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俗話叫「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娃」,莫言在《豐乳肥臀》這本書中用豐乳肥臀來比喻一個強大的母親,它是一部象徵小說,刻畫了母親這個偉大的中國女人的形象。有人說《豐乳肥臀》和《白鹿原》是兩部反映中國百年史的最重要的史詩式的小說。在我看來,《白鹿原》更像一部史詩,講述了白鹿村白鹿兩大家族從清末到民國初期近半個世紀的命運;《豐乳肥臀》更像一本成人童話,這個童話裡沒有王子和公主,也沒有讓人皆大歡喜的結局,有的只是那些凝重殘忍甚至血腥但卻真實的離奇故事。這部小說寫作的起因是,莫言自己母親的去世,因為他母親的去世,他要謳歌母性的偉大。莫言接受採訪時說自己5歲才斷奶,書中患有「戀乳痞」的上官金童實則帶有自己童年的影子;書中的「母親」生育了八個女兒一個兒子,一生受苦受難,莫言的母親也生育了8個子女,到生產那天,中午還在麥場打麥子,直到羊水浸溼了腳才被允許回家,這苦難的經歷何嘗不在書中再現;至於書中母親吞咽食物再嘔吐之後餵養兒孫的故事,也是莫言母親和村裡好幾個女人的親身經歷。母親原來叫做璇兒,她是姑姑帶大的,到了18歲,她的姑姑就作主給她嫁到上官家。她嫁到上官家以後,就沒有名字了,就叫上官魯氏。在那時候,重男輕女比較嚴重,傳統觀念裡有男孩才能傳宗接代。她為上官家族一共生了九個孩子,八個女孩兒、一個男孩兒,來弟、想弟、招弟、盼弟、念弟、求弟。到最後,才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孩叫做玉女,男孩叫做金童。她嫁到上官家,三年都沒能生孩子。為了生孩子,在姑姑的安排下,借了姑父的種,但是生下來是個女孩兒。第二個孩子還是她姑父的種,生下來還是女孩兒。她覺得她姑父的種不行,第三個孩子她就到了蘆葦蕩裡去,借的是一個一個土匪的種,但是生下來還是女孩兒。第四個是江湖郎中的種,但是還是女孩兒。她婆婆對她就更兇狠了,她坐月子不讓她坐,讓她去幹活,然後打她。她丈夫也打她。她自暴自棄,把自己給了一個賣狗肉的屠夫,她覺得這個屠夫長的很兇狠,應該是有兒子的種。沒想到生下來了還是女孩兒。她後面還有跟廟裡的和尚,最後的一對雙胞胎是一個瑞典傳教士的種。「上官家的人像韭菜,一茬茬地死,一茬茬地生,有生就有死,死容易,活難,所以,再難也要活下去。」母親在日本人襲擊後,失去了丈夫和公公,帶著痴呆的婆婆維持生計;慘遭沙月亮土匪騾子隊的欺辱;眼看著女兒們倔強地選擇了自己的夫婿和未來,甚至她們姐妹間還要你爭我鬥;無論時勢如何變換,她總是堅持自己的原則和對孩子的愛;帶著幾個孩子在大戰來臨之際逃亡,又毅然決然地返回村子;在最艱苦的時代裡,用自己的胃裝糧食,救活了鸚鵡韓和八姐;當金童服刑十五年回來後,還要靠著她的指引才能繼續自己的生活。這讓我想起了法國作家加繆筆下的西西弗斯,他想讓世間不再有死亡,綁架了死神,觸怒了天神宙斯。宙斯為了懲罰西西弗斯,讓他把一塊巨石從一座山的山腳推到山頂。但在抵達山頂的一剎那,這塊巨石就會滾回山腳,讓西西弗斯前功盡棄。於是西西弗斯就要一次又一次地把這塊巨石推上山頂。但這件事永遠也不可能完成,他只能永遠做著這件艱苦而又徒勞無望的工作。西西弗斯可以選擇在這個過程中沮喪絕望,充滿怨恨和悲哀,讓這件事變成最痛苦的折磨。也可以選擇勇敢無畏地、精神煥發地去推動這塊巨石。這樣一來,這件事就不再是無意義的。西西弗斯用自己的選擇創造出了意義,用無盡的鬥爭精神去對抗虛無。所以加繆寫道:「登上頂峰的鬥爭本身足以充實人的心靈。應該設想,西西弗斯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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