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是個很好的減壓方法。在卡拉OK房裡,我們如果碰到唱歌熱情洋溢,跑調跑到天上去的人,大概只會一笑了之。
但據美國《紐約時報》6日報導,在菲律賓,在K歌房跑調可是件大事,特別是在唱美國巨星法蘭克·辛納屈的名曲《我的路》(My Way又譯《我的方式》)時,輕則傷身,重則喪命。
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是吧,但這在菲律賓,卻是真真切切的事情。現在,人們還討論開,之所以有這種事情,是因為這首歌當中天然地隱藏了什麼黑暗因子?還是菲律賓的社會暴力文化的影響?
《我的路》血案
唱得再怎麼爽
《我的路》也是個禁區
在一天繁忙的工作後,菲律賓桑託斯將軍城的工人魯道夫·格雷戈洛風塵僕僕,身上的滑石粉還沒撣乾淨,就去家附近的K歌房「爽一把」。
在K歌房裡,他將「紅烈馬啤酒」推到一邊,帶著一如既往的自信,抓起了麥克風。房間暫時安靜了,美國派特斯樂隊的《我的祈禱》響起來了。
接著,他大聲唱起了英國歌手湯姆·瓊斯和英格柏·漢柏汀克合作的《萬人迷》一曲。
但是對於63歲的格雷戈洛來說,有一首經典是怎麼也不敢唱的,那就是法蘭克·辛納屈的《我的路》。他是這首歌數也數不清的對罵、互毆事件的見證者。
「我曾經非常愛《我的路》,但是在出了所有這些麻煩之後,我再也不唱它了。」他說,「你不能(因為唱一首歌)就丟了性命。」
《我的路》引發的血案
數也數不清
《紐約時報》說,過去十年來,新聞媒體有記錄的,因《我的路》引發的血案至少有半打「犧牲者」,還專門給他們立了個犯罪「檔案」,叫「《我的路》血案」(「My Way Killings」)。
但權威人士也無法確知,過去,在菲律賓有多少人因為在卡拉OK房唱了《我的路》而被殺死的,多少場血腥爭鬥因此引發。
2007年5月,一個時年29歲的男子在菲律賓首都馬尼拉東部聖馬特奧市的一個K歌房高歌《我的路》,因為跑調,被保安拔槍擊斃。這個保安說,自己警告過死者,但他還是照唱不誤。
2003年6月,一名25歲男子在馬尼拉參加一個生日舞會時,被要求高歌《我的路》,但唱至中途,一名48歲的賓客突持刀衝前狂刺唱歌男子。事後目擊者稱,該賓客其實是受害者的鄰居,因聽到他走調而大感憤怒,更為此痛下毒手。
菲律賓為什麼會引發
「《我的路》血案」?
現在,菲律賓的一些卡拉OK房已經把《我的路》從歌單中去除了。而菲律賓的很多K歌愛好者,比如格雷戈洛等,自動放棄了《我的路》。
另外,「《我的路》血案」還延伸出各類關於《我的路》的幽默的、恐怖的、或含教訓成分的傳說,很多菲律賓人都想找出答案: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紐約時報》說,全世界不只菲律賓一個國家發生K歌房暴力事件。過去兩年中,美國、馬來西亞、泰國都曾在K歌房裡發生過血案。
但在菲律賓,K歌房血案的發生機率未免也太高了點。這些「K歌房血案」是菲律賓的社會暴力文化的副產品,還是這首歌當中天然地隱藏了什麼黑暗因子?
