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伏生是秦漢時期通曉儒學的大家,秦始皇焚書坑儒,《尚書》能夠倖免於難,也是因為有伏生的保護。在歷史上,伏生是把《尚書》藏在了自家牆壁的縫隙當中,然而在這部話劇中,伏生則是把整部《尚書》藏於自己的心中。幾乎可以說是這個改動而成就了這部話劇。
鳳凰衛視3月23日《星光大劇院》,以下為文字實錄:
田桐:歡迎收看《星光大劇院》,我是田桐。每年3月底到4月初,都是國家大劇院的整修期,然而今年整修期一結束的首部話劇作品就是《伏生》,伏生是秦漢時期通曉儒學的大家,秦始皇焚書坑儒《尚書》能夠倖免於難,也是因為有伏生的保護。在歷史上伏生是把《尚書》藏在自家牆壁的縫隙當中,然而在這部話劇伏生則是把整個的《尚書》給背了下來,幾乎可以說是這個改動而成就了這部話劇。
諸位仁兄正所謂,去日你我同醉,昔日你我痛飲永別。大火熊熊兮,月圓月缺,書酒一家兮,同去同歸,以百家酒兮,燒百篇書,千言萬言兮、從此永成灰。
解說:這是話劇《伏生》中,伏生親手燒掉他一向視為知己的書籍的段落,此時沒有人知道,他閉關20日,已經把這些書背了下來,伏生把他的生命和書籍融入一體,構成了這部戲最尖銳、最深刻的戲劇性。
王曉鷹(話劇《伏生》導演):書跟他的生命融為一體以後,他萬萬沒有料想,他會自己的這個選擇,自己的這個設計會把自己推到一個極其難做抉擇的,那樣的一個兩難境地,就是他只能保存自己的性命才能保存那些書!
解說:儒家一項推崇的是捨身取義、殺身成仁,現在為了保護化作血液和他融為一體的那些典籍,伏生只能做一個「貪生怕死」的人,為了活下去他絕不能背上「窩藏欽犯」的罪名,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所以他不得不犧牲兒子子勃的生命。為了活下去他只能背負賣子求榮的罵名,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出離憤怒的妻子在他面前自殺。
那你就一個人活著吧!
這就是那個燒了詩書典籍的叛徒。
他就是那個出賣親生兒子的禽獸。
解說:為了活下去,他要忍受天下最難聽的唾罵,和最惡毒的詛咒,當藏書於壁中變成了藏書於胸中,雖然改變了歷史的真實性,卻成就了一部張力十足的戲劇。
王曉鷹:《伏生》這個戲,它講的是一個歷史背景下的故事,但其實不是歷史劇,話劇真正在劇場裡邊有感染力的,就是我們通過我們的創作,通過我們對歷史的這一段這段故事,特別這段歷史任務,就是我們對他的思考,我們對他的感悟,然後我們表達出來,跟坐在劇場裡的觀眾,有這樣的一個活的一個交流。
解說:面對兒子的被殺,妻子的自盡、女兒的離去,世人的唾棄,伏生孤獨地站在舞臺中央,天幕處懸掛著一個巨大的面具,慘敗得駭人。
我萬萬沒想到,吃進肚子裡的詩書,竟然變成親人頭頂上冰冷陰森的絞索,而我的堅持更成為了緊緊勒緊絞索的那隻手。
解說:因為自己的原因,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已經足夠令伏生痛苦,而更深的痛苦是他甚至不確定,自己的這些犧牲是否值得,在伏生陷入絕望的時候,巨大的面具也留下了血一樣的淚水,然後絞索從天而降,伏生走向寒光中的絞索,仇人李斯這一次卻成了伏生的「救命恩人」。
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此前那些餐具都成了徒勞的掙扎,和無謂的犧牲,我要活著,哪怕像豬、像狗,像老鼠那樣骯髒,哪怕像螞蟻那樣卑微,我也要活下去。
解說:第六幕行將結束的部分,是《伏生》最令人血脈憤張的段落之一,大段的臺詞結合極具象徵性的舞美和道具,伏生的痛苦、疑問、絕望、堅持完整地呈現出來,觀眾可以深刻地體會到,創作者想要表達的內容,以死尋到固然英雄,但為傳道而卑微地活著,更為偉大。戴上小丑一樣的面具,伏生嬉笑著,畫外有人高喊「伏生瘋了」。此時巨大的面具早已血流滿面。
王曉鷹:我們的戲,包括劇本包括我們的演出,其實都是希望從這樣的戲,傳達一個我們對當代的,這樣的我們的一些文化認識,我們的一些文化感受,甚至我們的一些文化態度,我想著重東西跟這個戲裡邊傳遞的,在伏生身上所體現出來的,這個文化的態度,它是有一些共通的地方,就是對文化本身負責。
