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以前的偶像大多是文學藝術家、政治家或軍事家,而現在,統統替換成了娛樂明星、演員」。
一時代有一時代之榜樣,這倒沒什麼不好。
很多人,在看完一期選秀節目後,當即立下鴻志——進軍娛樂圈,成為大明星。
儘管娛樂圈的潛規則、黑幕等醜聞層出不窮,仍有大無畏的少男少女前赴後繼。
偶像的轉型、偶像與粉絲以及經紀團隊之間的複雜關係,其燒腦程度無異於一部懸疑電影。
動畫電影《未麻的部屋》便很好地體現了這些問題。
Δ《未麻的部屋》海報
該片由MADHOUSE出品,今敏執導,巖男潤子、松本梨香、辻親八、大倉正章等配音,主要講述偶像歌星未麻因為退出CHAM組合轉型做一名演員,所以生活變得混亂不堪。
在自己的這部動畫處女作裡,導演今敏通過借用「劇中劇」 的敘事技巧配合鏡頭剪輯設計來鋪成故事發展,主人公未麻多次從睡夢中驚醒,夢境與現實令人難以辨清。
這種拍攝手法後來還被《盜夢空間》、《黑天鵝》等電影借鑑使用。
Δ《盜夢空間》與《黑天鵝》海報
01
霧越未麻
主人公霧越未麻,原本是當紅三人少女偶像團體CHAM組合的核心成員。
ΔCHAM組合
唱歌是未麻最初的夢想,每次登臺演唱歌曲,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Δ登臺演唱
有一天,她所屬的事務所社長田所卻讓她轉型為女演員。
田所給出的理由簡單粗暴:偶像歌星發展前途十分有限,還是做演員比較掙錢。
未麻經過一番考慮後答應退出女子組合,轉型做演員。
唱歌的夢想不得不中斷,再加上自己是演藝界新人,總是遭前輩的白眼和輕視,未麻感到很失落。
她唯一的安慰是每晚回家上網,進入一個名為「未麻的部屋」的頁面。
Δ「未麻的部屋」頁面
該頁面是未麻的一位忠實粉絲建造的,每天更新未麻的生活動態和所思所想。
為了捧紅未麻,田所低三下四地請求製片方給未麻加戲。
於是製片方給她加了一場強姦戲。
未麻已經下定決心在個人形象上作出大膽突破,欣然接受了挑戰。
「又不是真的被強姦」。她笑著說,笑著笑著,就低下了頭。
Δ強姦戲拍攝過程
強姦戲拍得很成功。
未麻回到家裡後卻開始產生幻覺,她總能看到以前的那個自己——偶像未麻。
Δ幻覺
偶像未麻嘲弄她,鄙視她「已經被玷汙了」,再也回不去了。
確實是再也回不去了。
Δ未麻接受採訪
未麻開始穿著暴露地接受採訪,甚至為雜誌拍裸體照。
Δ未麻接受拍照
一方面想要改變自己,另一方面又厭惡這種改變,未麻內心充滿了矛盾。
Δ幾欲崩潰的未麻
與此同時,她發現「未麻的部屋」上更新的內容與她每天的生活完全一致,她感到有種被人監視和偷窺的恐懼。
緊接著,給她加強姦戲的編劇以及為她拍裸照的攝影師都被人謀殺了,而且死相極其殘忍。
Δ編劇與攝影師被殺
未麻開始出現幻覺,夢境與現實,拍戲與生活,她越來越分不清。
Δ未麻從睡夢中驚醒
未麻其實是娛樂圈無數少男少女的縮影,他們對未來滿懷希望與憧憬,渴望通過一舉成名天下知。
然而成功背後所付出的代價卻令他們愁眉苦臉。努力與辛勞不算什麼,只是內心的一種平衡一旦被複雜的外界環境打破,就很難再復原。
02
內田守
內田守是未麻的死忠粉,同時也是個跟蹤狂,長相醜陋怪異。
Δ內田守
他在狹小房間裡貼滿未麻做歌手時的海報,對其無比迷戀。
「未麻的部屋」網絡頁面就是他創建的。
他每天會坐在電腦前,模仿未麻的口吻,一邊說,一邊把所說的話錄入網頁上,形成未麻日記,供廣大未麻的粉絲觀看。