歌的原因
每個人都知道《我的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
在菲律賓,K歌房很多。城市、農村裡都有,有些甚至開到了戶外,只有一臺點唱機,一個麥克風。
對菲律賓人來說,K歌是很普通的消遣娛樂。他們聯絡感情,一般都是去K歌房的。有些人起了個大早,就跑去簡陋的K歌房吼開了。
《紐約時報》說,菲律賓人對自己的歌聲非常自豪。同時,對於糟糕的K歌人的容忍度很低。而大部分「《我的路》血案」差不多都是因為唱的人跑調,引起其他人嬉笑怒罵後發生的。
「《我的路》帶來的麻煩,」格雷戈洛說,「(在於)每個人都知道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
歌詞有些驕狂 聽眾非常不爽
有些人說,其他一些和《我的路》差不多經典的流行歌曲都沒有激起什麼殺人事件,問題可能出在這首歌本身。
《我的路》原來是一首法文歌的曲調,後來,流行音樂史上最具才華的藝人之一保羅·安卡為它重新填了比較激烈的歌詞,交給辛納屈演唱。之後,貓王、世界三大男高音都唱過這首歌。
這首歌的歌詞,大意是一個「硬漢」回顧一生,「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堅持自我,雖然經歷了挫折,但也很少後悔。
馬尼拉有一所幫很多著名歌手起步的歌唱學校,叫「流行中心」。它的所有者布屈·阿爾巴瑞坎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說,自己特別喜歡《我的路》中那句歌詞:「我吞下去又吐出來」,說它很簡單,就解釋了生存這件事情。
「『我用自己的方式辦事』。」阿爾巴瑞坎說,「(像這樣的)歌詞喚起了演唱者驕傲自大的情感,掩蓋了自己的失敗,仿佛覺得自己是什麼大人物了。這就是為什麼會導致爭鬥。」
社會的原因
K歌房觸發的問題
社會上早已存在
《我的路》的擁護者說,它成了流行的犧牲品。暴力背後真正的原因是有些人違反K歌房「禮節」:霸佔著麥克風不放,恥笑一些人的歌藝,或者選一首已經唱過的歌曲。
「菲律賓是一個非常暴力的社會,因此K歌房只會觸發那些早已經存在的問題,每當某些社交規則被破壞時。」菲律賓大學流行文化專家羅納德·B.塔勒提諾說。
事實上,菲律賓民眾常因小事發生爭執甚至釀成血案。2005年1月,一名警員與消防員朋友因爭奪觀看脫衣舞最佳位置,與國家調查局3名人員發生爭執,雙方拔槍互轟,結果警員被擊斃,其消防員朋友及酒吧經理受傷。
非法槍械超過100萬支
社會遭暴力蹂躪
在馬尼拉,33歲的艾麗莎·吉比很喜歡和親戚聚在一起唱歌,不過他們禁點《我的路》。
她有一個叔叔的朋友在K歌房演唱了《我的路》後,鄰桌嘲笑緊跟而來,一場激鬥爆發。吉比的叔叔是個警察,當時就拔出了左輪手槍,直到鄰座的人安靜地買單、離開。
在菲律賓,非法槍械差不多超過了100萬支。從政治生活到私人生活,菲律賓長期以來都遭受暴力的蹂躪。
人們為「公關小姐」
爭風吃醋 大打出手
在菲律賓的K歌房,點一首歌要花5菲律賓比索(1菲律賓比索約合0.15元人民幣),陌生的「歌者」經常會摩肩接踵,不安因素在其中暗湧。
K歌房會有些「特殊服務」,裡面經常有一些公關小姐。她們僱用同性戀男子,從中周旋,調節K歌人的激烈情緒。這些同性戀男子被認為非常有交際手腕。
在菲律賓奎松城的K歌房,一樓唱歌的顧客經常和樓上可以得到公關小姐陪伴的顧客鬧起來,因為一樓的人經常「錯誤地豔羨」樓上的人,20歲的經理馬克·拉納達說。
「這是引發緊張狀況的最大原因。」拉納達說,「這就是為什麼每個地方都會僱像我這樣的同性戀。」
誤解與嫉妒
造成了這些血案
最近的一個夜晚,在一個K歌房中,62歲的埃德溫·蘭卡德拉斯低聲唱出了一首菲律賓歌手泰格婁的《為誘惑而戰》,一首關於已婚男子艱難放棄外遇的歌曲。
與蘭卡德拉斯結伴的,還有他42歲的朋友迪多·奧克斯熱諾,兩人唱得不亦樂乎。
「在菲律賓,生活很艱難。」奧克斯熱諾說。他抱怨政府腐敗,經濟搞得糟糕,讓很多菲律賓人失業,其中包括他的老婆。現在,她跑去黎巴嫩當女傭了。「但是,你知道,我們要說:『別擔心這些問題。讓這些問題來擔心你。』」
這兩個男人在笑聲中「狂吼」著。
「把腦袋裡多餘的東西都發洩出來,就是為什麼我們每晚都來K歌房的原因。」蘭卡德拉斯補充說。然而,這兩位總是很遵守K歌房「禮節」,從來不唱《我的路》。
「誤解與嫉妒。」在蘭卡德拉斯看來,是這兩樣東西造成了這麼多的「《我的路》血案」,「我只是希望它不要發生在這裡就好。」蘭卡德拉斯說。(本報綜合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