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9期 文本解讀 | 董豔榮:假情誼難掩真自私 小格局制約大發展——淺析燕太子丹形象

燕太子丹是自私的。

燕太子丹意欲使荊軻行刺秦王到底是為洗國恥、救國難，還是為雪己恥、報私怨？探究清楚這一問題對分析其自私本性至關重要。

依據文本，太子丹派荊軻行刺的背景是秦「盡收其（趙）地，進兵北略地，至燕南界」「秦兵旦暮渡易水」。太子丹此時恐懼於大軍壓境，找荊軻商量對策，很像是為救國難而發生的行為。但如若細品一些字詞，就會有不一樣的發現。太子丹在感覺到危機後是「請荊卿」，而非「尋荊卿」或「尋可刺秦王者」，這就證明，荊軻這一行刺秦王的人選是現成的。而後太子丹言「則雖欲長侍足下」——可見太子丹已然「侍」起了荊軻，只不過「侍」的時間尚短。那麼一國之太子為何要「侍」荊軻呢？《戰國策·燕太子丹質於秦》給出了答案：太子丹在秦做人質時，秦王「遇之不善」，於公元232年「怨而亡歸」。恥辱使其萌發復仇之念，「歸而求為報秦王者，國小，力不能」（《史記·刺客列傳第二十六》），但無奈國力較弱，不足以與強秦抗衡，轉而想派人刺殺秦王。《史記》記載「其後秦日出兵山東以伐齊、楚、三晉，稍蠶食諸侯，且至於燕」，其中代詞「其」即為燕太子丹「歸而求為報秦王者」。由此可見，燕太子丹刺秦之心久矣，於彼時國無大患卻欲「報秦」，欲報私仇之念昭然若揭。或許不能武斷判定燕太子丹此時刺秦毫無國家層面考慮，只是沒有個人情感來得更直接、更強烈。

當太子丹說出「丹不忍以己之私，而傷長者之意，願足下更慮之」時，有人解讀出了善良，而筆者認為即便是善也是偽善，是自私。首先分析「己之私」三字，為何不是「燕之危」「國之難」？看來心有所思、口有所念，到底是為國難還是為私仇連太子丹本人都傻傻分不清楚了吧。但其畢竟是個政治人物，其措辭還是非常講究的。用「不忍」來表態只是政治站位，其「不忍」實為「不能」，不是不能因為私仇讓樊將軍獻出首級，而是不能讓長者獻出首級後卻讓世人指點自己是個屠殺投靠者的劊子手，所以他希望荊軻換一個提議。依據後文太子丹在荊軻稍有遲緩便一味催促、心生懷疑的舉止，可以看出太子丹該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著角色，但此處只是輕描淡寫地讓荊軻換個提議。換過的提議是什麼？到底以何物作為面見秦王的憑信之物太子丹卻不再追究了。是文本詳略得當的有意設計還是其它，我們不得而知。或許用棄秦投燕的樊大將軍的首級作為憑信正合太子丹的心意吧？一來解除秦王心頭恨，二來緩解燕國危難勢，三來取悅秦王接見荊。何樂而不為？深諳政治的他沒再追問，頗懂人心的他篤定荊軻能替他了卻心願。所以他只等著首級割下後伏屍慟哭，無可奈何之餘「函封之」。如果真心不忍傷長者之意，那逝者為大為何不為其保留全屍而厚葬？貌似良善、實則自私，假借荊軻之手，成全自己惜賢之名。自私之情再見一斑，並且這自私是非要拿著顯微鏡研究一番才敢發言定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