Δ內田守寫未麻日記
內田守同時也是個偏執狂。
為了維持未麻在自己心目中的清純形象,他先後殘殺了未麻的編劇和攝影師,還把店鋪裡所有刊載未麻裸體照的雜誌買了回去。
Δ雜誌
但當他發現未麻並沒有做回歌手的打算,他開始固執地認為:眼前的未麻是個冒牌貨。
內田守也出現了幻覺,他看見偶像未麻對他說,「請幫我解決掉這個冒牌貨,我只能依靠你了」。
Δ幻覺慫恿內田守殺了未麻
他便開始刺殺計劃,在行刺過程中,還想強姦「冒牌未麻」。
內田守的人格偏執而又扭曲,可以對應如今那些對偶像一言一行都極為關注、了如指掌的私生粉。
他們在心裡打造了一個精美的偶像模具,然後把自己所擁戴的明星藝人往裡套,一旦發現所擁戴的人與模具不符,就會無比失望。
處事極端者甚至會予以報復。
03
留美
留美原來也是一名偶像歌手,失敗後轉型做了未麻的經紀人。
Δ留美
她十分反對未麻轉型成為演員,也反對未麻接一些大尺度的戲。
當未麻在拍強姦戲叫得聲嘶力竭時,她在攝像機前淚流滿面。
Δ留美哭泣
未麻身上,承載著留美的夢想,所以未麻退出演唱團體,無疑是親手毀了留美的夢想。
留美因此分裂出另一重人格。
在這重人格裡,留美自己就是完美偶像未麻。
Δ未麻質問留美
既然未麻不珍惜偶像的光環,自己選擇墮落和輕賤,那就由我來取而代之好了。這就是留美心中所想的。
於是,內田守的行刺失敗後,她接過了接力棒,準備讓「冒牌未麻」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Δ留美追殺未麻
04
完美偶像
影片裡的幻象——完美偶像未麻,不光是未麻一個人的幻覺,同時也是經紀人留美,以及以內田守為首的廣大歌迷們的幻覺。
Δ完美偶像
未麻無法正視自己內心的矛盾,既想成為大明星,又想保持之前做歌手時的簡單純粹。
留美希望能有一個人幫自己實現未完成的夢想,那是她的人生寄託。
內田守的瘋狂、偏執,讓他絕不允許偶像的清純形象遭到破壞,哪怕是偶像自身的選擇也不行。
完美偶像更像是熒幕前每一位觀影人對自身的期待,而現實與理想之間的巨大落差,往往驅使人在矛盾中自我掙扎,繼而頹喪。
Δ頹喪的未麻
導演今敏曾就二者之間的衝突說,「人們如何看待「我」,與「我」如何看待「我」,這二者之間是割裂的,《未麻的部屋》講述的就是這樣的裂痕被放大的悲劇」。
Δ未麻躲在浴池裡
影片最後,留美進入了精神病醫院療養,未麻在窗外隔著玻璃看她。
她對醫生說,「我知道已經見不到她了,但正因為有她,才有了今天的我」。
這裡的「她」既指留美,也指從前的自己。
留美已經完全被假想的偶像未麻人格佔據,原來的她已經消失了。
而未麻也已經轉型成功,成為一名女演員。
最後一個鏡頭,未麻坐上轎車,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微笑說,「我可是真的呦」。
Δ未麻自語
導演今敏在訪談中強調,此處鏡像的作用是在暗示觀眾,未麻的成長並非徹底成熟,故事到此也沒有真正結束,她很有可能會反覆懷疑自己及生活的真實性。
《未麻的部屋》雖然在直觀上,是一部反映娛樂圈與飯圈「文化」的動畫電影,但它的實際意義遠不僅僅局限在這一領域。
別人如何看待你,與你如何看待你自己,這是個需要不斷反思的問題。如果你完全被前者控制佔據,那極有可能會像未麻那樣迷失自我,陷入無休無止的混亂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