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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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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往東的迷谷之中啊,有山鬼出沒,眼睛會勾人魂魄,」酒館裡人聲嘈雜,略有風姿的老闆娘為桌子上的人一一斟酒,「可別想從山裡走過,準保被山鬼迷了心竅。」
入冬以來,積雪深厚,北州地區地勢頗高,往北邊有一座萬年雪山,冬日裡極為寒冷,因此也被稱為冰雪之地。
「這倒是件新鮮事兒。」說話的是繞圓桌而坐的一個男人,皮膚很黑,眼角帶傷,他捧起用瓷碗盛著的燒酒,嘴角稍稍帶起一絲調弄的笑意。
老闆娘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她這番話想必和許多過路人都說過,一點也不驚訝那男人的質疑,「這可不是我在逗客官,只要是這方圓十裡的百姓,沒有人不知道,這山鬼豔過狐妖,迷惑人的本事那可不是一般的精怪能做得到的,哪怕是道行高深的高僧,也不定能抵得住山鬼的誘惑。」
「是嗎?」那男人依舊笑得無所謂,左手慢悠悠的覆上了女老闆的後背,「不知這山鬼可有老闆娘這般風姿?」
「呦,瞧這位客官說的。」老闆娘雖上了年紀,但風情猶在,一顰一笑都帶著成熟女性的魅力,一點也不扭扭捏捏,嗔笑著推開了他。
壁爐中木柴燃燒的聲音「嗞啦」作響,秦鄴窩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看著臨桌的動靜。他低著頭,其實不敢正視那人,只是等自己叫的食物上來未免有些無聊,偶爾被好奇心驅使,瞥了幾眼。
北州地帶冬天太寒冷,大多數人都選擇呆在家裡不外出,這酒館的生意也十分的冷清,如果不是想選個靠壁爐近的位置,他是絕對不想坐在那長得有些兇神惡煞的人旁邊的。
秦鄴心想,如果他也能有這人的體魄那就好了,至少會點防身技術,縱使對鬼神無效,進那迷谷之中不必如此擔驚受怕。
秦鄴的妻子生了一種怪病,大夫說要配的藥中還缺意一味藥材,而這藥材又只有迷谷之中有。
他是當地人,自然聽說過迷谷之中有山鬼出沒,事實上,他們村子裡曾經去過迷谷的人都沒有回來過。
秦鄴只是一介書生,自然是害怕的,但他如果不冒險去採這味藥,不僅負了鄉親父老對自己的看法,還負了恩愛這些年的妻室。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雙手捧起熱茶一飲而盡,因為長時間趕路而凍僵的身體總算感覺到稍稍的暖意。
再抬頭便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嫋嫋轉轉地湊到了自己的身邊。女子身上帶著酒氣的濃鬱香味撲鼻而來,俯身為他倒酒,視線便瞥見她鎖骨以下的雪白肌膚。
「這麼冷的天,茶水可沒有熱酒來得暖身子呢!」
女老闆噙著笑意,說話像是含著糖一樣柔蜜,秦鄴便感覺自己的骨頭都有些酥麻了,忙點頭結結巴巴地道了謝。
女老闆笑意更深,倒酒時與秦鄴靠得更近,胸前暴露的春光,幾近貼上秦鄴的臉龐。感覺到越來越誇張的逼近,秦鄴的身子都僵了,沒有喝酒,身體卻像喝過酒一般熱血賁張。
「公子請用。」
直到女老闆倒完酒離去,秦鄴還略微有一點失落感。抬頭不經意地一瞥,只見臨桌的兩個人都對自己投來一個略有深意的目光,秦鄴一瞬間有種心事被人看穿的窘迫,忙紅著臉低下了頭。
在酒館裡填飽了肚子便著急趕路,不想竟然下起小雪,原本坑坑窪窪的泥巴路因為雪花融化而溼濘,變得更難以行走。
