國外的一些人群中開始流行(這些人裡面包括施瓦辛格,橋水基金創始人Ray Dalio),但智慧型手機和應用程式的出現讓冥想在近幾年真正開始流行和普及。
如果我們能夠意識到幾十年前人們對於健身的科學認知和狂熱遠沒有現在的水平,而我們習以為常的刷牙習慣也是在二戰後才開始普及,我們應當可以預見,在有生之年,我會見證我那位數據科學家朋友告訴我他終於也開始冥想了 —— 而且並不是吃飽了沒事幹。
對於不熟悉事物的偏見大多源自偏見持有者對第一手信息的缺乏 —— 既沒有親身體驗也沒有閱讀相關資料 —— 從而導致僅憑臆想、碎片信息和道聽途說而產生的主觀認知偏差。有意思的是,冥想練習本身剛好可以幫我們對於自己可能會產生的各種偏見有足夠及時清醒的認識,並減少這些偏見給我們帶來的消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