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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潘小潘,綏寧寨市人,
2004年畢業於綏寧一中,現居長沙
記憶中總有那麼幾種味道一直印在腦海中,有的時候刻意去想,去聞,可能只有故事,缺少了味道,但總有些時候,突然就蹦出來,仿佛空氣中正飄著飯香一樣,真真切切的能聞到。
我想每一個人的記憶裡應該都會有一點特殊的味道,當你聞到這股味道時,過去的那些情景,經歷就會馬上浮現出來,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
前不久,帶女兒一起去了一趟赤壁,看三國,遊長江,也品嘗了不少當地美食。其中粉蒸系列的菜品花樣繁多,只有你想不到,沒有蒸不出來的。
粉蒸這種技法,據說已有近兩千年的歷史了。
最初,當地農民們為了填飽肚子,只好把一點點穀物磨成粉,弄點野菜拌成菜糊充飢;後來又用穀物粉和佐料拌入野菜、蔬菜裡,上蒸籠或甑蒸熟;再後來,逐步用動物的肉(豬、雞、牛、魚等)拌上穀物粉和佐料蒸熟食用。蒸菜逐漸成了當地的主流菜品,逐漸演化成豐富的蒸菜系列。
粉蒸是通過旺火足氣和長時間的加熱,使調料充分浸透原料並使原料軟爛。通常的蒸法會使湯汁增多,原料鮮味趨薄,而拌入米粉一同蒸,米粉吸收了大部分湯汁,就彌補了這一缺點,使原料在軟爛的同時,形成原料自身鮮味和調料滋味一體化的醇厚風味。
所以,粉蒸法是一種科學合理的烹調技法。從這個意義上講,粉蒸是一個主輔料完美結合的典型,色味俱佳,爽口不膩嘴。
由於工作的原因,我走過的地方不少,吃過的菜式也多,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做為一個有著吃貨的心和吃貨的身的我來說,這些粉蒸類的菜和我兒時外婆做的粉蒸肉完全不能相比。
最喜歡吃的還是外婆做的荷香粉蒸肉。
記憶中,每回去外婆家,外婆總是笑眯眯地拿出一小袋的大米,親自用鐵鍋把它慢慢炒得焦黃焦黃、噴香噴香的,然後再用小布袋子裝了,專門拿到隔壁奶奶家用小石磨把它細細地磨碎了。
再高興的到集市上去,稱上2斤上好的五花肉,肥瘦適中,把它切成大片大片的,用醬油、香料和油、鹽醃上半天,再把肉上均勻的裹上磨的細細的、香香的大米粉。
拿出竹蒸籠,放在農村土灶上超大的鐵鍋裡,把肉下邊鋪一張仔細洗淨的幹荷葉,抹上一點香油,再把裹好米粉的肉一片一片的撲上去,大火開蒸,用旺旺的柴火蒸出來的粉蒸肉,味道那叫一個香啊!
土豬肉、細米粉、幹荷葉和外婆滿滿的愛心,這一碗粉蒸肉,出鍋的時候,邊上饑渴已久的幾個小饞貓就一擁而上,軟糯的米粉混搭著肥而不膩的上等五花肉的鮮香,一箸入口,三春不忘。
沒等到開飯的時候就已經偷偷吃掉了大半盤!外婆總是笑眯眯的在邊上喊,「慢點吃,慢點吃,小心燙了,夠你們吃飽的。」
只是在外婆去世之後,這粉蒸肉的滋味就被定格在童年那高高的黑色土灶邊上,只能回味。
有時候媽媽在心血來潮的時候也會做粉蒸肉,只是老媽總是到菜市場買那種現成的蒸肉米粉調料,雖然也是老媽用心做的,但是感覺就是沒有外婆做出來的粉蒸肉的那種鮮香、軟糯。
少了一點做菜的虔誠和步驟,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做菜的儀式感,這個粉蒸肉的味道真的就大打折扣。
曾經有時候實在是饞狠了,實在就想著那一口,驅車好幾小時回到鄉下,請舅媽給我做一碗粉蒸肉,舅媽也是按照外婆的步驟,一步一步來的,但是感覺還是沒有外婆做出來的粉蒸肉的那種有著純正的大米濃香和五花肉的肥美的難忘的滋味。
舌尖上的中國裡說:這是巨變的中國,人和食物,比任何時候走的更快。無論他們的腳步怎樣匆忙,不管聚散和悲歡,來的有多麼不由自主,總有一種味道,以其獨有的方式,每天三次,在舌尖上提醒著我們,認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來處。
在外定居多年,發現自己無論走多遠,有些味道真的會伴隨你一生。
除了粉蒸肉之外,蒸出來的食物裡最饞的就是外婆做的「書包粽子」。
小時候我們都挑食得厲害,不怎麼愛吃飯,粽子就更加不用說了,鹼水粽子沒有什麼味道,孩子們一般都不太喜歡吃,外婆通常會拿一大碗的白糖哄著我們多少吃一點,可是興趣還是不大。
外婆就想了個方法,把肉大塊的切好醃上,再把糯米和肉混合在一起,自家種的糯米,把它浸泡一晚上,外婆到山上去摘上新鮮的粽葉,洗的乾乾淨淨,把糯米包在粽葉裡面,一層糯米一層肉。
愛吃肉的我有時候甚至要求外婆把粽子包得肉比糯米還要多,一口下去,油汪汪的,滿嘴都是帶著粽葉特有的清香的肉。
心靈手巧的外婆會細心的給我們做成一個長條形的書包狀,再給我們配上兩根細細長長的帶子,讓我們可以像真正的書包一樣,背在後背,像個書包一樣。原本形狀好看的食物就特別吸引孩子的注意力,我們通常到端午節的時候都會纏著外婆,做這個「書包粽子」。
等到上學的時候,一人帶著一個「書包粽子」去學校裡給同學們炫耀的時候,看著小夥伴們亮晶晶的羨慕的眼睛,那種發自內心裡的驕傲,真是無法言說。
與現在的現成的真空包裝的粽子的方便快捷相比,那是一種有外婆味道的美味。寫著寫著,過去的一幕幕,莫名的又回到了眼前。
病床前,外婆枯黃的,黑瘦黑瘦的臉,偶然間微睜的眼睛,舅舅輕輕的哽咽,喊喊她,看還認不認得你。
「外婆!外婆!是我,是我,是我啊,我是小曼!」眼淚奔騰而下,嗓子眼裡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了。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聽得到。
奇蹟般的,外婆回答了,「小曼,小曼,婆婆給你做了米粉肉。」只有短短一會,你又累得睡著了。舅舅告訴我,外婆早在前兩天就已經一個人都不認得了。
我淚如雨下。
外婆的菜,戀人的香,童年的藥,這些都是我們無法忘卻的青春的味道,歲月將它保存的十分妥當。
所有能被記住的味道,都和愛有關,而總有一種舌尖上的滋味能讓你魂牽夢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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