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劇作家、小說家、散文家白樺,今天凌晨2點15分在上海逝世,享年89歲。今天早晨,影評人餘泳在微博發布了這一消息,隨後影視演員馮遠徵轉發該微博確認白樺去世的消息:
「北京人藝排演先生的話劇《吳王金戈越王劍》已成為人藝的經典劇目。先生一路走好!」
白樺(1930年-2019)
白樺,劇作家、詩人。原名陳佑華,河南潢川縣人。他自1946年開始發表作品,著有小說《媽媽呀,媽媽!》《邊疆的聲音》《愛,凝固在心裡》《每一顆星都照亮過黑夜》,詩集《金沙江的懷念》《熱芭人的歌》《白樺的詩》《我在愛和被愛時的歌》,以及隨筆集《混合痛苦和愉悅的歲月》等。他的電影文學劇本《山間鈴響馬幫來》《今夜星光燦爛》等已拍攝成電影。
此前,曾有媒體報導稱白樺近年來身體健康欠佳,在2018年春節前已臥病華東醫院。
——新京報快訊(記者 何安安)
出版人、作家周百義曾撰文描述白樺的寫作、經歷,從他「勾勒出中國知識分子的精神面貌,紀錄一個時代文學曲折前行的軌跡」。現經作者本人授權特刊於此,以紀念這位詩人、劇作家、小說家、散文家。
作者 | 周百義
(出版人、作家。
曾任長江文藝出版社社長、長江出版集團總編輯、長江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長)
白樺和葉楠這對孿生兄弟,我尚在家鄉時就如雷貫耳了。其實並不是我熱愛文學,讀了他們的大作。
白樺兄弟倆出生在河南省信陽市。信陽市下轄九縣一市,我的家鄉是這其中的九分之一。因此,我們算是鄉黨。後來,白樺兄弟倆在信陽下轄的潢川縣城裡讀了三年初中,課餘當織布工,他的第一首詩歌《織工》,就是在潢川創作的。四十年後,我剛好也在這個縣城裡讀書並且工作,在我的感覺上,這比鄉黨的關係還親近一層。
當然,對白樺我還有一種仰慕,仰慕他在文學上的成就,仰慕他的知識分子情懷。1985年,我任潢川縣文聯主席後,首先想起這位鄉黨,希望家鄉的文學事業能得到他的眷顧。於是,我就聯繫白樺,請他給縣文聯主辦的鉛印小報寫幅報頭。
當時白樺在武漢軍區上班,住在何家壠軍區宿舍。我這年正計劃報考武漢大學的插班生,借報名的機會,我找到距武大僅兩站路的白樺的宿舍。結果他回上海去了,我只好給他留下一封信,說明來意。
沒有多長時間,當我回到潢川縣城,白樺就寄來了他題寫的報頭。這年7月,當我到武大參加考試時,由白樺題寫報頭的《春泥》小報就印出來了。
再後來,我到武大讀書,本來有機會謀面,不巧這年白樺轉業回到了上海,我們再也沒有機會相見。十年後,我到長江文藝出版社擔任社長,便想到給白樺出版一套文集。這是1995年。
出版社給作者出文集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作者影響力很大,作品有文學價值有思想深度,出版社從文化建設的角度出發,不管是否贏利,都願意給作者出版,藉此彰顯出版社的文化追求與擔當。另一種是作者雖然影響力一般,但市場號召力很大,有一定的讀者群,估計銷售看好,出版社從獲利的角度,願意給作者出版文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出版社出版文集都有給作家做總結的意味。一位作家的創作如達不到一定的高度,出版社不會主動給你出版文集的。而白樺文集,從贏利的角度來看,可能性很小。他的小說戲劇詩歌,以思想性見長,語言有些歐化,不是大眾讀者喜歡的通俗讀物一類;而從文學史角度來看,出於某些原因,白樺作品的價值被遮蔽尚未進入史學研究者的視野,因此,也不符合經典常銷的標準。何況當時白樺在文壇上幾乎銷聲匿跡,青年讀者對他有些陌生。而我們計劃給白樺出版文集,在某種程度上,是出於對白樺作品的時代性、思想性的肯定,對白樺其人對祖國,對人民,「雖九死而猶未悔」的一種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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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的人生履歷和創作經歷,生於上個世紀喜愛文學的人並不陌生,但對於千禧一代,提起白樺,或許會以為是北方原野上的亭亭白樺樹。
