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叨叨姐
拜登過渡團隊發言人13日證實,坎貝爾將會是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的亞洲事務主管,也有說法是白宮的「印太協調員」。
對於在美國決策機構中提升亞洲戰略重要性方面,這個新職位是前所未有的。
因而有輿論將其形容為「亞洲沙皇」。
這個職位很重要,坎貝爾更有分量,以至於《華盛頓郵報》評價說坎貝爾的任命「讓緊張的亞洲盟友放心了,因為拜登政府正在認真對待中國挑戰」。
顯然,坎貝爾將是拜登政府制定對華政策的關鍵人物。
灣灣一些人呢,對這位「亞洲沙皇」的人選很是興奮,覺得不用擔心川普卸任後美臺關係會有所倒退,但真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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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貝爾,美國外交界的老面孔。
他曾先後在柯林頓政府、歐巴馬政府擔任國防部負責亞太事務的副助理國務卿和東亞太事務助理國務卿,也是「亞洲再平衡」戰略的設計師。
我們用三個關鍵詞再重新認識一下坎貝爾。
第一是分量。
坎貝爾可謂民主黨內的「外交大佬」。
他2013年曾經獲得「國務卿傑出服務獎」,這是美國外交界的最高榮譽。
希拉蕊2016年競選總統時,他是團隊的核心成員,也曾被認為是希拉蕊政府國務卿的有力競爭者。希拉蕊敗選後,坎貝爾轉入民主黨智庫界。
2007年他與弗洛諾伊共同創立新美國安全中心,後者曾被認為會是拜登的國防部長。2013年,坎貝爾又創立諮詢公司亞洲集團,為有意進入和開拓亞洲市場的企業提供戰略和商業建議。
他的妻子布雷納德,是美聯儲理事。
在歐巴馬政府時期,布雷納德也曾擔任要職,職位比坎貝爾還高,是財政部負責國際事務的副部長。
她曾是拜登政府財政部長的有力爭奪者,敗給耶倫後,媒體猜測,她將在鮑威爾卸任後接替美聯儲主席一職。
頗有點《紙牌屋》中華盛頓權力夫妻的味道。
再來看坎貝爾的朋友圈。
雖然說白宮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是他的頂頭上司,但相較於63歲的坎貝爾,43歲的沙利文,算得上是後生輩了。
兩人在希拉蕊時期就共事過,對中國有著類似看法。
2019年9月,他倆曾在《外交事務》上撰文《沒有災難的競爭:美國如何既挑戰中國又與中國共存》,闡述了他們與中國打交道的理論。
還有同屬希拉蕊派系的拉特納。
他在國務院時就是坎貝爾的下屬,負責中國事務,現在是坎貝爾創建的新美國安全中心的執行副總裁。兩人關係一直不錯,多次聯合發表關於中國的文章。
拜登當選後,拉特納被普遍認為會繼續進入拜登政府工作,因為他2002年就開始為拜登工作了。
除卻這兩位關鍵人物,坎貝爾在外交界的門生眾多,即使在川普時期也遍布國務院各大部門,他的外交理念對美國外交界影響較大。
麥凱恩和其他共和黨議員也經常向坎貝爾尋求有關中國和亞洲地區的建議。有一次,麥凱恩即將前往新加坡,坎貝爾就強烈呼籲麥凱恩在中國對臺灣施加越來越大壓力之際,在臺北停留以表支持,麥凱恩當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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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是知華。
活躍在智庫這些年,坎貝爾一直將中國和亞洲作為他的主要研究對象,在《外交事務》發表了一系列文章。
影響力最大的,要數2018年他和拉特納合寫的《思慮中國》,當時引發了一場關於美國對華接觸政策是否失敗了的中美學界大討論,王緝思、約瑟夫·奈、芮效儉、託馬斯·克裡斯滕森等學者均參與其中。
《思慮中國》提出了一個直截了當的論斷:美國對華政策,尤其是冷戰後的對華政策,並未如預期般推動中國政治和經濟的自由化,也沒能將中國轉化為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中的一名「負責任的利害攸關方」。「美國總是高估自己決定中國發展道路的能力」,因此需要重新評估對華政策。
但坎貝爾和拉特納不同意像遏制蘇聯那樣對待中國,而是建議更加現實些。
在日後的文章裡,坎貝爾延續了這一思路。
上面提到過,坎貝爾和沙利文2019年有過一篇合著的文章《沒有災難的競爭》,當時即再度明晰了他們建議的對華政策。
