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工人們來說,改善物質狀況的訴求在這場風暴中退居次要,工人們並不滿足於提高最低工資,縮短工作時間,他們更沉迷於一場反抗異化的主體的革命,一場身心俱焚的狂歡節。
22歲的詩人貝託魯奇,由詩人改行當導演。開始了他的電影夢幻之旅。就像片中的美國青年馬修,坐在電影院裡,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大熒幕,漂亮的唇角高高揚起,像他這樣一個沉迷於藝術的青年,僅僅沉浸於光影總便輕易得到了滿足。
1968年,當硝煙散盡,當「五月風暴」過後,革命再度由實踐蛻縮為書齋裡的理論,由巴黎街頭的壁壘退避到了校園裡,進入話語領域,進入本文研究,進入文字遊戲。
同一年,巴黎的學者克裡斯丁·麥茨發表了他的重要論著《電影語言》。是為電影符號學的開端。
這時候,麥茨的老師,羅蘭·巴特的表述是富有煽動性的:如果我們不能顛覆社會秩序,那麼就讓我們顛覆語言秩序吧。這場發起自大學校園,又回歸到大學校園的革命,它的對象開始由政治轉向文學、轉向電影理論研究。
68年的革命狂歡並沒有讓人確信,行動的力量足以粉碎整個意識形態、國家機器。失望至極的巴特說:不要革命,不要集體,不要鬥爭。
這是貝託魯奇所在的1968年,在那個年代有一個著名的口號:要做愛,不要戰爭。
這些孩子們在牆上帖著切.格瓦拉與毛澤東,席奧還能朗朗背誦:「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繪畫繡花,不是作文章,不是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
貝託魯奇所描敘的政治化的巴黎,其實寄託了一種自由主義精神。但在這樣的革命狀態下,卻沒有人能夠找到自己的歸宿。外面進行著熱火朝天的鬥爭,伊莎貝拉兄妹和馬修卻在自己的蝸居裡玩著所謂的情色遊戲,極大程度的表現了對政治的一種嘲諷。
無政府主義者,馬克思主義者,國際造勢主義者,當這些派別面對共同的對立面的時候,才會變成一個龐大的社會體系。
伊莎貝拉兄妹的歸宿是為了得到一種滿足自我的實現理想的快感,而這與電影本身的表達卻開始剝離;而青年馬修,卻在戰鬥來臨的時候退縮,恰恰表現了一種美國人的中庸精神,卻是貝託魯奇以法國人的狂熱激情對美國人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