田桐:和劇中另外一個主要角色,李斯不同,無論是影視作品、文學作品還是舞臺作品,作品當中涉獵到伏生角色的少之又少,哪怕只是配角,然而導演王曉鷹最初決定在排這部戲的時候,腦海當中認為最適合伏生角色的,莫過於侯岩松了,然而侯巖松卻覺得在開始接到伏生這個角色的時候,真的有些無從下手。
侯巖松(伏生扮演者):我有半個月的時間,我完完全全是游離在角色之外,甚至是游離在排練場之外,我從哪兒,從他的外形上,還是從內心,我都找不到感覺,所以才游離,因為無從考證只能是旱地拔蔥,只能是從這個理解的層面,想像的層面,到理解後的表達,所以我就很苦悶。
解說:侯巖松小時候學過戲曲,在中央戲劇學院學的是音樂劇,可以說肢體語言是他的強項,在無從下手的情況下,侯巖松決定從自己擅長的方面,去找找人物的感覺。
侯巖松:我們有了突破就是焚書的段落裡,這有一大段臺詞,他借酒來言書,以書來襯託他對書的那份留戀的捨不得的,但又礙於李斯的這種強迫,又不能不捨得,這個複雜的心理,我就用了戲曲的這種形態感覺,他的動勢,他的每一個動作,配合著他的臺詞,到最後的那種完全釋懷的,那我就利用了戲曲當作當中的一個典型的動作,叫殭屍摔在舞臺上。
那麼在排練場裡,這一個動作打動了到岸,導演說就這樣,這是對的,這個動作是鮮明的,而且是伏生的那個複雜的心理下的外話的動作,導演這麼一說,我就有了譜了。
解說:於是許多吸取動作,都在被侯巖松改良之後,用於詮釋伏生的人物性格,或者外化特定的心理。伏生出場後的這個亮相,不難聯想到嫁妹的鐘馗。兒子被殺之後,甩髮、絞柱、跌坐等,一系列的動作充分地展示了,伏生的痛苦和糾結。
侯巖松:我掌握了他的外部形體的這種狀態,我又知道他是有層次感的,那麼我在這個層次感裡,去尋找動作節奏的變化,那麼在節奏的變化當中我又尋找到了臺詞的處理方式,它的邏輯關係,它的重音的表達,那麼什麼時候該強調,什麼時候該收,什麼時候該放任自由。
解說:侯巖松說從肢體動作開始,所有的東西,想一個一個的珍珠一樣,被串了一起成了一個項鍊,伏生這個人物也就立了起來。
始皇帝駕崩了。
解說:全劇的第七幕始皇帝駕崩,李斯在被押赴刑場之際,與伏生衝鋒,看似瘋癲的伏生,向李斯揭開了那個驚天的秘密,這是全劇的最高潮,也是侯巖松表演的華彩段落,伏生告訴李斯他之所以不能死,是因為他把《尚書》背了下來,最初的劇本裡,伏生要背的只是《尚書》中的短短四句,而侯巖松覺得這不夠。
侯巖松:我就跟導演商量我說,能不能給我個空間,我表達伏生他的那種,把詩書藏於胸中一吐為快的那種環節,那導演說好,那我就去尋找了《尚書》當中的《堯典》《舜典》還有《大禹謨》當中,有一些適合我們這個戲裡邊的一些臺詞。
解說:為了演好這一段,除了熟記臺詞,侯巖松甚至去揣摩在那個當下,伏生該如何發出第一個音。
侯巖松:他平時出的音都是,不能打我,我不能死,都是那種瘋瘋癲癲的,那麼他背《尚書》的時候,我相信啊我們從人物的角度去理解,伏生平時裡他會背的,他不能一點都不背,他不能一點都不背,但是真的要在跟李斯對決的這樣的一種狀態下背出來,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語氣,是一個什麼樣的形體表達,所以我利用了還是戲曲的動作,就是拔地而起。一下一躍就是不帶助力地直接躍到桌子上,那麼這種動作是輔助了他的內心的那種力量的釋懷,然後我再用一種沙啞的,甚至於一種生澀到出不來音似的氣聲的,把這個《尚書》的字給吐出來。
他背了前幾句之後,他慢慢地他就,因為這些書都藏在他胸中,想起哪段背哪段,他就自如了,他自如了我就運用了跳躍,所以叫閃轉騰挪,在桌椅上翻飛,圍著李斯又鬥著李斯又氣著李斯,同時呢又舒服了自己那種多年的那種心底裡,無法釋放的那份悲傷,那份壓抑。
田桐:在演出過程當中呢,當伏生由生澀到暢快地,大段背完《尚書》的時候,劇場內總是掌聲雷動,在現場來觀演這部戲真的一件非常暢快淋漓的事情,然而主演侯巖松卻說,他希望的未來的伏生,能夠更加的隨心所欲,雖然這很難,但是他會努力,而作為觀眾的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星光大劇院》鳳凰衛視中文臺播出【節目專區】
主持人:田桐【主持人專區】
首播時間:周日 09:30--10:00
重播時間:周日 23:30--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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