等到了迷谷的入口,寒氣入體,秦鄴已經開始打著哆嗦了。
據那大夫說,迷谷之中只有一座最高的仙水嶺,仙水嶺上只有一條小道,道上便有他要採的草藥。
迷谷之中常年被一層濃霧籠罩,沒有白天黑夜的區別,山風和狼嚎聲在耳邊交錯作響,年代久遠的樹木脫光了葉子只剩枝丫,在昏暗的光線中蜷曲著,像是猙獰的爪子。
迷谷又被稱為鬼谷是有道理的,不僅山中野獸眾多,這些奇形怪狀的樹木也添上了一份陰森恐怖。
秦鄴一邊膽戰心驚地提防四周,一邊還要對比著大夫給自己畫的草藥圖,留意山路兩旁是否有他要找的東西。身體從內到外都不禁泛起哆嗦,卻也只好鼓起勇氣,盼早點找到自己要的東西趕緊下山。
這樣一半急切一半害怕的順著仙水嶺走了一陣子,秦鄴覺得越發古怪起來,照理說越往山上面走,應該越是寒冷才對,但他卻覺得越來越暖和,而且霧氣也漸漸的開始褪去,不出片刻,秦鄴便累得滿頭大汗。
料想著再走下去確實吃不消了,正巧路邊出現一間破舊的土地廟,秦鄴便收拾收拾一路進了那土地廟的屋簷下,暫且先休息片刻。
說是土地廟,其實就是幾根杆子撐起來,上面堆一些稻草,屋簷下堆得土地神像早就被風沙侵蝕的面目全非,只剩一堆爛泥巴了。
秦鄴朝著這土地拜了拜,對他的叨擾奉上歉意,而後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倚靠著山神像休息片刻。
終於閒下來喘口氣,秦鄴此刻的心情卻沒有剛開始的緊張和驚懼了,越往上走他越覺得輕鬆,其實這迷谷也並沒有傳說中的那樣可怕,種種駭人的聽聞想必是別人編造出來嚇唬人的。
的確開始的那段路程天氣有些陰森,但到了仙水嶺的半路中,濃霧已經慢慢地揮發,光線也逐漸地明朗起來了。山林間樹木雜草叢生,也一點沒有北州大部分地區的寒冷。
秦鄴這樣想著漸漸有些倦意,其實接連幾天的趕路他已經十分的疲憊,越發感覺溫暖的氣息在身邊縈繞,眼皮終於也控制不住的合上了。
不知是真實還是虛幻,半夢半醒之間,一個白色的身影仿佛在向自己走來,他似乎聽見有女子在輕聲地哼唱,那聲音如風般纏綿繾綣,伴隨著一股奇異的香味襲來。
秦鄴終於看清,那個朝自己走來的女子,竟然是酒館的女老闆。
「你……」
秦鄴驚訝得瞪大眼睛,但他尚未說完,女子便含著笑意開口:「漫漫長夜,公子一人可否覺得寂寞?」
嬌媚入骨,秦鄴一下子竟忘了言語。明明是在酒館見過這個女老闆,為什麼此刻她竟然出現在這?
眼前的女子說是女老闆,倒不如說她和女老闆長得一模一樣,但又不盡相同,她的穿著甚至不像是北州裡的人,而是披著一件白色的紗,紗下若有若無仿佛能望見玲瓏有致的身材,有女老闆的風塵味,又顯得十分的夢幻。
難道他真的是在做夢?
未及秦鄴思考完畢,女子突然如無骨一般覆上他的身體,秦鄴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但靠在土地神像的底座上,一時間退無可退,任由女子黏上了他的身體,紗下果然空空如也。
秦鄴能清楚地感覺到女子胴體的柔軟,當下身子一哆嗦,沒想到還是個春夢。
「姑娘……你做什麼?」
秦鄴咽了咽口水,俯身看著水蛇般纏繞上他身體的女子,她白嫩纖細的手指從秦鄴裸露在外的脖頸,探進他的衣服,撥開他的衣襟直至半敞開,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打著轉,含情脈脈地抬眼看他:「妾身對公子仰慕已久……」
「你認……認識我嗎?」秦鄴一下子怔住了,這夢做得有些離譜,他莫不是撞邪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山鬼?都說山鬼的眼睛會勾人魂魄,難道是這麼個勾引法?
