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位女性作家、20部文學作品,匯聚成《2019年中國女性文學選》,這部新近面世的書,是一部少有的女性文學年選,儘管初來乍到,但很快被文學界熱切關注。
《2019年中國女性文學選》書封
把各類女性的聲音收集在一起
書中選入的20個作品,都是短篇小說,是女性作家在2019年度寫下的生活。「我們把這個時代各種類型女性聲音收集在一起,希望形成一種眾聲喧譁。」《2019年中國女性文學選》主編、北京師範大學教授張莉說。
「在北京、上海、蘇州或深圳,在洛杉磯、溫哥華或衣索比亞,她們寫下自己對人生的理解。」張莉說,這些作品,寫的是女人、男人、孩子、老人,寫的是我們所在的城市與我們所處的大自然,寫的更是愛、遠方和秘密,「這些作品就像鏡子一樣,能讓讀者看到鏡中的姐妹和自己,當她們在孤單時、被生活辜負時,都會從中找到一些對應。」
王侃瑜是一位90後作家,此次因科幻作品《語膜》而入選。在王侃瑜看來,長久以來,科幻都是一種西方的、陽剛的文學類型,作家們需要通過迎合與遵守西方的、男性的寫作範式和標準來獲得認可。在《語膜》中,王侃瑜進行著大膽的嘗試。她告訴記者,在創作這篇小說之前,有一個人物原型在她心中徘徊了很久。她是一位母親、一位語言老師、一位酗酒者,獨自在異國受聘教授自己的母語,她在工作中對人彬彬有禮,但工作之外卻屢次酗酒甚至自殺。而當學校聯繫到她兒子時,他卻拒絕來見自己的母親。「我忍不住思考到底是什麼造成了她的悲劇。後來,我想到了語膜這個點子,結合機器翻譯發展至今的瓶頸,以及自己對文化權利和身份的思考,寫出了這篇小說。」王侃瑜說。
作家王侃瑜
讀這些作品,想到自己的童年
「我是女性讀者,我與女性作品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親近。讀這些作品,我會想到自己的童年。」張莉說。
小時候,張莉曾有一段時間和姥姥生活在北方農村,午後時分,姥姥常常領著她在村子裡的槐樹底下聽女人們聊天,「比如關於懷孕,關於避孕,關於流產,關於計劃生育……許多事情都影影綽綽。」
童年對女性生活、命運的敏感、好奇在不斷延續,張莉的博士論文是關於女性文學研究的,但她發現尋找100年前中國女性文學作品非常艱難。所以,她多年前就想到以後要做一些實際工作,以自己的方式來收集每一年度的女作家作品。
去年7月,張莉和跨界文化創辦人張虹一拍即合,她們決定做一本女性文學年選。張莉和自己的博士生組成團隊,從文學期刊、作家小說集、網絡、自媒體尋找、打撈那些被隱藏起來的女性文學作品。
張莉說:「年選堅持包容、多樣,我們期待有各種各樣的女性生存狀態和聲音的呈現。」最初,張莉團隊初選出了200篇作品,然後經過一次次篩選,許多糾結的日日夜夜過後,有著大量「野生面孔」的《2019年中國女性文學選》終於出爐了。
提到這些「野生面孔」,張莉是最興奮的。她說,作家淡豹原本寫非虛構,但她寫虛構的能力也讓人吃驚;李靜睿是最近才進入傳統媒體發表作品的,她的寫作一直很有思考力;修新羽的話劇創作很受關注,但她的小說也富有新意;黃昱寧身為資深翻譯,40歲開始寫作,她的敘事方式之新穎讓人耳目一新。
《2019年中國女性文學選》主編張莉
將女性文學年選一直做下去
張莉想一直將女性文學年選做下去,「未來有一天有人看我們這個時代的女性文學成績的時候,年選將是個寶貴的資料,我希望為後來的女性文學研究者和創作者搜集一些材料。」在她看來,未來人們理解今天的女性生活,會從媒體尋找,而那些很隱秘很複雜的生活,則是在浩如煙海的文學作品中尋找。
對作家們來說,其作品收入年選無疑是莫大的鼓勵。蔡東《伶仃》被收入年選,她說:「接下來,我要更有意識地觀察女性的生存和情感困境。」淡豹說,《女兒》能被收入年選她很興奮,「這讓我很有信心走下去,也讓我寫作中的女性意識更自覺。」
事實上,很多女作家害怕被貼上「女性文學」標籤。對此,蔡東說,剛開始她的確會介意被稱為女性文學作家,因為希望自己是個豐富、寬廣、有力的作家,任何標籤都與此相悖。「我曾經覺得,如果有人讀了我的小說分辨不出作者的性別,是特別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但現在覺得,能有個標籤也不容易了,作為女性寫作者,關注和書寫女性境遇是很自然的。」
來源:北京日報 記者 路豔霞
流程編輯:郭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