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筆記」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

2020-11-23 阿爾弗智德

《》

讀書筆記

《我心歸處是敦煌:樊錦詩自述》

這兩日,幾乎是一口氣讀完了敦煌研究院名譽院長樊錦詩的口述自傳《我心歸處是敦煌》。在書中,樊錦詩用最樸素的話語,最真摯的情感,像是和一位知心朋友聊天一樣,傾訴了自己與敦煌、與莫高窟的故事。在書中,我們看到的是一個有過動搖和掙扎,在家庭和事業的天平上不斷搖擺,卻最終順從內心意願留在敦煌的普通人。

此生命定,

我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樊錦詩在書中,坦誠自己堅守莫高窟的心路歷程。家庭與工作,身心兩處不能會合,好像是莫高窟人的宿命。那些選擇了堅守的莫高窟人,似乎都不得不承受骨肉分離之苦。讀到「我不是好妻子、好母親」部分,真是太催淚了。樊錦詩生第一個孩子時,夫妻兩地分居,孩子出生時連一件衣服都沒有。等遠在上海的丈夫接到消息挑著扁擔、帶著滿滿兩筐東西趕到敦煌時,孩子已經出生好幾天了。由於工作條件的艱苦和生活環境的惡劣,她的兩個孩子都沒法留在敦煌,只能寄養到親戚家。生活與工作之間巨大的衝突,使得樊錦詩一度下決心「無論如何要想辦法調離敦煌」。她說:「其實我有幾次都想離開敦煌,但是為什麼留下來,這是一個人的命。如果說我從來沒有猶豫過,沒有動搖過,那是假話。我常常感覺整個世界都把我給忘了。望著黑黢黢的窗外,我不止一次偷偷掉眼淚。可是第二天只要一走進石窟,我就感到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我之所以最終沒有離開,其中固有命運的安排,但更重要的是我自己從情感上越來越離不開敦煌。

敦煌莫高窟正是以其獨有的魅力,吸引著一代代莫高窟人舍小家顧大家,守護這裡。「歷史是脆弱的,因為她被寫在了紙上,畫在了牆上;歷史又是堅強的,因為總有一批人願意守護歷史的真實,希望她永不磨滅。」樊錦詩在口述中,不止談到了個人經歷,也把敦煌保護的始末、幾代敦煌人的奮鬥都談到了。因此,這本書不僅是樊錦詩個人的傳記,書的內容涉及對幾代敦煌人的回憶,這既是樊錦詩個人的奮鬥史,也照應著敦煌研究院的發展史,是守望莫高窟的一份歷史見證。讀完書後,我們不僅被樊錦詩的堅守所打動,更是被一代代莫高窟人篳路藍縷、開創基業的精神所打動,被莫高窟人「堅守大漠、勇於擔當、甘於奉獻、開拓進取」的「莫高精神」所打動

因為莫高窟保護問題

與地方政府發火

曾經,我們為藏經洞裡的敦煌遺書被斯坦因、伯希和等西方探險者掠走而痛心,曾感嘆於近代「敦煌者,吾國學術之傷心史也」。而在這本書中樊錦詩提到的兩件事,讓我們看到了當代敦煌莫高窟保護問題中令人痛心的地方,那就是地方政府對文化保護的觀念滯後和理念落後。一是2014年,甘肅省頒布了《甘肅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大景區總體規劃綱要》,提出要建設「敦煌莫高窟——月牙泉」景區,樊錦詩出於保護世界文化遺產的考慮,以個人名義給省領導寫匯報信表示旅遊發展應注意莫高窟的保護。這件事最終在國務院有關部門的幹預下才明確了莫高窟管理權屬於敦煌研究院。二是在起草《甘肅敦煌莫高窟保護條例》時,圍繞著莫高窟保護範圍的劃定問題,樊錦詩發火了,因為地方政府始終想縮小保護範圍以利於商業開發,甚至不顧莫高窟周邊歷史環境和風貌遭到破壞。

樊錦詩在書中的言語很克制,但是讀者仍然能從中強烈地感受到她對於政府部門忽視文化保護的譴責和不滿。她說道:「明明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的規定,卻睜著眼違背國家法律,他們(指甘肅省相關部門)想幹什麼?」「我非常感念國務院參事室和中央文史研究院的參事和館員,他們的身上有著作為知識分子的擔當……學者的良知源於文化的責任。在任何情形下,如果因為個人的失職而導致莫高窟的毀壞,那他就是歷史的罪人。」如果不是樊錦詩對於文化保護的那份堅持,恐怕甘肅某些地方官員真要成為歷史的罪人了。

「文革」期間莫高窟沒有被破壞

是個奇蹟

「文化大革命」期間,莫高窟為什麼沒有遭到破壞?關於這個問題的解釋,之前看到的原因大都是關於周恩來總理在關鍵時刻籤發了國務院「關於敦煌莫高窟第一批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在文革期間一律停止對外開放,任何人不得衝擊破壞,確有問題的待後期清理」的文件。而在這本書中,樊錦詩詳細還原了其中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當時敦煌文物研究所的同仁們與來自首都的紅衛兵達成了「協議」,由雙方聯合寫小字報,張貼在敦煌大街小巷,主要意思是:「首都紅衛兵團和敦煌文物研究所造反派聯合起來,共同保護莫高窟,其他企圖在此造反的兵團,你們就不能再過問了!」這份小字報很大程度上抵擋住了其他造反派對莫高窟可能造成的破壞。

莫高窟沒有被破壞是個奇蹟,這個奇蹟正是由始終保持理性和良知的莫高窟人用自己的擔當所創造!

一部令人頗感遺憾的口述史

樊錦詩在序言中肯定了這本書的寫作體例,認為撰寫者顧春芳設計了一個「合理又系統」的框架。但是作為讀者通讀全書後,能很明顯感受到這本書是由完全割裂的兩部分拼接而成。一部分是樊錦詩真正的回憶與口述,而另一部分就是資料的堆砌。第四章《千年莫高窟》、第五章《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世界》、第八章《敦煌石窟藝術》完全寫成了敦煌學的學術科普讀物,甚至有種讀敦煌學相關教材的感覺,完全讀不出這部分內容與樊錦詩有何關係。第十章《永久保存,永續利用》又似乎寫成了冷冰冰的工作報告,與口述部分樊錦詩充滿溫度的話語完全不搭。

這些編者自己查找資料後加進去的東西,嚴格地說不算自述,完全是為了充實內容,完全是為了過度迎合「樊錦詩的個人經歷與莫高窟研究發展相結合」這個寫作思路。其實這也許是個誤區。為了便於讀者理解,很多專業知識可以以注釋或者附錄的方式呈現,這樣不僅閱讀正文時更流暢,而且感覺會更直觀更真實。顧春芳老師是藝術研究出身,或許沒有經過專業口述歷史寫作的訓練。這實為本書之憾。

在我有限的旅行經歷中,敦煌也是真正讓我產生羈絆的地方,它仿佛遠古之音,散發著精緻璀璨的西域之光,綿長而神秘。讀完全書,我更能理解以樊錦詩為代表的一代代敦煌人為了莫高窟而守一不移的一生。敦煌在很多人心中像一個符號,一種苦難的表代,但在我心中如今這個符號就像在表達著一群人的堅守,永遠傳遞不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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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mp;nbsp&nbsp禮物&nbsp&nbsp&nbsp&nbsp「入學大禮包」裡有三本書&nbsp&nbsp&nbsp&nbsp9月1日報到時,鍾芳蓉收到北大考古文博學院為新生準備的「入學大禮包」,其中有三本與考古相關的書籍——《我心歸處是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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