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人人都有可能困在坑裡，也總會有一些坑，讓任何英雄好漢都難以自拔。
比如劉禪和他的蜀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坑，坑住了諸葛亮，也坑住了姜維……
延熙十八年的秋天，諸葛亮已經變成秋風二十一年，夏侯霸和姜維兩個男人，又一次踏上了北伐中原的路。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建興六年，諸葛亮第一次北伐，姜維降漢時二十七歲，是曹魏的中郎。嘉平元年，司馬懿發動政變，夏侯霸投蜀時是曹魏大將、博昌亭侯。
二十七歲姜維降漢，姜維降漢又二十七年，和當年的戰爭對手夏侯霸都成了戰友，但姜維依然還在堅持作戰。
世上本無強人，折騰多了就成了強人。
和成為秋風的諸葛亮一樣，姜維也是，把去找曹魏幹架，當成了信仰的人。
投蜀前，魏徵蜀護軍夏侯霸，與姜維曾有過一戰。夏侯霸的部隊，在沓中阻擋住了姜維的兵鋒，姜維帶著他的軍隊無功而返。
不過，來到蜀國後，夏侯霸才清楚，當時真正阻擋住姜維兵鋒的，並不是他夏侯霸，而是蜀國內部的一幫人……
曾經的蜀漢，劉備靠不世的豪氣聚攏起思漢的人心，諸葛亮又嘔心瀝血經營，他們的政權足以制衡東吳和中原。
只是，二十餘年過去，劉禪在成都與世無爭，大臣費禕們歲月靜好。漢朝已經成為老人們印象中依稀的記憶，在四川出生和長大的一代，對中原沒有情節，他們的天下就是四川。
他們自甘平庸，他們不求進取。然而，他們佔據了朝堂。
也許，蜀國只有姜維一個人，還在執著地找魏國幹仗……
二十七年前，諸葛亮見到姜維時，說他「心存漢室，才兼於人」，二十七年後，姜維仍舊記得漢室。
和夏侯霸作戰之前，雍州和涼州的羌族背魏投蜀，姜維抓到了戰機，啟動北伐。只是烏龜和平派領袖費禕，只派給姜維一萬個兵。
費禕告訴姜維：「跟魏國幹架，老革命諸葛亮不行，咱們更不行。最好的方法是，縮在四川當烏龜，等後來人再去幹仗。」
費禕不僅窩囊，而且還喪氣，事實上姜維覺得他既像烏龜，又像烏鴉。
姜維的一萬蜀兵，就像是在隴右下的一場蒙蒙雨，他們突不破夏侯霸防線，雍涼的羌族起義，得不到蜀兵的支援宣告失敗。
其實，也許只有姜維是認真的，蜀國好多權貴都在等待他失敗。
姜維是有北伐情懷的人，但費禕卻是武大郎開店。平庸的人一旦佔據高位，會下意識地打壓賢能，以求持久地保持他們的地位。
諸葛亮本人稱讚他姜維：「甚敏於軍事，深解兵意」，費禕卻說他「不如諸葛亮、等後人去打仗……」
姜維知道，費禕的理由冠冕堂皇，費禕的內心奸惡可誅。
歷史上，內鬥往往會比外爭殘酷和激烈。
其實夏侯霸，也是個被命運擺布的人。
前一年，夏侯霸還在戰場上懷著殺父之恨，和蜀漢對抗。後一年就是司馬懿高平陵之變，抄了曹氏集團的後路，讓他落荒逃難到西蜀。
雖然夏侯霸阻擋過姜維兵鋒，但姜維根本不恨夏侯霸。他們其實都是被政治流氓耍弄的人，他們其實同病相憐。
至少在眼前的這一次北伐，夏侯霸是姜維最堅強的同盟。他們的北伐就像是一場討債，有著相類似的心路歷程。
前年，烏龜和平派領袖費禕被曹魏降人郭修刺殺。今年七月，政治流氓司馬師病故，司馬昭又立足未穩。
似乎，魏蜀兩國的烏龜王八蛋全要死光！姜維似乎等到的又一次興復漢室的機會，也是夏侯霸報復政治流氓世家司馬氏的一次時機。
去年北伐，姜維在隴西斬了魏將徐質。今年姜維、夏侯霸帶了幾萬城管，開到了雍州。
子曰：「自古深情留不住，只有套路得人心」。
姜維說他要兵分三路，直取向祁山、石營、金城。
魏雍州刺史王經是個實誠的人，他相信姜維放出的風。王經認為，既然姜維三路進兵，他就要兵分三路阻擊，否則的話，任何一路防區讓姜維攻陷，他雍州刺史都難辭其咎。
其實，王經是戰場上的菜鳥，他從一開始就進入了姜維的節奏。
王經不明白，姜維籠共也不過只有幾萬城管，哪裡能經得起三路分兵？他王經要三方面迎敵，姜維卻是把部隊聚成了一個拳頭。
姜維從枹罕出兵後，迅速揮師狄道。
王經部隊在故關和姜維、夏侯霸相遇，王經以為蜀軍會疲憊，然而姜維的幾萬城管事實上卻勇猛無常。
數十年的北伐，姜維和諸葛亮都困於數十年兵力不濟，糧草匱乏。如今，姜維和他們的城管弟兄，終於也抓到了以多戰少的機會。
他們就像是叫花子碰上了餃子，哪裡還顧得上疲憊？
姜維、夏侯霸的軍隊在故關大勝，再進戰洮西，洮西又大勝。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老兵姜維、老兵夏侯霸，收拾戰場上的實誠人王經，就像風捲殘雲。數以萬計的魏軍，躺在了洮河之岸。王經帶著不足萬人的殘部城管，後來倉皇逃回狄道城中。
姜維一生的死敵鄧艾說過：「洮西之敗，非小失也；破軍殺將，倉廩空虛，百姓流離，幾於危亡」。
洮西之勝，是自諸葛亮北伐以來的二十七年裡，蜀漢取得的最大的大捷。
然而，軍事上的大捷，並不足以扭轉蜀漢在天下的敗局。每個人都會被困住在一些坑裡，也總有一些坑，讓人們難以自拔。
在蜀國的朝廷上，劉禪的歲月更加靜好，烏龜和平派首領費禕雖然變成了秋風，但中常侍黃皓卻如日中天。
洮西之戰，夏侯霸最後一次出現在史籍中；景耀五年，姜維沒扳倒宦官黃皓懼而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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