他們認為,川普政府將中國界定為「戰略競爭對手」是正確的,但不應就此切入冷戰模式,要防止兩國關係滑入危險的衝突狀態。
聽起來似乎比美國現政府全方位挑戰中國的態度理性多了。
但並不值得樂觀。
1月12日,坎貝爾和布魯金斯學會中國戰略倡議組織主任拉什·多希發表的最新一篇文章就著重探討了「美國如何構建亞洲秩序」。
其中明確提到「中國不斷增長的力量確實破壞了印太地區的微妙平衡,並鼓舞了北京的領土冒險主義」,所以美國應該與盟友一起「向北京傳達一個信息,即中國目前的道路存在風險」。「這項任務將是最近美國治國史上最具挑戰性的任務。」
坎貝爾和多希給出的具體建議是,為了應對中國,可在七國集團(G7)的基礎上邀請澳大利亞、印度和韓國組建D10國家集團。
去年7月,坎貝爾和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亞洲安全問題高級研究員胡珀還在《外交事務》撰文《中國的外交忍耐結束了?》,直接批評中國放棄了「克制政策」,認為「中國的外交攻勢肯定也將成為未來美國政府的頭等大事」。他們把「重新調整與歐洲和亞洲盟友的關係」視作「這是未來幾十年制衡中國的唯一機會」。
競爭為主,但鬥而不破,以聯盟制約中國,這就是坎貝爾對華思路的核心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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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是挺臺。
坎貝爾的可能任命,灣灣一些人很興奮。
所謂「外交部」用了一個「非常」和兩個「正面」表達自己的「滿意」:「對臺灣非常友好」「正面看待他上任後的臺美關係」「相信美國對臺政策的正面元素」。
在灣灣一些媒體的表述中,坎貝爾是蔡英文的老朋友,兩人的交情甚至可以追溯到李登輝總統時期美日臺三方的「明德小組」會議。而且,在蔡英文當選地區領導人後,坎貝爾曾於2016年4月訪問臺灣,見過蔡英文。
灣灣媒體還扒出坎貝爾和臺灣交往的點點滴滴,無論大小,都被冠以「密切」之說。
比如坎貝爾曾與前「外交部長」胡志強同在牛津求學,並曾給陳水扁時期的「國安會」秘書長邱義仁與華府公關公司牽線。
比如坎貝爾在擔任國防部副助理部長期間,推動美國出售長程預警雷達給臺灣。
更讓灣灣這些人歡欣鼓舞的是,就在上個月,坎貝爾兩度公開表態肯定臺灣。
比如在「2020臺美日三邊印太安全對話」上,坎貝爾表示,「不了解臺灣重要性的時代已經過去」。他同時說的「親臺灣,但我們並不反中國」,乾脆就被灣灣忽略掉了。
不過,灣灣這些人大概是過於一廂情願了。
不管是拜登還是坎貝爾,首先考慮的肯定還是美國利益。臺灣,在美國那裡,至多是一張牌。這是我們理解美臺關係的一個底色。
坎貝爾如果負責亞洲事務的話,美國對臺政策大概率將基本回調至歐巴馬時期的政策框架,不會像川普時期這樣橫衝直撞。但是,諸如對臺軍售、提升美臺實質關係等規定動作還會繼續。
對於可能觸犯到中國大陸自身紅線的地方,拜登政府包括坎貝爾都將會有更強的底線意識,不會貿然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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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見,坎貝爾出任「亞洲沙皇」,凸顯了拜登政府內亞洲事務的重要。
2001年,國家安全委員會裡,歐洲部門的規模是亞洲部門的3倍。2005年時,這兩個部門的規模差不多。而就目前而言,拜登在白宮的新亞洲班底,將會使亞洲部門3倍於歐洲部門,成為國安委的主要力量。
還要看到,坎貝爾這位「亞洲沙皇」的對華思路基本反映了美國智庫對華的共同認識,這和川普團隊對華強硬政策背後的原理有些相通的地方。
所以,意識形態的中美博弈不僅會存在,還將變得尖銳,在涉及意識形態事務上,民主黨的做法和美國現政府恐怕不會有太大差別。我們還將面臨美國試圖結盟施加的壓力。
不過,中美在經濟領域恐怕會有大的變化,國際議題協調方面也會有大的變化。
總的來說,以坎貝爾為主的美國新上任的外交官們,的確比較了解中國,但也僅僅停留在美國式的了解。
中美博弈這條路,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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