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願意為我一擲千金,無人願意與我共結連理,無人願意救我一命。我已倦於微笑,我已疲於奔命,美好時光已成過去」。《八百萬種死法》裡的八百萬其實是指紐約市裡八百萬市民。作者在書中經常寫出各種離奇古怪的死法———只是在家裡看電視卻會無辜被炸死、跟相鄰幾十年的鄰居會因一隻新寵物而爭執動武死亡。「八百萬種死法」的意思是每一個人都有他們死的方法———
沒有人可以逃避,尤其是在紐約這個光怪陸離的罪惡城市。本書講述主角史卡德接受了一個妓女的委託,替她跟她的「老闆」提出「退休申請」。本來已經告一段落,但這個妓女卻最終在酒店被謀殺。嫌疑最大的「皮條客」錢斯在這時便委託他人查出誰是兇手。一個優雅的皮條客錢斯,手下有六個姑娘,她們風採各異,有的能寫詩,有的熟知報告文學。美麗而天真的金不過是其中之一。她想脫離應召女郎的生涯,找到馬修尋求保護。馬修收了金攢的私房錢但沒有保住金的命,金被人搗得面目全非,死在公寓中。甚至連金的一些朋友也一個接一個死掉。其中一個姑娘在遺書中寫道:
「無人願意為我一擲千金。無人願意與我共結連理。無人願意救我一命。我已倦於微笑。我已疲於奔命。美好時光已成過去。」儘管肯·德金警官說:「妓女自殺,見怪不怪。」馬修還是決定為這些討回公道。儘管受到警告,但他一心一意要追查到底。在這本書中,布洛克借德金的口說:
「你知道這城裡有什麼玩意兒嗎?這個他媽的都市從林臭濫汙裡有什麼,你可知道?有八百萬種死法(當時紐約人口是八百萬)。」這句話為《八百萬種死法》奠定了悲天憫人的基調。布洛克的小說也擺脫了把偵探小說歸結為智力遊戲的界限,他帶入了現代人強烈的個體孤獨感,把紐約下層社會真實的一面放入了類型小說中。
也許看透了社會,馬修開始不願意閉上雙眼,他決定要保持清醒,戒酒,參加匿名戒酒會。然而在戒酒聚會上,他卻又看到了社會的更多面,或者說更多悲劇,聽到了掙扎中的人們解脫的或者痛苦的告白。在《八百萬種死法》結尾的戒酒聚會上,輪到馬修發言了——「我的名字叫馬修,」我說,然後頓了一下。從頭再來。「我的名字叫馬修,」我說,「我是酒鬼。」然後該死的事情發生了。我開始哭起來。
這些或者離奇或者普通的死亡故事猶如天上的繁星一樣多,每一個故事就代表著一個或者幾個孤獨的靈魂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讀這本書,就是在與孤獨同行。在馬修的講述中,那些孤獨的靈魂一個個來到你面前,講完自己的故事後又一個個離去,你記不住他們的容貌,也記不住他們的故事,而能讓你記住的,就是他們給你帶來的那種孤獨的感覺,當你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這種悲傷的孤獨時,你卻發現,比你承受了更多孤獨的馬修斯卡德就坐在對面,舉著杯中的烈酒,對你露出壞壞的微笑。
「我叫馬修,我是個酒鬼,今天我無話可說。」
這是書中馬修在參加戒酒互助會時反覆提及的一句話,而這一次次的重複也正是這本書想要表達的內容:即使這座城市再擁擠,我們也都逃不過內心孤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