實際上理性的思考只短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只見那女子再次湊了上來,柔軟的雙唇在秦鄴的耳邊若有若無地輾轉著:「妾身對公子仰慕已久,只想與公子歡好一場。」
這次不等秦鄴再開口,女子的手順著他的胸膛一路下滑到兩腿之間,秦鄴頃刻間大腦充血,完全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任由女子的挑逗,身體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
耳邊女子哼唱的靡靡之音縈繞不斷,秦鄴只覺得每一寸皮膚在女子的撫摸下,劇烈地燃燒起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無法分辨這是現實還是夢幻,所有的感覺都被感官刺激衝淡,如果這是夢的話,最好永遠不要醒來。
然而就在他萌生了這個想法的一瞬間,耳邊突然聽到一聲悽厲的尖叫,隨後他感覺到身上的人突然停止了動作,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噴了他一臉。
秦鄴還沉淪在剛才的醉生夢死之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頓時被眼前的情景嚇得失聲尖叫。
先前還俯在他身上的白衣女子此刻已經變成一具無頭女屍,從斷裂的頸部血管汩汩往外淌的熱血,順著她裸露在外的胸脯一路流到他的臉頰上。
「啊——」
秦鄴一把推開身上的女屍,連滾帶爬地趕緊離她越遠越好,卻還是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掌心下的地面一片潮溼,他此刻才驚悚的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在什麼土地廟裡,而是在一個溼漉漉的山洞裡,而黑暗中的亮光則來自眼前舉著火把的人。
「嘖,這就是那什麼山鬼,也沒什麼好看的啊!」
秦鄴嚇得臉色煞白,臉上只有那一抹鮮血有顏色,他全身發抖,哆嗦著抬頭看著那個拎著女子人頭的人,竟然是白天裡在酒館裡見到的那個黑皮膚男人。
他正持著刀,刀刃上還流淌著未乾的鮮血,另一隻手拽起女子的頭髮人仔細端詳,不到頃刻間,他手上的人頭便像是彩漆崩掉一樣褪去了偽裝,化成了另一幅模樣。
包括離秦鄴不遠那具無首的軀體,全身被深綠色的皮膚所覆蓋,像是癩蛤蟆一樣腹部隆起,一雙黃色的眼睛在面部五官處劇烈的突出。這哪裡是什麼佳人美女,明明是一隻面目可怖作嘔的惡鬼。
秦鄴已經完全喪失了語言能力,他連發抖都忘了。直到那個拿火把的黑衣男人朝他開口喊道道:「嘿,傻書生,醒醒!」秦鄴這才回過神,如夢方醒,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回想起片刻前的經歷,再看看地上那具恐怖的屍體,秦鄴雞皮疙瘩都起了,不知怎麼著就著了這妖怪的道,稀裡糊塗怎麼就到了這陰森森的山洞裡了。要不是眼前這位救了他一命,恐怕他早已如傳聞那般,被山鬼害掉性命。
思及此,秦鄴忙低頭作揖:「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在下秦……」
「得了得了,」黑衣男人把手中的人頭扔出好遠,一路滾到秦鄴腳下,嚇得他又往後退了幾步,這才笑嘻嘻地開口,「小白臉,我沒興趣知道你叫什麼,今天算你命大碰上我,下次可得記得,色字頭上一把刀。」
秦鄴本是個斯文人,被黑衣男人這麼一說,頓時滿臉通紅,一時間話都噎了回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這山洞是這妖怪的老巢,被施了法術,沒有別的出路。你是要和我一起同行還是留在原地,等我尋到了出路再領你出去。」
毫無疑問秦鄴選擇了第一條,先不說他留在這裡和這具屍體作伴,這人不知底細,倘若找到了出口不管他了,他肯定會死在這片荒野之地。
洞裡一片漆黑,只有黑衣男人手上的火把可以照明,好在山洞並非十分狹窄,只是奇形怪狀的巖石造型有些詭異,潮溼的空間內夾雜著屍體腐爛一般的氣味,十分難聞。
秦鄴走在後面,一直往前走的途中,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閣下為何會出現在此處,您是斬殺妖魔的法師嗎?」
「你看我像嗎?」黑衣男人聽完秦鄴的話,反而覺得好笑,「我不是什麼法師,只是個普通的獵戶,以前受過一些小法術而已。臨縣張員外的女兒在這片地兒丟了,找到她能換不少銀子呢,你懂嗎,傻書生。」