白樺原名陳佑華,河南信陽市人,生於上個世紀的三十年代。日本人的侵略,給白樺的童年罩上了不幸的陰雲。日本憲兵活埋了不願與他們合作的白樺的父親,母親帶著他們兄妹幾個在日軍鐵蹄下掙扎,白樺與弟弟遵從父親的遺願,到潢川讀初中,住在也很困難的姐姐家中。這個時期,文學成了他尋找人生道路的火炬。初中畢業後,他報考了家鄉的信陽師範學校,尚未畢業就參加了解放軍。建國後,他隨軍在雲南做軍區創作組長,創作熱情高漲,寫出了轟動一時的電影劇本《山間鈴響馬幫來》,創作了長詩《孔雀》,娶到了美麗的電影明星王蓓,軍人、詩人、作家,鮮花與掌聲伴隨著年輕的才子白樺。
但1957年的反右風一直刮到1958年,僅僅在會上有過一次坦陳肺腑之言的白樺,因為軍區指標未完成便被補劃為右派。開除黨籍、軍籍,勞動改造,厄運至此一直伴隨著他。1980年,他根據黃永玉等人的遭遇和本人的生命體驗而創作的電影劇本《苦戀》及據此拍攝的電影《太陽與人》,尚未在全國範圍內正式放映即遭到嚴厲的批評。白樺所在的武漢軍區組織批判,《人民日報》《文藝報》《長江日報》《湖北日報》發表批評文章。而《解放軍報》則受命發表特約評論員文章,說《苦戀》「不僅違反四項基本原則,甚至到了實際上否定愛國主義的程度」,它的出現不是孤立的,它「反映了存在於極少數人中的無政府主義,極端個人主義,資產階級自由化,以及否定四項基本原則的錯誤思潮」。某人的「文選」因此提到了白樺。這場文藝大討論雖然因胡耀邦的庇護白樺全身而退,批判《苦戀》沒有在全國形成一種政治運動,但,白樺仍然被打入另冊,很長一段時間,白樺的名字和作品在文藝界和出版界噤若寒蟬。
1999年,我到長江文藝出版社擔任社長已經四年了,儘管出版界總是不會那麼平靜,但那段時間相對而言思想還是比較解放,管理的框框沒有那麼多。這一年,我們組織了李輝主編的「歷史備忘書系」。2000年,這套書如期出版。
就在這一年,我們計劃給白樺出版一套文集。當初,我們沒有打算能從這套書裡為出版社賺到多少錢。我們只希望通過集中展示白樺一生的文學追求,勾勒出中國知識分子的精神面貌,紀錄一個時代文學曲折前行的軌跡。另外,讓人們重新認識白樺,拋掉所有的成見,了解中國知識分子的赤子之心,為追求真理所做出的不懈努力。當然,我希望給尚在困境中的鄉黨白樺,送去微不足道的精神安慰。
《白樺文集》由小說編輯室主任秦文仲擔任責任編輯。秦文仲專程去到上海,與白樺討論編選體例。熱情的白樺,為我們找來全上海的優秀作家,希望他們也支持長江文藝出版社的工作。
《白樺文集》共編選了四卷。囊括了他創作的長篇小說、中短篇小說、散文、劇本、詩歌的重要作品。其中,有他那部引起爭議的電影劇本《苦戀》。另外一些未有收入的作品,在每本文集作品後面附上了存目。
文集由Ellenan Dong作序,序的篇名是《書比人長壽》。Ellenan Dong我不知是何人,但從文章的內容和敘述方式來看,不像是一個外國人。2002年4月13日,白樺在珠海接受湖北籍作家朱建國的採訪,第一次透露了這位序的作者的身份。果如其然,是一位中國的年輕人。為白樺寫序而又不透露身份,可見作者的擔憂,也足可證白樺此時的處境。
Ellenan Dong在序中談到白樺:
「一個群體對一個個體的疏遠孤立是可怕的,它讓人喪失正常的認知力和判斷力。它讓人沒有起碼的耐心去了解事情的真相而人云亦云。它甚至讓人變得匪夷所思,看到個體在群體的力量的壓抑之下的無助顯得冷漠。」
白樺的一生,坎坷而又無奈。朱建國在他的採訪文章中提到白樺孤獨的一生,用四個代表來概括:
相比而言,我更喜歡關於白樺是「三個代表」的說法——「中國文化界的焦點代表之一」,「『苦難一代』的突出代表」,「世事滄桑中的『突出代表』」,但我還要加上一條:白樺是20世紀下半葉中國作家的孤獨代表。
