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師的酒單 | 如果建築是威士忌

「設計師的酒單」系列，向大家推薦設計師一定會愛的酒。建模畫圖、討論設計、客戶會議，一天的勞頓後，酒精帶來的微醺除了消散疲憊，沒準還能增添一些靈光一現的時刻……本期是這個系列的第一期——蘇格蘭威士忌篇。村上春樹寫過一本有趣的旅行小書叫《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書裡記錄了他遊覽蘇格蘭和愛爾蘭，以及品嘗威士忌的經歷。

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只要我默默遞出酒杯、您接過靜靜送入喉嚨即可，非常簡單非常親密非常準確。然而遺憾的是，我們居住在語言終究是語言、也只能是語言的世界裡，我們只能將所有事物置換成另一種不帶酒意的東西才能表達出來，我們只能生活在這一局限性之中。

——《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前言

看罷我不禁想：如果建築是威士忌，是否也會因為體驗者獲得直接的感受而更能夠細緻品嘗出建築師的設計呢？再一想，一支美妙的威士忌確實和一座優秀的建築有許多相通之處：聞香、入口和餘韻的清晰段落如同明確精準的建築結構；優雅順暢的口感好似流暢的空間轉換；各種豐富的口味香氣層出不窮則像極了充滿趣味和巧思的構造細部……

或許，像徜徉在建築中感受空間一樣地品嘗威士忌，會產生專屬於建築師的獨到感觸。本期就讓我們看看幾位「酒鬼建築師」的蘇格蘭威士忌推薦和評價吧！

蘇格蘭威士忌中最獨特的一種風味就是泥煤味（peat），以蘇格蘭艾雷島（Islay）的幾家酒廠為代表。而阿德貝格就是泥煤味的經典之一。

其實阿貝的釀酒歷史可以追溯到上世紀70年代，但由於碰上經濟蕭條，中途有暫時歇業過。2005年以來，阿貝跟隨格蘭傑一起加入了LVHM集團（對，就是那個LV）而在市場上逐漸崛起。基礎款阿貝10年在銷量頗高，相信這款酒作為重泥煤的典範也一定能引起許多酒鬼建築師朋友的喜愛。

從聞香開始就會感覺到強勁的泥煤風味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醫藥氣息，讓從不喝威士忌的人瞬間有點不知所措，像是來到了醫院走廊或是牙科診所。但細聞可以感覺出其中伴隨的花果、香料和燻烤木料的餘韻。這些氣味平衡到一起著實有趣。口感上，細緻的泥煤味主導下，類似雪茄和咖啡的韻味烘託著甘草般的口感，風味非常飽滿。尾韻很長，泥煤味變得更細，但也帶出更多果香和麥香。

除了阿貝10年，筆者還嘗了烏幹達（Uigeadail）、旋渦（Corryvreckan）、黑羊（Blaaack）。雖都難以一言蔽之，但不同層次、豐富的泥煤味一直縈繞在這些酒款中，同時也不難從中體會出更多各具特色的風味。例如，烏幹達帶有更多的葡萄乾和皮革氣息，黑羊則有松木和八角香料的味道。

▲ 從左到右：旋渦、10年、烏幹達

阿貝奔放的泥煤味讓人不難聯想起粗野主義（Brutalism）的建築，那種粗獷的線條比起拉弗格的泥煤味來說更具直接的衝擊力。

而同蘊藏在老道的泥煤味中的其他豐富層次一樣，很多粗野主義建築在不修邊幅的混凝土等材料的外表下，也不乏比例、細部的精確感——體量的壯觀和對細節的把控以一種猛虎和薔薇的組合方式呈現。喜歡粗野主義的朋友們一定要試試各款阿貝給你帶來的粗細相融的獨特風味。

 多變的萬眾之選 —— 格蘭傑 

- Glenmorangie -

高地（Highland）酒廠相對於斯佩塞區（Speyside）以及島嶼區（Islands）的酒，一直致力於絲般的順滑和芬芳的香氣。而格蘭傑作為其中老牌的酒廠，幾個基礎的酒款在共性上都給人感覺是一種清新的花香和果香混合，伴隨著甜甜的有點像蛋糕甜點的味道，長久的停留在味蕾。

格蘭傑幾款市面上常見酒的價格都適中，從基礎的10年到旗艦的18年都是如此。但是筆者感覺其中越是年份長的款，香型就越發難以捉摸、越發讓人放不下酒杯。由於眾多款式可以選，很容易就能通過比對品嘗出不同酒款之間的區別和風味。格蘭傑的總釀酒師比爾·梁思敦博士（Dr. Bill Lumsden），是威士忌行業裡人盡皆知的「瘋狂科學家」。他在自己的實驗室裡嘗試用各種酒桶陳釀威士忌，因此格蘭傑也被人稱為「用桶大師」。

除了最基礎款(The Core Expressions)的波本桶（The Original）、雪莉桶（The Lasanta）、波特桶（The Quinta Ruban）和蘇玳桶（Nectar d'Or），格蘭傑每年都會出限定款（Private/Limited Editions）的產品。比如2018年的香料集市（Spìos）、2019年的野生（Allta）、2020年的蛋糕物語（A Tale of Cake）等。光聽名字就能對風味猜測一二。

