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老房子要翻新了,提前好幾天我和父親就開始拾搗院子,把老屋裡面的傢伙事兒一件件地搬到院子裡。屋子裡的舊物件太多了,各式各樣的農具沿著院子的圍牆擺了一溜兒,桑叉、木鍁、馬燈、搥錘、筢子、扁擔、簸箕……
父親嘟噥了句「都不用了,扔了怪可惜的」。從我記事起,家裡的農具每年都會買上一樣或兩樣,直到上中學後,買的越來越少,用的也越來越少。
父親在1991年跟著「下海」的時代大潮,開始做起了小本兒生意,剛開始小有起色,似乎一切也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家裡也蓋起了全村第一個獨院,日子過得也不錯……後來,我和妹妹要入學了,家裡又實在離不開他,父親就索性在家附近的地方打零工,既方便照看我們,又能兼顧家裡。
那時候的物質相對匱乏,家裡地少人多,每年地裡的糧食都不夠吃,額外買糧食也就成了家裡的一件大事。糧食買回來,要一袋袋地扛到房頂曬乾,這時木掀、耙子就派上了用場。曬上一段時間,就要用耙子把攤開的糧食翻上一遍,讓它幹的更快點。
我最喜歡的就是父親的扁擔,它承載著家裡的生活重擔,我們的樂趣。每天早上天微亮,父親就要去村外的井上挑水,離家近的地方只有一口水井,去的越早排隊的人越少。
院子裡水桶與扁擔「叮咣叮咣」,聲音交織相錯,這是父親要去挑水的聲音,每天都是如此。特別是到秋天陰雨連綿的時候,每次父親挑水回來,桶裡面總會有幾隻小河蝦,我和妹妹扒在大水缸邊上,看著父親小心翼翼的把水倒進水缸裡,然後把桶裡最後的一點兒水倒進碗裡,當然還有那幾隻小河蝦。
母親會將鐵烙鐵放在火爐中燒的通紅,把小河蝦從碗裡用筷子一隻只撿出來放在火紅的烙鐵上,「嗞啦」瞬間青色透明的蝦子蜷縮在一起,渾身通紅。我幾隻、妹妹幾隻,盡情的享受難得的美味,滿臉幸福。所以每到雨季,我們就盼著院子裡扁擔和水桶的「叮咣」聲。
秋天莊稼熟了,家裡的農具都派上了用場,要犁地又要耩地,全家人都要下地幹活。傍晚回家,走在田邊的石榴樹下,燒雲突起,父親的扁擔上籮筐裡,一頭是我,一頭是妹妹,滿籮筐的歡笑。慢慢的長大了,每到收穫的季節,活躍在田間地頭不再是一頭頭的牲口和各式各樣的農具,而是一臺臺越來越先進的機械設備。
村裡的路平了,路邊架上路燈,自來水也有了,車子也有了,地也租了出去,生活越來越好,家裡再也不會為糧食的事情發愁,我有時候會懷念曾經回家幹農活的樣子。那根陪伴我成長的扁擔在角落裡沾滿了灰塵,看樣子,它彎了、老了,但它承載了我們一家子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我們的生活每天都有好的轉變。就像我們邁入新時代一樣,我們在逐夢小康道路上不停地奔跑,我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永不止步……」
作者:王美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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