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娛樂專訪趙寶剛
近日,習近平主席出訪拉美國家準備的國禮名單中,趙寶剛導演的兩部電視劇《北京青年》和《老有所依》赫然在列,消息一傳來,也讓這位「青春劇教父」再次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面對蜂擁而來的盛讚,趙寶只是輕描淡寫地表示「很高興」。已經六十歲的他很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擅長的是什麼,而哪些又是不能觸碰的雷區。他不在意編劇拿給他什麼樣的題材故事,因為到他手裡都會按照他自己的方式講述出來;他說自己拍不了《來自星星的你》,「一拍基本就要斷送導演生涯」;他也會去思考自己是否真的還能繼續拍出這一代年輕人喜歡的青春片,畢竟現在青春偶像劇的消費者主流已經是90後們了,他們追捧穿越劇,迷戀《小時代》,還有多少人願意聽一個爺爺輩的導演講述他心中的《奮鬥》呢?趙寶剛說,他也有看《小時代》,問他覺得怎麼樣,他很委婉地評價道:「總感覺缺了點東西。」
面對面坐著,你會覺得這個在行業裡備受推崇的導演其實只是一個愛操閒心而且還有些「嘮叨」的大叔。當姚笛因負面新聞遭遇低潮時,是趙寶剛拉她到劇組來玩,陪她喝酒,跟她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如你在生活中高興重要」。在他自己的公司鑫寶源裡,所有的籤約演員都視他為大家長,遇到什麼難事兒都願意找他念叨念叨,大家還親切地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大貓」。「怎麼說人家把青春交給你了,就覺得自己有點責任唄。」「大貓」如是說。
聊戲路:趙導心裡「門兒清」
我要拍《星你》基本就斷送導演生涯
一直以來,趙寶剛都以擅長青春偶像劇著稱,有些人會覺得,好像不管什麼題材什麼故事拿到他這裡都會變成「趙氏風格」。對此趙寶剛不否認,拍了這麼多年戲,實際上他對觀眾的需求和心理已經非常了解了,他喜歡用觀眾能夠理解和接受的方式講故事。而對於他不了解的宮廷穿越和幻想超能力,他是連連搖頭,「前宮那點爭鬥,後宮那點破事兒我不願意拍。」而提到近些年來熱吹的韓劇,更是斷言:「要是我拍《來自星星的你》基本就會斷送導演生涯」。
鳳凰娛樂:那您會嘗試拍古裝片嗎?把這個套路放進去,您覺得行嗎?
趙寶剛:不太可能是為什麼呢,比如我拍了一個古裝片,它對今天人的現實的文化影響力到底有多少,這個我弄不清楚。說前宮的那點爭鬥,後宮的那點破事,我不願意拍。當然我們要從一個普及歷史知識,了解中國的歷史知識這麼一個角度當然是可以拍的。
鳳凰娛樂:那比如說,像您的這種模式情感,加一些流行的元素,您看過韓劇《來自星星的你》嗎?,加入科幻的、幻想的橋段呢?
趙寶剛:假設我拍了一個《來自星星的你》,基本上我的電視導演生涯就會斷送。因為所有人都會說,胡說八道。雖然我們的古裝戲也做了一些穿越等等的這些東西,但是它的接受度還是有限的。為什麼呢?因為中國電視觀眾特別願意跟身邊的事去比較,特別是當代故事,說古代故事還好一些。國外的故事進來他認為那是國外的,他接受心理不一樣,所以我們要這麼拍基本要死掉的。
鳳凰娛樂:那韓劇為什麼能夠風靡整個亞洲?他們的套路我們觀眾也能接受,但他們這一套我們一拍就會被稱為雷劇?
趙寶剛:他有一個文化的系統的這個積澱和安排,他的文化是有設立的、有導向的。我們今天的中國電視文化還在一個自顧自的階段,自己顧生存、顧收視的一個階段,沒有做成一個代表國家的文化傳播的東西。所以儘管我們的水準已經拍得非常好了,也有非常優秀的一些電視劇,但是從最終的文化設定上還是在一個比較初始的階段。韓國人其實做的是一個整體的文化傳播,所以他一個《來自星星的你》,從培養一個演員,到做一個劇,到怎麼宣傳,怎麼走出去都有一套很系統的方式,我們目前還沒有做到這一點。
評《小時代》:感覺缺了點什麼
審視90後觀眾群:給他快樂、簡單再順便導向一下
早在《奮鬥》播出的時候,就有觀眾吐槽,覺得裡面講述得根本不是80後的青春。時至今日,當青春偶像劇的主流觀眾群變成90後的時候,50後趙寶剛的「青春」系列還進行得下去嗎?這是觀眾質疑,也是趙寶剛自己的思索。他會去看《小時代》,去了解這一代孩子們喜歡什麼,雖然他覺得電影似乎「缺了點什麼」,但是他卻不會像很多前輩那樣去急著鞭笞,他認為現在的孩子和他們以前不一樣了,只要簡單和快樂就好。「那我想我能不能也可以給他們快樂,也可以給他們簡單,在這個有趣的過程當中,我還能導向一下,這樣的作品我覺得可能是我未來會做的事。」
鳳凰娛樂:現在很多觀眾會覺得說,您講的這些青春片的概念,似乎還停在在70後80後他們的經歷和思維上,但是現在的年輕觀眾主流是85後、90後,那您擔不擔心這些真正的年輕人,會不接受您的青春片?