▲ 格蘭傑的幾個限量款，從左到右：香料集市（Spìos），旅行者（Astar），初始（Tùsail），野生（Allta）

▲ Limited Edition，蛋糕物語（A Tale of Cake），

基於這種多變和高產的特性，筆者倒是沒有想到哪個建築師或者設計風格可以類比這樣的一款酒，但是不知道為何IKEA這個名字突然出現了。市面上別的酒廠換來換去，推陳出新，但是總還是能看見那幾瓶琥珀色的格蘭傑擺在櫃檯上顯眼的位置，熟悉的各色平價基礎款旁，搭配著幾個令人驚喜的限定款。就像宜家的家具，就算你再嫌棄它太大眾、太網紅，那幾個銷量極好的低價爆款旁，你總能發現一些設計獨到的樣式。

當然，香甜的基礎款們也能飽受青睞——無論你喜歡什麼口味什麼風格，總會在哪個冬天的晚上，溫暖的家中，想來上一杯這樣能給你短暫快樂的格蘭傑；就像IKEA，無論你的預算多少、生活格調幾何，總會有那麼一刻，被陳列廳中某一個小小的設計打動。

 大師的無畏人生 —— 拉弗格 

- Laphroaig -

查爾斯王子的最愛，拉弗格酒廠出產過很多傳奇的酒。經常會聽到60年代的拉弗格打破威士忌的拍賣紀錄。

作為艾雷島上最著名的酒廠之一，市面上比較常見的有10年基本款，甄選（Select），四分之一桶（Quater Cask），三桶（Triple Wood）和一款在同等價格中筆者最喜歡的拉弗格傳奇（LORE）。拉弗格最招牌的特色就是他獨特的泥煤味、強烈的煙燻口感和海水的味道，此外還有略帶刺激的桂皮香、焦糖口味。這些風味的組合標誌著拉弗格可不是為了小清新而準備的，這也是很多人不愛這一款的原因。

可以說是市面上容易買到的拉弗格中味道最豐富醇厚的一款

一口入喉，直衝所有感官，一直延伸到後腦勺邊兒邊兒沿兒沿兒最隱秘的角落，瞬間感覺到體內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這也許就是靈感迸發的感覺！抄起草圖紙，掄動比例尺，胯下馬、掌中刀，拼個你死我活！比起阿貝那股喝一口就山雨欲來、黑雲壓城的感受，拉弗格似乎更在意對泥煤味的把控程度，通過小心協調泥煤和其他風味的融合，而產生獨到的味覺體驗。初被拉弗格吸引的人會不禁幻想那些我們常人喝不到的32年、40年高端經典款會是什麼滋味兒。但與此同時拉弗格還在不斷地推陳出新。比如拉弗格兄弟（Brodir）嘗試波特桶釀造；拉弗格友誼（Cairdeas）是一款無年份酒，而且2016年用了馬德拉桶，2017年用了四分之一桶，到了2018年則嘗試了威士忌界少用的Fino雪莉桶，還是個桶強（Cask Strength）！也許釀酒跟做建築一樣，沒有辦法指著已經獲得的成就過一輩子，必須不斷調整策略。

因此拉弗格讓我不自覺地想起覺醒時期的柯布。大師這個名頭響啊，也一定受千夫指。現代建築五原則講得頭頭是道、現代主義的手法到現在還在被奉為圭臬，但1954年朗香教堂還是讓所有追隨者和反對者都成了丈二的和尚。保守派恨之入骨，革新派怒不可遏。

▲ 朗香教堂（Ronchamp）

大師就像拉弗格，當你還在為他的經典之作嘖嘖稱奇，他早已把視野投向別處，開啟了新一段劃時代的旅程咯！

 雋永動人的海之味 —— 泰斯卡 

- Talisker -

島嶼區經典代表作，也是天空島（Isle of Skye）唯一的酒廠。相比起一口天堂一口地獄的拉弗格，泰斯卡18年在入口一瞬的泥煤衝擊之後，淡淡的花香從海洋深處綻放。口腔裡若隱若現的甘甜是這款酒的終章。整款酒結構飽滿，風格獨特。粗野之後是別樣的溫婉。因為是高年份的緣故，時間淡化了酒體的辛辣而突出了它的香氣。

▲ 泰斯卡18年泰斯卡較為常見的是10年，還有泰斯卡風暴。這兩款相比18年會更加突出它海洋和泥煤的味道，然後在口中留下草藥的氣味。

▲ 泰斯卡合照筆者覺得泰斯卡如同建築中常見的混凝土。無論是剛硬稜角分明，抑或是細膩動人的曲線造型，它都能很好的詮釋出自身雋永的特質。無論是安藤忠雄的水之教堂還是卡洛斯卡帕的布裡昂家族墓地，在精雕細琢之下，混凝土這一平凡的材料又有了不平凡之處。

▲ 布裡昂墓園（Tomba Brion ）

布裡昂墓園經過時間的洗禮，破敗的混凝土更能展現出時間的永恆。正如泰斯卡一般，時間衝刷掉的僅僅是酒精的辛辣，留下的是那海洋中盛開的芬芳。

小編的話：

你有適合推薦給設計師的酒單嗎？後臺給我們留言，讓你喜歡的酒出現在本系列裡！

其實，和酒相關的酒標、包裝設計，以及蒸餾廠設計也各具特色。

本系列之後的文章，讓我們聊聊「那些和酒有關的設計」。

編輯 | 鄭時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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