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洪峰獲獎長篇小說《拴龍記》連載(62)

2021-02-18 山東作家孫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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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拴龍記》內容提要:

一則一男三女感情糾葛的故事

一段草根創富的傳奇經歷

一項關於人際關係的人性探索

一種關於「三農」的政治經濟學闡釋

一幅改革開放的歷史畫卷

全書結構:分三部共91章。

第一部《徒駭河情殤》

第二部《何時縛住蒼龍》

第三部《何處是家鄉》

 孫洪峰,男,已屆天命之年。中共黨員,中學高級語文教師,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高唐縣政協文史員,高唐縣民間藝術研究會副會長。教書育人之餘,進行文學創作,在全國各地發表雜文、小說、文學劇本多篇,字數以百萬計。代表作長篇小說《拴龍記》(35萬字)2014年8月出版後,獲全國草原文學一等獎、山東省長篇小說優秀獎、聊城市精品圖書獎。近年來,致力於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研修與弘揚,對儒道釋都有涉獵,對紅色傳統文化情有獨鍾,對高唐本土文化有較深入的研究。在高唐廣播電臺午後書場播講原創評書《談古論今說高唐》。讀萬卷書行萬裡路,尋微探幽,做演講寫文章,為增強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而奮鬥,為實現偉大中國夢而努力。

  《拴龍記》之《何處是家鄉》(62)

                  孫洪峰

 

漢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暗罵自己:「作孽啊!」他似乎感覺到人們議論的矛頭指向了他,芒刺在背!

小麗和姑也看著漢龍,那眼神深不可測,又像是帶著質詢!晚秋與漢龍曾經的戀愛關係是眾所周知的,但發展到了哪一步還一直是個謎,小麗不止一次懷疑過漢龍。

漢龍畢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沉著氣說:「人家的事,與咱麼關係啊,你來幹啥來了,快讓姑姑給你查查吧。」

小麗說了緣由,娘倆兒進了裡屋。

漢龍坐立不安,搓著雙手來回走,這兩個女人都讓他牽腸掛肚,一個是曾經,一個是現在,曾經的戀人現在有性命之憂,而且還和他有關聯,他知道王佔光是個有仇必報的人,華聯禮書記是王佔光他娘的相好,就是被王佔光送進監獄的,現在還在服刑。自己也曾被他送進過監獄,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過節,都是難以用時間磨滅的,事情不知道將向哪個方向發展,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打定了主意:馬上安排再次外出創業!

姑笑嘻嘻地出來了:「漢龍,你又快當爸爸了,小麗有喜啦!是留是打早拿主意……」

「留!」

「好,正是這個主意,趁現在沒人注意,躲到外面去生,認打認罰,生下來誰也主不得再給掐死!」

「那就麻煩姑了……」

「說麼哩,自個兒的孩子!我讓你姑父到漢祥家去拿東西了,等他回來,你們爺倆兒喝一盅。」

「不啦!我娘還在等消息呢。」

娘正在門口等小麗他們倆,看到小麗的模樣就知道小麗又懷上了。

心安睡下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商定了以後的打算。

「小心安就要上小學了,看來小麗不能照顧他了!」漢龍不無感慨地說。

「有我們呢,怕什麼?」爹說。

「我是說沒人輔導他。」漢龍說。

「等上了初中就好了,有他舅哩!」小麗說。

「天佑的對象不是在咱的中心小學嗎?幫助天佑早成好事,對咱不也是好事嗎?」漢龍說。

「人家結了婚還管你的孩子?別做夢哩。」小麗擔心地說。

最後還是爹一錘定音:「甘蔗不能兩頭甜,只能我們老兩口在家照顧心安啦!小麗生完孩子就回來,認罰就是啦!」

小麗說:「這次出門不能太遠,有車啦,得找一天路程以內的地界,青島、煙臺都行啊。」

「香坊市雖說是河北省的,但也不遠,不到四百裡地。我們去找漢虎,到那裡也有個照應。」漢龍說。

一家人都沒有異議,剩下的就是物質準備了。

物質準備是婆媳兩人秘密進行的,所以白天也關著門。沒想到越不想有人來越有人來,敲門的竟是漢龍最不願意看到的王山!

王山進了門笑嘻嘻地說:「漢龍,恭喜你啊!」

「喜從何來啊?」漢龍裝作不知,訥訥地問道

「別瞞著啦,大傢伙都知道了……」

王山賣著關子,把漢龍說得仿佛墜入了雲裡霧裡,漢龍不知道王山說的是競選村主任的事還是小麗懷孕的事抑或是自己與晚秋的事!

