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喜歡的肢體碰觸是什麼？
昨天跟豬翅聊這個選題，我說我最愛被摸頭，順著頭髮紋理，很慢很慢然後我快睡著了那種。因為很舒服，可能平常用腦過度需要頭皮按摩。。摸頭真的很不經意又很寵很溫柔。
豬翅說，可是你不愛洗頭啊。
我。。。
我們指的肢體碰觸，當然是足夠親密的人。
小時候喜歡被表哥捏臉。現在臉大追根溯源得找他算帳。他每次一邊捏我臉一邊吃橘子，仿佛我是一隻小狗而他在撓我下巴，我暗暗下決心，要永遠當他妹妹。
但這個權利只賦予我哥一個人。如果其他長輩捏臉，我會拍掉他們的手。
小時候還喜歡爸媽給我剪指甲。我一邊看電視，一邊撇眼看他們聚精會神地捉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咔擦咔擦」。感覺自己是個公主，被很耐心地愛著。
但長大後交往的人要給我剪指甲，我都會立刻擺手，說實話我是擔心他剪到我的肉。
所以，所謂親密肢體碰觸，另一端是「僅限一人」。
1.
「我想愛你就愛你，我想吻你就吻你。」
前幾天看了《Call me by your name》（《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愛情真美啊，但是能毫無保留地去一個人，才是此生難求。
那些情不自禁流動的情慾，乾淨又脆弱。
那些愛，完全本能，毫無顧忌，不懼失去。
80年代，24歲的美國大學生Oliver，暑假義大利北部的小鎮，替一位考古教授做助理，遇見了老教授17歲的兒子Elio。
少年一開始瞧不順眼美國人的傲慢與輕率，還被爸爸批評，可是後來抑制不住地對他著迷。
他高談闊論時的英氣，不由分說地拉他去遊泳的隨性，他用海底挖出來的雕塑斷臂跟他握手言和，他回他的字條，「午夜見。」
美國人Oliver總是穿超短的褲子，戴著墨鏡在哪裡都能躺下來享受陽光，當少年光腳碰觸他的腳背時他還說，「那你現在高興一點嗎」。
（你還挺會撩啊你）
雖是兩個男人的愛，但不妨礙心動。
有人曾經問我要怎麼確定自己是喜歡同性還是異性？
我說，這個問題本來就悖論。你喜歡一個人，是先喜歡他這個人本身，情不自禁想靠近，情感上欲望上，然後他恰好是男或是女。這才是順應天性的次序。
而不是你先告訴自己我應該喜歡男人或女人，然後在那個範疇裡挑。
喜歡一個人，哪怕你假裝不喜歡，騙自己我可以控制，小心翼翼地試探又反悔，但情不自禁的肢體的碰觸，是最本能的答案。
印象最深的是，少年把Oliver帶到他的私人樂園：一個只有他知道的淺河灘，樹影綽綽，遠山淡影。少年說「我在這裡看完了好幾本書」。
他把喜歡的人帶入自己的秘密地帶。
兩個人躺在草坡上，風吹過來。年長的Oliver大膽地伸手摸他的嘴唇和下巴，那是第一次兩個人正兒八經地碰觸。少年Elio立刻起身回吻。
Oliver推開他說，「好了，現在你高興了一點嗎。」
Elio別過臉俯身玩草，掩飾難為情。聽到這句話，他立刻不甘心地激烈回吻過去。
呵，別以為你想讓我高興，我就高興。
別以為一切都在你的操控中。
我想愛你就愛你，我想吻你就吻你。
喜歡他們所有的肢體碰觸。打排球之後揉肩，擦身而過的手指，這些若有似無的勾引深埋著小心思。泳池裡纏繞的小腿，偷瞄的眼神，他吻他的腳背，在雕塑前走來走去令人心驚膽戰的試探。
還有兩個人在午夜房間相見，Elio一衝進房間就掛在Oliver身上，像只小考拉。這也太可愛了吧。
想最大力氣把你揉進身體。
想拼命呼吸記住你的味道。
想粉身碎骨也要和你抱緊。
純愛與禁忌，克制與放肆，美好與脆弱，都被無限放大又在戛然而止以後奮力收緊。
2.
「我很需要你，但我說不出口。」
人要怎樣才敢袒露脆弱，勇於建立一段親密關係？
除了勇氣，運氣，更需要愛的天賦吧。我們大多數時候是，「我很需要你，但我說不出口」。
我就是一個在建立親密關係上有些障礙的人。這三年生日，我都只喊了阿飛和大美。
朋友很多，但能夠令我完全鬆弛去共處，令我甘願把私密時刻拿來分享，這樣的朋友少得可憐。
說到這個，我還挺自卑的。阿飛就可以。生日就能叫上幾個不同圈子的朋友聚在一起。這是一種對人毫無戒備、全心投入的美好個性。
看花大錢寫這部電影，有段話很有共鳴。
你看，有些人明明戀愛過無數次，明明每段戀愛都持續很久，卻從來沒有和誰真正建立過親密關係。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可能會共享很多東西，比如金錢，身體，朋友，空間，甚至時間，但是，很多情侶之間卻根本沒有一場徹底敞開心扉的對話，更沒有「挽手說夢話」的時刻。
我就是這樣的。之前交往的男朋友，直到分手，回憶起來竟然覺得不熟。這也太可笑了我。
我常常把「我們是獨立的個體」「掛在嘴邊，強調私人空間，這句話被對方理解成冷漠、停步、劃清界限。但其實，選擇獨立自主，是因為這樣可以免於遭受風雨侵襲。我暫時無法確信對方是值得依賴的人。眼前的人不是。
雖然我知道，脆弱使我們有機會做完整的自己，這樣對方才會愛上真實和完整的你，才能產生真正的連結。Brown 說，「那些讓我們感到不安全的時候，才是我們真正或者的時刻。」但真正做到，太難了。
Elio的父親說，「每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我們能給予的便越少。」
他還說，「我不羨慕痛苦本身，但我羨慕你還會痛。」
電影最後，Elio接到電話Oliver要結婚了。他蹲在爐火前，映著臉龐，淚光閃閃，耳邊是噼噼啪啪的柴火聲。OST就兩句歌詞，反反覆覆唱，
「I have loved you for the last time
Is it a video? Is it a video?
I have touched you for the last time
Is it a video? Is it a video?
For the love, the laughter I feel up to your arms
Is it a video? Is it a video?」
我曾經炙熱愛你，我最後一次碰觸你，難道那都是夢境嗎？
生機勃勃去愛，痛徹心扉去扔，我們可以這樣的時候，以為我們永遠可以。
但誰料好春光總是短暫。
愛的能力很珍貴，像鴿子，飛遠又歸來，也許它會重新靠近呢。
希望我們都能有機會完整地難過或感動一場。
全文作者 ：微博@野象小姐來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