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情為何物 當年「雁丘」今何在?

2021-01-10 丁道師

去年參加一個飯局,席間玩起了擊鼓傳花的活動,中彩者需表演一個節目,唱歌說曲、相聲笑話均可。我不善任何才藝歌舞表演,「彩頭」輪到我時,囧在當場。

情急之下,想起了當時正在看的一部小說《神鵰俠侶》,又聯想起「問世間情為何物」,紅著臉說「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講講雁丘的來源。」

一片噗嗤和噓聲中,我開始了「表演」:

金庸《神鵰俠侶》有個情節,郭靖養了兩隻雕,在一場打鬥中一隻雕受傷而死,另外一隻不願獨活,墜地自殺殉情。你們想知道金庸這段情節設置的來源和典故是什麼嗎?

(眾人各自玩手機,我自顧自的講了下去)這就要追溯到宋金時期的大文學家元好問。

元好問年輕的時候來并州(并州,今稱太原)考試,在路上遇到一個獵人,獵人捕獲兩隻大雁,殺死一隻,另外一隻脫網而去,悲鳴不已不願獨逃,竟然自投於地而死。元好問很受感動,就花錢向獵人買下這兩隻大雁,壘起了石堆埋葬雙雁,墓曰「雁丘」。同時作了一首承託感思的《雁丘詞》。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故事還沒講完,我自己陷入了神思,喃喃自語「問時間情為何物,情為何物.....」

後來,再讀《神鵰俠侶》,大魔頭李莫愁一邊吟唱「問世間情為何物」,一邊踏步縱情進入火場的那一幕,讓我久久無法釋懷。當時想,有機會,是得來太原汾河邊的雁丘看看了。

機會終於來了。

2020年4月15日,我時隔多年後,再次來太原拜訪山西本土網際網路企業代表--晉商行,和晉商行的幾位朋友別來已久,自有一番嘮叨。結束晉商行拜訪後天色還早,我要去雁丘看看了。

按照導航提示,把車停在迎澤橋南的一個停車場。先後使用百度地圖和高德地圖,搜索雁丘關鍵詞,均無結果。無奈只能盲找,汾河流經太原的區域有近50公裡,小小雁丘如何尋到?

巧合的是,雁丘距離那個停車場只有一公裡,在地圖上一個名為「汾河晚渡」的地方,往東數十米就是雁丘。

雁丘很不起眼,看起來就是兩個大石頭,路過可能會錯過。雁丘石正面上書「雁丘」二字,背面是《雁丘詞》全文。

本來汾河兩岸晚上就有很多人來散步,近幾年又耗費巨資做了生態景觀修復,各種建設景觀、體育設施和廣場穿插其中,夜晚遊人就更多了。愈是如此,雁丘愈是顯得不起眼,甚至落寞。

在刻有雁丘詞的雁丘石旁,我忍不住低吟《雁丘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很難想像,元好問做這首詞的時候年僅16歲。金庸《神鵰俠侶》中,郭襄為他的「大哥哥」生死相許跳下寒潭的時候,也是16歲。而我們今天16歲的青年在幹什麼呢?

在雁丘石大概三五十米外就是一個小廣場,晚上有不少老年人開著炫酷的音樂,跳著廣場舞。動靜不得宜,我身處其中,感覺很是魔幻。就像我當時給人講這個故事時一樣,我把自己都感動了,眾人卻在飯桌上玩手機。

元好問這首《雁丘詞》的結尾是「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誰能想到,800年之後,雁丘是一個連百度地圖和高德地圖都沒有收錄的地址,早被人遺忘,何談「狂歌痛飲」。

當然,狂歌也勉強算有的,如果幾十米外的廣場舞算的話;痛飲勉強也有,草叢間畢竟遺留了痛飲之後的產物。

幾年前,有專家建議太原市有關部門,可以依託雁丘,建立一個承載文化和歷史的雁丘園。理由是,除了元好問,中國歷史上還包括李白、白居易等多位大文豪都在太原有過活動、留下過作品,以雁丘為心,建立雁丘園,可以講好這些文學文化故事,紀念這些文學先賢,順便也能推動地區旅遊業發展和人文理念的建設培養。

幾年過去了,太原汾河景觀和生態治理作為山西重大工程,於2019年整體已經完工。恐怕,這個雁丘園的建設建議,也只能是一個歷史建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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