秦鄴咽了咽口水,「那……那剛才那個東西……真的就是山鬼嗎?它,它的臉……」
「我以前遇見教我法術的師傅說過,」黑衣男子邊舉著火把邊向前走著,「妖怪們呢,吃人是為了化作人的模樣,山鬼差不多也就這個理吧……等等……」
他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秦鄴正準備問怎麼了,黑衣男人卻突然豎起了食指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黑衣男子頓了一頓,舉著火把向著遠處一道亮光的來源處走去,秦鄴不明所以地跟上。
終於在洞穴的盡頭,秦鄴看見黑衣男人站在洞口邊上,一手持刀,一手持著火把,有微弱的紅光從那邊傳過來。
秦鄴有種不好的預感,鼻尖嗅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原地躊躇了許久,他終於也上了前。
站在洞口邊上,秦鄴承認,他此生沒有見過如此驚悚的畫面。洞口的盡頭,仍然是一個巨大的深深凹下去的山洞,其間只有一棵高聳的蒼天大樹,樹上長滿了紅色的葉子,紅光便是從巨大的樹冠發出來的。
大樹底下,無數女人的屍體密密麻麻堆在一起,說是女人,其實也不算是女人。它們有的是完全的人形,有的一半人一半綠色蛤蟆一般的身體,有的卻全是怪物的模樣,它們瞪著或人或怪的眼睛,填滿了整個洞穴可以落腳的地方。
更可怕的是,它們全都年紀相仿,同樣穿著一身白衣,幻化人形成功的面龐,與酒館女老闆,還有秦鄴遇見的那山鬼一模一樣。
樹冠所散發的紅光籠罩在這無數張重複的臉龐上,遠遠望去似乎是一片紅色的海洋。
秦鄴覺得頭皮發麻,全身每一處都在恐怖地叫囂著,一個腿軟再次癱倒在了地上。
而黑衣男人用火把照了照洞中,確定這些非人非妖的東西確實死了,他在原地想了想,欲找地方下洞,似乎是要穿過這些山鬼的屍體去到洞穴的那一頭。
黑衣男子見秦鄴不動,看出了後者心裡的畏懼,「這些都是老死的山鬼,不用害怕。大概她們都吃了同一個女人,才會長得一樣……傻書生,你要是現在不走,就只能留在這裡了啊!」
踩著山鬼的屍體走過去的確不是什麼好事情,其間秦鄴摔了四五次,和這妖怪來了幾個親密接觸後,好歹算是把這艱難的一程給走完了。
等到達了洞穴的那一頭,秦鄴整個人好像死過一回,全身冷汗,發著哆嗦再不敢往回看。
洞穴的這邊崖壁上藤曼和灌木叢生,黑衣男人走到其中一塊前,用劍撥開茂盛的芭蕉葉,明亮溫暖的光線立刻穿了進來,照亮了這晦暗的洞穴。
原來這邊還有一條小道,好像是通向哪裡。兩人走進小道,撥開叢生的雜草樹葉,終於發現這片地的別有洞天。
想不到妖怪所居住的洞穴裡竟藏著如此人間仙境,沒有四季分別,各種聞所未聞的花草叢生,煙雲繚繞,色彩繽紛的蝴蝶和點點的螢火四處縈繞,瀑布下的巖石上躺著一隻黑豹,正閉著眼打著盹。
譁啦啦從山上流淌下的溫泉使得所有的畫面都蒙上一層面紗,不同於北州的寒冷,這裡光怪陸離,異常的溫暖。
忽然傳來一陣動靜大的水花聲,從山底的溫泉之中走出來一個倩影。
身上的白褂因為吸滿了水而變得無比沉甸,像斷了線的珠子的往地上滴著水。她年紀不大,儼然一副十五六歲的少女模樣。
她走到巖石上,一身溼漉漉地靠坐在了黑豹身旁,水珠順著她白皙的脖頸一路下滑,淌過緊貼著胴體的白褂下,若隱若現的豐腴雙乳。墨黑色的溼發垂至腰間,她撫摸著野獸的皮毛,慢慢地將眼眸望向了那些不知來歷的人。
眼角染著紅暈,她的眼神太複雜,摻雜了太多的特質,既有女人的性感,又有少女的單純,霧氣蒸騰下,仿佛一副被暈染後的水墨畫。
村裡上了年紀的老人說過,如果你遇到了山鬼,不要看她的眼睛。
尾
「這山鬼啊,本來的相貌是十分醜陋的,不過為了迷惑男人,它們會吃相貌美麗的女子,化作別人的模樣。每隔十幾年,她們又會去村子裡抓合適的女孩,給自己的孩子們分食。男子好色,總歸過不了美人關的。」
「那就要看什麼樣的美人啦!」酒館中飯菜與美酒的香味混雜在一起,繞圓桌而坐的一個黑衣劍客打扮的男子,抬頭望著老闆娘哈哈大笑,「尤其是老闆娘這樣的,你可得擔心了啊!」
「這位客官可真會說笑,」年輕的酒館老闆娘有一頭烏黑如墨的長髮,眉目如畫,眼角末梢染著似少女似婦人的紅暈風情,「可否鬥膽問一句,客官是來幹嘛的?」
「我?我一個獵戶朋友在迷谷失蹤了,我是來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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