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成都文殊院
春天的野菜種類繁多
但大家對香椿、薺菜、馬齒莧
卻有共同的偏好
如今吃野菜成了一種時尚
它入藥後也具有
清熱解毒、健脾養氣的功效
可你知道「蔬食」的本質嗎?
那就是世間和諧、萬物平等
盡顯生命的美好
時光悠悠而過,季節輪轉,當那一季特有的溫度、草木和氣韻再現,不論是不期而遇的效外一隅,還是佇立人流不息的街頭;不僅是一花一木,亦或是一杯香茗、一碟春味……有著特別記憶的氣息就會升起,讓心底如溫泉汩汩,溫暖而悠長。
春天對我就是這樣,草長鶯飛,絲絛拂堤,暖而不灼的陽光,土木芳香,天清地明如森林早晨升騰起的薄霧……讓我情不自禁想念記憶中的味道。
其實,還沒到春光明媚,心裡就念起那紫紅的香椿,碧綠的薺菜、馬齒莧,白色的槐花,黃色的金雀花……這個季節的彩色無法複製,它們是春的味道,大自然的饋贈;它們也是童年的味道,帶著家的芳香。
感覺如果沒有吃到香椿,就像過了一個假的春天似的!
香椿猶如春天的信使一般,想享用還得儘快。古語云:「雨前椿芽嫩無絲,雨後椿芽生木質」。極愛這春天的芽。捧上一把回家,開火焯水時,這鮮嫩的芽就令滿室飄香!紫紅經過熱水洗禮後,變換成嫩綠。只用麻油和鹽,就可以盡享沁入心脾的獨特椿味。
記得去年春天,在雞足山參訪一座寺廟。禮佛畢,滿院花木爭芳,和寺院一位師父探討人生。當我準備告辭時,師父說:「別忙,今天齋堂有香椿餃子呢,嘗嘗吧!」那是我第一次吃香椿餃子,和著寺院清淨又和煦的氣息,沐浴在陽光中的威儀鐵塔以及師父祥和智慧的話語,又成了春天的一個記憶。
「三月三,薺菜賽仙丹」,春天的野薺菜,那也是不能少的。其味之美妙,《詩經》裡有「殘雪初消薺滿園,誰謂荼苦,甘之如薺」的描寫。美食達人蘇東坡在《與徐十二書》裡盛讚:「今日食薺極美……天然之珍,雖不甘於五味,而有味外之美。」辛棄疾也有「春在溪頭薺菜花」的詩句。
清綠的野薺菜體形並不肥壯,但是或入湯,或入餃,或清炒,香味超壓漂亮的家薺菜好幾倍,實乃春之妙味!現今,想遇到,已經不容易了。一天,老家姐姐發來一張照片饞我,圖片似乎都在冒著熱氣,原來是他們當天中午吃的美味——蒸馬子菜!馬子菜是北方老家春天常吃的野菜。其實,它就是馬齒莧。紅褐色的莖,小而圓滿的綠葉子,伏地而生,在春天的田間地頭隨處可見。雖不稀罕,但可惜離開家鄉多年,再未遇到過。
「馬子菜,做饃饃,姥爺吃了誇婆婆。」馬子菜在老家多是拌上麵粉之後蒸熟,蘸味碟來吃。箇中美味,是欲罷不能的誘惑。說來馬子菜雖貌不起揚,但生命力極為旺盛。它從不計較土地肥瘦,即使被連根拔起,還暴曬幾日,依然還能生長。
就像馬子菜一樣,許多野菜上得了餐桌,也下得了藥房。可謂是大自然饋贈老百姓的一寶。
姐姐的圖片把我帶回小時候。清明過後,放學回家的路上,盼著那榆錢兒趕緊掛起來,盼著那高高的槐樹快快開花,也盼著媽媽去地裡忙活之後回來,手裡多一把馬子菜。
春天的榆錢兒甘甜爽口。才在榆木疙瘩上長成一簇簇的飽滿,就有那饞嘴的毛孩,上了樹,邊捋邊忙不迭地送進嘴裡。過了癮,再把榆錢兒捋一兜,回家交給大人,再清一道水,裹了麵粉上火蒸,一個廚房都瀰漫著春的香氣……
其實,我的最愛是槐花。四月芳菲盡,五月槐花香。當水墨色的樹幹換上新綠,繼而,再掛上一串串潔白芬芳的花朵兒,等了一年的大快朵頤之夢——可以圓了!光在樹下貪婪地細嗅,就心滿情足。
抬眼望去,一串串風鈴似的碎玉,晶瑩透亮。陽光被綠葉和白花襯著,多了清香的光澤。憋不住,把剛摘了滿簸箕的白花抓一把,放進嘴裡。清甜得心裡像歡快地在唱歌。春天裡,一碗蒸槐花,唇齒留香。伴著柴火的噼啪聲,成了童年時光美妙的伴奏曲之一。
兒時的所在,槐花滿院,鬱郁芬芬醉萬家。離開故鄉後,家人曾經寄過曬乾的槐花,收到後心裡漾起激動。餘香雖在,還是找不見兒時的那份味道。
每個人家鄉的野菜春蔬,盎然春意裡,都定格著美好。民間食野菜的習俗,想必當初物資匱乏時,全部依靠大地饋贈。每一季都有不同的物種,供有情果腹。現如今,食野菜成了一種時尚,對部分人而言,是一段生活的印跡,鐫刻成了情懷。
「疏遠肥膩,食蔬蕨而甘之」。春嘗一口鮮,人回草木間。籍著每一季天地的饋贈,我們可以帶給家人的是那份溫暖與關注,還有彼此共度的時光。可以像童年時的槐花飯,是我們行走世間不可或缺的心間草木。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在每一期的生命中,盡現美好。萬物平衡,萬物平等。自然變遷,帶給我們無盡的寶藏。自然中的和諧,依靠的是彼此尊重。一春芳意,牽繫人情;一盤春味,能憶草木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