Ellenan Dong認為,「我看到的是一個立體的藝術家,也正是他的卓而不群和人性弱點甚至是性格障礙,他的堅強和軟弱,懵懂和無畏,堅決又猶疑,多情浪漫而無所顧忌,敏感銳利又順從無助……這一切,構成了一個真實的他。」但他相信時間會證明白樺作品的價值。他寫道:「白樺的成就和關於他的一系列的與眾不同,或者說,關於他的作品的真實而有意義的評價需要時間來證明,大凡有著神秘色彩和無窮回味的事都這樣,這是當下的人們無能為力的事。」 所以,他說「書比人長壽」。
其實持這種觀點的早有人在。1980年,當根據電影劇本《苦戀》拍攝的《太陽與人》在全國掀起巨大波瀾時,物理學家楊振寧博士經過特許後,觀看了《太陽和人》這部影片。看完影片,他落淚了。他認為作品是有價值的。他表示文學作品要經過時間的驗證,也許需要幾年、幾十年,乃至一百年。
白樺本人在「代序」《越冬的白樺》這首詩中表達了他的無奈、寂寞與憤懣。他寫道:
「昨天我還在秋風中拋散著黃金的葉片/今天就被寒潮封閉在結冰的土地上了/漫天的雪花一層又一層地覆蓋著大地/沉重的天空板著難以揣摩的老臉/我所有的枝杈都在斷裂、墜落/我只能傾聽著自己被肢解的聲音/一個無比龐大、無聲而又無情的軍團/把我緊緊地圍困著,風聲如同悲哀的楚歌。」
1999年我們提出出版白樺的文集,對於孤獨和寂寞的他而言,毫無疑問,是一種極大的精神安慰。當然,這也與那場風暴已經過去較長時間有關,與當時的社會有一定的寬容度有關。
文集出版後,秦文仲陪著白樺,在成都舉行了一次籤名售書活動。據事後秦文仲告訴我,籤售活動舉行得十分順利。
後來,我們與上海書城聯繫,組織白樺在上海做一次籤名售書活動。
那天清早,我與發行的同志很早就來到書城迎接白樺。
這是我第一次見白樺,那年他已經將近70歲了。高大的身軀,和藹的面容,滿頭的白髮,這就是我的鄉黨,是我在信中交流過但未邂逅的朋友,是我們已經出版了他的著作而未謀面的作家。
白樺要在上海書城籤名售書的消息,幾天前我們已經在上海的報紙上發布了。這天大清早,書店一開門,就有讀者湧到二樓的一角,等候白樺先生。當然,白樺不是之後的郭敬明,也不是現在的網絡作家,雖然有不少讀者,但不像明星作家籤名那樣人潮洶湧。
白樺微笑著認真地為每一位讀者籤名,與他們交流。有些熱心的讀者,自己帶著相機,要求與白樺合影。但這些讀者中,有一位穿著灰色夾克,中等個子,約有40餘歲的男子,很早就來到了籤名現場。他拿來了一本白樺過去出版的圖書,請白樺為他籤名(或許我的記憶有誤,他手上僅僅拿著一本電影畫報)。反正,他一直在現場熱心地傾聽每一位讀者與白樺的交流。當讀者較少的時候,他便與我搭訕。談白樺的電影,白樺的詩歌。突然,他問我,你們能出白樺的書?我十分自信地告訴他:上邊批了,當然我們能出。接著,他又與我聊起關於出版,關於讀書之類的事。到後來,將近12點了,讀者都走了,只有我與白樺兩人,他還在一邊跟著。我十分感動,為上海人的愛書精神而感動:上海不愧是國際都市,不愧有豐厚的文化底蘊。當然也為白樺自豪,是他的書籍的感召力,用今天的話說,他才有這樣「粉絲」,骨灰級的「死忠」。我想,社會在進步,時代在前進,今天就是一個明證。
後來,書店的一位副總經理見沒有讀者籤名了,便來請我們到七樓的貴賓室去,中午要招待我們。從二樓到貴賓室要先下到一樓,然後坐電梯再上去。這時,這位中年讀者一直相跟著我們,走到電梯口時,突然他的腳也邁了進來,看樣子他也要跟隨著要去貴賓室。書店的經理說,我們的貴賓室不接待讀者。此人躊躇一下,邁進電梯的腳終是退了回去。我心裡為這位讀者感到歉疚,仿佛是我把他趕下去了似的。
在貴賓室稍坐片刻,中午,書店裡招待我們小聚。晚上,我去了白樺的家,見到了他的夫人王蓓老師,大家交談得十分愉快。
我回到武漢後不久,負責上海片發行的同志告訴我:那天白樺籤名售書,白樺跟著我們到樓上貴賓室後,白樺又說了什麼,有關部門要求上海書店寫出一份材料報去。我立即明白了,那天活動現場,一直跟隨著我們的中年人的真實身份。
我終於明白了白樺在「自序「中為什麼要寫「漫天的雪花一層又一層地覆蓋著大地……我所有的枝杈都在斷裂、墜落」的自喻。今天,我也明白了為什麼他告訴朱建國,「我覺得九十年代是我一生中最孤獨的時期。」