趙寶剛:有這個問題,其實也是一直思考的問題。我今年已經60了,如果再導戲的話,我可能還去做重新的審視。我明年可能會不拍戲了,要用一年的時間去思考梳理。我不分80後還是90後,還是未來的95後,我只是說當下,這個時代可能需要的是什麼?缺失的是什麼?引導的是什麼?可能更想的是這個。
我們這一代人,特別願意把一個作品想得很複雜,想得多麼多麼有利益,但今天的孩子可能是,越簡單越快樂。那我想我能不能做一個跟他們不太一樣的,也可以給他們快樂,也可以給他們簡單,但是又很有趣,在這個有趣的過程當中,我還能導向一下,這樣的作品我覺得可能是我未來會做的事。
鳳凰娛樂:那您看過很受他們90後追捧的一些作品嗎?比如《小時代》您感覺怎麼樣?
趙寶剛:看過。我個人的觀點呢——可以存在,但是按我這個年齡的人,稍微再加點東西就更好了,就是缺了那麼點東西。比如說你看完小時代給你的感覺是什麼呢?你能說出來給你的感覺是什麼嗎?不能說。「挺好呀」,「我們就是這樣啊」,這個好像還是缺了點東西,這是我的看法。
愛晚輩:遇到事拉姚笛一把陪她喝酒談心
作為鑫寶源的掌門人,趙寶剛對待旗下的演員都像自家孩子一樣,「因為我又是公司領導層又是導演,又是製片人還是投資方,想的問題不是只是一個導演和演員之間的一個工作關係,可能還有一些其他。怎麼說就是說人把青春交給你了,覺得有點責任唄。」此次拍攝《青年醫生》時,文章姚笛作為客串前後腳進組拍攝。而巧的是,文章戲份拍完姚笛進組前媒體曝光了兩人的「地下情」,作為「第三者」的姚笛一時間千夫所指。談到姚笛當時的狀態,趙寶剛表示自己作為長輩肯定會拉她一把,也會喝酒談心替她解開心裡的「疙瘩」。而姚笛當時「糟糕的心情」恰巧遇到趙寶剛突發心臟病,當下大哭後覺得相比而言自己那些事(和文章的地下情曝光)根本不算什麼事,重要的是在乎的人(趙寶剛)快樂。
鳳凰娛樂:聽說您發病那天,姚笛還在旁邊大哭?
趙寶剛:對,她在那兒。人面對病人的時候,會有突然地想到自己的一些事情,所以她下意識會說,「其實有什麼事兒這個(和文章的負面新聞)。其實什麼事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的快樂。」
鳳凰娛樂:您剛才說的,姚笛遇到困難的時候會找您喝酒聊天,那聊天過程中她會怎麼跟您傾訴呢?
趙寶剛:反正他們有時候就,就遇到到點事就跟你念叨念叨,你就把你的想法跟他們說說。反正有益處了你們就聽,沒益處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就是這麼一種狀態。我個人認為,有一些話會起作用,有一些話……人家也挺不愛聽的。
鳳凰娛樂:她現在狀態有變好嗎?
趙寶剛:那天我不舒服,她來看我,就說「哎呀我一看您這樣,就覺得什麼事還想不開呢?」我跟她說了,我這歲數就突然躺床上了,為什麼心態這麼好呢?因為我覺得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如你在生活當中高興最重要。不定哪一天倘若我眼睛一閉再睜不開了,你還有什麼事想不明白呢?所以這些我覺得會起到作用的。
追夢人:60歲拍電影賠就賠了
拍了一輩子電視劇的趙寶剛在今年拍了人生中第一部電影《觸不可及》,和他合作的是老朋友孫紅雷。他自嘲能力有限,再不拍連這水準也沒了。但是聽他親口說出來「夢想」這個詞,記者還是被深深地觸動。畢竟,他已經60歲了,卻竟然還像一個對前路充滿好奇的孩子。
鳳凰娛樂:您今年是拍了一部電影是吧?為什麼想到今年才開始做這件事情呢?
趙寶剛:我原來一直想拍部電影,拍得好點,就是對這個劇本老不滿意,一耗七八年過去了。後來仔細審視了一下,就覺得可能這一生沒有能力去拍出一個你思想意識當中的好電影,你的水準就這樣了。所以說再不拍,可能連這個水準都沒有了,所以決定拍了。因為已經60了,加上人有點夢想,60了自個兒給自個兒送一個禮物,賠就賠了,票房不好就不好,但起碼是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想表達的一個東西。
鳳凰娛樂:現在有很多電視劇改編成電影,再放到大銀幕上,您也有很多經典的電視劇作品,您有考慮這樣操作嗎?
趙寶剛:我還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因為我覺得這是兩種藝術形式,是兩種表述方式,可能在電視劇表達的東西,並不是電影能達到的,那我想在電影裡表達的東西,可能電視劇又達不到,我把這個分得比較清楚一些。所以我拍的也是個情感電影,是我內心當中的一種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