「別賣關子啦,直說吧!」

「我鄉裡頭有個親戚,聽說剛來的鄉長保薦你競選村主任,我沒什麼要求,你到時候給我提個副主任就行……事情你做主,我給你跑腿,啥事也能給你擺平……」

「王山哥,我說句明白話,我不是幹村主任的料;退一步說,我就是能幹,我也不會接這個差事,要是李餘糧真得下了臺,我推薦你!」

「那我先謝謝兄弟啦。說的也是,兄弟是幹大事的人,瞧不上這小小的綠豆芝麻官,我呢,有你這句話也就放心了,我若能當上主任,能幫忙的地方我肯定幫,那我走了。」

看著他著急火燎的背影,就知道他還掛著去別人家拉選票了。

把王山送出門,漢龍心說:蔣鄉長,我只能對不起你啦,哎,在沙城我不辭而別對不住那幫朋友,現在看來又要對不住這位看得上我的朋友了。不過,接著寬慰自己:漢龍啊,漢龍,以後出息了一定要報答蔣正中的知遇之恩!

沒想到王山出去沒幾步又折了回來,說道:「漢龍啊,我說個事。」

「啥事?」

「你說,王佔光傻嗎?硬說他兒子是你的,我清楚地記得你是七月去的沙城,晚秋是第二年五月生的孩子,怎麼可能呢?他這不是自個給自個找不痛快嗎?你也小心著點,那小子心眼多,手也狠。」

漢龍心裡恨不得打他兩耳光,他知道王山在給他施加壓力,但他的話也有對自己有用的地方,就哈哈一笑說:「王山哥,你是明白人,算的就是準!憑你這個精明勁,不選你當村主任,那是瞎了眼了……」

王山終於走遠了,漢龍心中默默說到:晚秋啊,我對不住你,可我又能怎麼做呢?他恨自己一時的糊塗,毀了晚秋的一輩子。

這兩天的準備工作,漢龍度日如年,他正做著人生中最難的離別。當年他去坐牢,心中還有一股豪氣,為了恨而去殺人,殺人未遂但他認罪,所以心中並不痛苦;後來去沙城,為的是掙錢,雖有眷戀,但有追求,所以心中也不痛苦。現在他惦念著晚秋,又不能在人前人後表現出來,一是表現出來肯定會對自己不利,更重要的是對晚秋不利,他猜想晚秋是被王佔光逼得實在沒了辦法,才尋短見,一了百了,這全都是因為我啊!悔恨的淚水偷偷地流了下來。孽債啊,總是要還的,這孩子將來的命運又會是怎樣的呢?王佔光會如何對他呢?無論如何漢龍也沒有勇氣去認領那個孩子!漢龍的良心債又多了一份!哎,我張漢龍對不起的人太多了,我發誓,將來加倍償還!從今往後再也不能幹對不起人的事啦!

小麗準備好了所有出門用的東西,陰曆四月初九走。四月初八晚上,漢龍說:「去跟豐海大爺告個別吧!」

豐海大爺讓漢龍坐下,說:「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

「佛祖的誕辰!佛教講什麼?因果報應啊。」

漢龍聽了豐海大爺的話,心裡一驚:「大爺說的什麼意思?」

「聽說晚秋喝農藥了,要用死證明自己的清白,晚秋沒死,卻變成了傻子!王慶才做孽深重,自殺。晚秋傻了,王佔光胡說什麼兒子不是他的,但女兒總歸是他的吧,他也不能不養女兒她媽吧!李祥和當年投靠勢力,違了女兒的心願,不知道會落這麼個下場。」

漢龍聽到這裡放寬了心,原來他是在講上一代人的因果報應,與自己關聯不大,就說:「大爺,我不是來聽這個的,是來和您告別的,明天我要去香坊了。」

「龍非池中之物,看來村主任這個頭銜是拴不住你啦!我就說嘛,鄧大人雖然英明,但讓先富的人帶後富的人也不是件容易事啊!歷朝歷代都是有窮有富,可也沒見到富人全幫著窮人的。雖然也有樂善好施的,總歸是少數,現在這個王廷江是好樣的,但還會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呢?漢龍啊,你做不了王廷江,你沒那個胸懷!看來我給蔣鄉長打的包票泡湯了。」

「大爺,您放心,總有一天,我會用其他的方式讓鄉親們受益的。」

「施捨嗎?人們不會感激你這份恩惠的,你是上帝、佛祖嗎?」

「我知道你想讓我留下來當這個村主任,不過我真幹不了,幹不了……您也不要再激我啦!再說王廷江那個方法是共同致富方式的一種,我做不了他這一種,我可以想別的辦法實現。」  

「是啊,帶領群眾致富是需要點犧牲精神的,你沒有,算啦,你能來跟我告別,也算是大爺這些年沒白疼你。我也沒什麼送給你,送你三句話:一是梁園雖好不是久居之鄉;二是龍遊千遭歸大海——歸就是回到出發的地方;三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是錯把他相當故鄉。」

「我記下了。」

漢龍眼含著淚離開了豐海大爺家。第二天開車帶著小麗離開了家鄉,那種五味雜陳的感覺是從沒有過的,他心裡在和鎮王廟說再見,同時在想未來的創業不知能否順利呢?

 

(下集預告:七月流火創公司,香坊夜半遭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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