不過,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沒有人理解白樺。如果這位中年人找我,我一定會告訴他:白樺作為一位1947年冒著生命危險參加解放戰爭的老同志,無論他的為人,還是他的作品,都充滿了人間的大愛。他對祖國,對人民,正如那部電影劇本《苦戀》,在用一種知識分子的方式,「我以我血薦軒轅」。他在樓上的談話,幾乎可以作為愛國主義的教材。
當然,白樺不需要你給他評勞模,或者到什麼地方去為他申報先進人物。歷史,懂嗎?歷史老人會為他證明,究竟誰是誰非。當然,這位中年人留在檔案櫃裡的文字或者錄音,如果有解密的一天,也能證明這一切。
不過,儘管白樺一生坎坷,他在晚年還是贏得了人們的尊重。
2009年,在白樺八十歲生日晚宴暨新作研討會上,上海市作家協會主席王安憶致辭說:
今天我不是以作家協會主席的身份,而是以我自己的身份——白樺是我的叔叔輩,可是我今天不打算稱他「叔叔」,因為白樺是一個詩人,詩人是沒有年齡的,我就稱他白樺——我想在這裡描繪一下白樺的性格。
白樺是天真的,這似乎不可能,他經歷了世事變遷,世態炎涼,他的天真何以保持著?白樺是簡單的,這也不可能,他所身在的歷史社會是複雜的,應對起來需要用極心力與心智。白樺又是熱情的,這就更讓人不安了,因為他的遭際每每使人沮喪,他的熱情從哪裡來呢?這些仿佛都源自於他的理想。
那麼讓我們再來分析一下白樺的理想終究是什麼?大約是一種希望,希望世界變得更好,人變得更好。這希望是那樣殷切,以至於可以忽略許多失望而不計。世界和人究竟怎樣才是好,在白樺看來,其實就是簡單的,比如他憎惡槍這樣的東西,槍所代表的一切暴力,一定是被好的世界所排斥的;比如他在山間行旅中聽到姑娘在歌唱,這荒蠻天地中的人聲,一定是屬於那好的世界的;再比如,他故鄉的父老,街坊鄰裡,這些貧窮的、卑微的、落魄的人卻持有著鮮明的愛恨情仇,也是好的世界的正義心——這世界的好簡單到只需孩童的認知就可信賴,多一點的知識反而會成為謬誤,而在白樺這樣一個知識分子,是處在謬誤的危險中,那麼,詩就來幫助他了,詩是能夠克服理性的腐朽的,詩是一種類似孩童的性格,卻往往寄予在成人身上,因為它需要時間、閱歷、許多挫折來冶煉,非有特別旺盛的生命不可獲得,一旦獲得,便有了無窮的熱情,就成了一個不老的人。所以,白樺的理想,還有一個名字,就是青春。他嚮往與追求的世界,永遠在這無邪的情感之中。
2013年,《十月》雜誌創刊三十五周年的時候,通過編輯、網絡和專家等諸多環節評選出一批最有影響力的文學作品,其中包括白樺的電影劇本《苦戀》。國內外的很多媒體報導了這個評選消息。
2017年5月24日,中國電影文學學會在北京電影學院禮堂召開頒獎典禮,向白樺先生頒發第三屆中國電影編劇終身成就獎。授獎詞是這樣寫的:
他是一位詩人,也是一位劇作家。他是新中國成立後詩化電影的倡導者和追求者。他的電影創作中,滲透著濃濃的詩意;他的人生履歷中,流淌著光影的故事。他堅持原創,堅持文學道義與獨立表達,即便為此曾遭受不公,也從未改變立場。他擁有卓越才華,筆觸卻探向民間疾苦;他曾歷經磨難,目光卻總是望向高處。他的《苦戀》,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太陽與人》,形象地寓意了他的人生。他跟電影是一場苦戀,他的創作,是太陽與人的關係。《山間鈴響馬幫來》、《曙光》、《今夜星光燦爛》,他的這些電影作品,迴響著美麗的聲音,綻放著燦爛的形象,在銀幕上留下了永恆的光影。2005年,他出版了《每一顆星都照亮過黑夜》。這是他的生動寫照,也是他的不懈追求。中國電影文學學會和中國電影編劇研究院特向白樺先生頒發編劇終身成就獎。
白樺,我的鄉黨,你是不幸的,但你又是有幸的。關於你,關於《苦戀》,在你有生之年,已經看到了時間老人的回答。你雖然已經年屆耄耋,但你文學的生命,正像和你同名的樹那樣:秋天到來,綠葉會轉黃、飄落,但到了春天,挺立在北方大地上的白樺,依然會開枝散葉,泛起青春的光芒。
本文內容由作者授權刊發,編排來公號「出版六家」。作者:周百義;編輯:西西 徐學勤。歡迎你轉發至朋友圈。
四年前,一位詩評家墜落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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