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魯只給五塊二

2021-02-15 Sonntag家庭麵包

陸小曼這個女人真心厲害,她的御夫術兩條而已——「投入你的心,留下你的錢」。而徐志摩自是那種到了5月20號會老老實實給老婆微信轉520次1314塊錢的男人。好評!

與之相比,看徐志摩特不順眼的魯迅,這方面實在不行,差評!對魯迅的作派稍有所了解,讀過些他日記的人便知,這人是上輩子的帳房先生投胎,一輩子就在帳本裡算計錢的進出,所以這應該是他給許廣平的驚喜——


老魯實在忒摳了。


1926年,熱戀中的許廣平在廣州工作,魯迅被林語堂請去廈門大學教書,異地戀沒有微信,只能憑郵政通信來維繫熾熱情感,這就是著名的「兩地書」。許廣平在10月4日,寫信給魯迅說「……我收到五十九元四角……減去了公債票、國庫券、北伐慰勞捐等等,則所剩無幾……事情繁,收入少,實在為難……」#一句話,沒錢了#

老魯不響。

10月7日,許廣平又寫信「豁領子」給魯迅「廣東幾乎無日無雨,天氣潮溼……此地不似外省隨便,女人穿衣,兩三月輒換一個尺寸花頭,高低大小,千變萬化,學生又好起人綽號,所以我帶回來的衣服,都打算送給人穿,自己重新做過,不是名流,未能免俗,然私意總從儉樸省約照相,因我固非裝飾家也。」#開銷大,需要錢#

老魯不響。

又窮又不得不端著,大概咬著牙憋了兩個禮拜,許廣平10月21日終於憋不住了。再次寫信給魯迅,抱怨自己苦惱極了,好幾個窮親戚把她當冤大頭找她借錢,搞得她「內外交迫,即使維持到陽曆一月,我的身體也許就支持不住了。」#tmd你到底給不給#

發出這封信之後第二天,她就收到了老魯的一封回信(她肯定為自己沒憋住很後悔),老魯在信裡很保守地問:「你收入這樣少,夠用嗎?我希望你通知我。」(也蠻做得出的,還要人家姑娘開口討,忒摳了!)

拎不清。看看人家胡蘭成,光靠張愛玲的一隻零食袋,就猜出她喜歡吃什麼,不僅買來,還要裝出是猿糞,對愛玲說:「我喜歡這個,很好吃,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歡喜。」(人家這才叫談戀愛好嗎,兩地書簡直就是做「我們都是木頭人」的遊戲,看誰先憋不住)

但你們不要sometimes naive,沒有相同的三觀,你們以為能進一本戶口本兒噠?在最熱戀的階段,許廣平寫給魯迅的信裡,提到的高興事兒,也少不了買到了便宜貨——不是兩毛錢一條的便宜小汗巾,就是三塊錢一雙的黑皮鞋。絕倒,這對夫婦多半是晚上六點以後才走進麵包房的消費群體。

不過話說回來,貪便宜愛打折並不代表著愛財,在「要錢」這個事情上,許廣平的姿態可比一般人高得多——你不主動給,我絕對不開口讓自己自輕自賤。所以收到老魯以救世主面目出現的那封信後,許廣平馬上回信把自己面子撈了回來:「不夠也不至於,我沒有開口,你不要用對少爺們的方法對付我,因為我手頭愈寬,應付環境就愈困難,你曉得嗎?」(小姑娘太實惠了,女主要是換了陸小曼,絕壁是劈頭蓋臉直接討要生活費了,愛老娘就包養老娘,哪有閒工夫跟你兜圈子)

魯迅這個當時拿著廈大高薪,每月400銀元(當時200個銀元可以養活普通家庭一年)的鐵公雞看完後就篤定了,繼續心安理得裝戇,繼續為了一毛錢兩毛錢在兩地書裡罵賣香蕉的廈門人,說人家想宰他一刀。無語。(下回分解)

既然留下錢的事兒沒做,那不花錢投入心的事總是要做做的——比如不上稅的發誓、講情話,老魯就做得很起勁。在信裡動不動就說自己對聽課的女學生目不斜視,要永遠如此,直到離開廈門和HM(許廣平的暱稱)相見,還說自己專取閉關主義,和一切教職員少往來少說話等等,極盡諂媚之所能討好戀人,表態表忠心。

實惠的許廣平的確是吃老魯這一套的。一定瞅準他是過日子的人,有豺華,賺得動,不花叉叉,加分的還有相同志趣,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能陪我買六點後的打折麵包和黃油。

麵包又來了,真是神一樣的存在!連摳的世界裡,也有高大上的麵包。魯迅許廣平也是很喜歡吃麵包噠,蕭紅在回憶錄裡說,去看望晚年魯迅時,許先生親手用波浪紋的專業麵包刀,一片片切了麵包,端著牛奶,一起給魯迅先生送上樓呢。


魯迅家裡的裝備多洋氣啊,比起你們這些21世紀還在家裡拿菜刀切麵包的土鱉,講究多了。好好跟魯迅先生學學,啥叫把錢用在刀刃上。其實從一把麵包刀已經可以看出,魯迅的節約和摳是外緊內松,畢竟他的收入水平是在那擺著的。日常生活裡,他除了香菸抽得蹩腳點,還會花錢吃酒席、下館子、看戲、看電影、泡公園茶座、打車兜風逛琉璃廠買古籍,過得很有生活品質。大概就是這樣真的吃光用光了,所以木刻家何白濤、蕭紅蕭軍找老魯借錢,他都是羅裡吧嗦半天,兩手一攤說自己現金流緊張,目前麼de錢,要他們等一段時間才有。搞得借錢的人都狠有負罪感。

明知道老魯摳,怎麼還有人前赴後繼地找他借錢,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他們那個時代就流行借錢。金主界裡最有名的大戶是胡適,新青年們都去胡適那裡借錢,在胡適那裡都能借到一百一百的銀元!胡適的慷慨是出名的,林語堂留學期間,胡適悄悄贊助過他三次,那都是上千美金地給啊。大戶老魯也借錢給新青年,他是這麼操作的——


幫還是要幫的。老魯人品還是過硬的。


就是摳了點兒。

在對待新青年這件事上面,魯迅的態度和追女朋友是一致的:借錢麼de,心你拿走。

老魯在錢方面的狗血故事還多著呢,你們先轉發,先點讚,我們下期再見。我得烤麵包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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