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華北商廈西面,有條南北方向的大街,叫做水月寺大街。這條大街上有個小學,就叫水月寺小學。這條大街上還有很多以「水月」命名的地方,他們沿用這個美麗的名字,簡單卻意味深長。
走在水月寺大街上的人,不一定都知道這裡曾經有一座大寺院。現在,這裡是條商業街,路邊很多小飯店,每到上下班高峰期就會水洩不通。可是,千年之前,這裡曾經是佛家的「清靜之地」,原來的彈簧廠就建在水月寺的舊址之上。
「水月寺」的得名源於大運河的一場水患。總覺得,水月寺的名字起得特別好,比起其他一些寺院,多了一分風雅,添了一點詩情。
運河發洪水,留下一個美麗的名字
傳說,水月寺的得名源於清朝同治年間的一場洪水。當時洪水泛濫,運河水位猛漲,並在鹽場附近決口。可是,大水經過水月寺的時候,竟然越寺而過,水月寺也毫髮無損。
大家都說水月寺有神靈護體,也有人說水月寺裡有一顆避水珠。這個故事在今天聽來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而已,可是正是這個千百年流傳下來的傳說故事送給水月寺一個美麗的名字,也讓這個名字至今還在附近的商戶中沿用。
水月寺初建的時候不叫水月寺,原址也不是這裡。據《滄州志》記載:「水月寺舊在城外西南隅觀燈橋之東。周廣順中建,明宣德十年僧澤安移建於城北鹽場東偏。正統年建千佛閣,嘉靖年鑄造大佛三尊,高丈六尺。清康熙五十七年,僧輝一重建。雍正七年復修,乾隆五十四年,州人宋成文、董寶仁、王維楨、陳芳楷等重修寺內十方院。光緒二十一年,駐防(樂)軍統領提督軍梅東益等又重修。琳宮梵宇煥然一新,正殿大佛三尊皆金身……可謂吾邑之冠。」
上面所說的城外西南角在現在的市委南院附近,曾經是滄州最繁華的地界。這裡有一座觀燈橋,每逢正月十五,周圍的百姓都會來這裡過橋觀燈。水月寺初建的時候就是在這裡。
後來,水月寺年久失修,過於破舊。明朝宣德十年,一名法號澤安的和尚將水月寺移建於城北鹽場東側,也就是後來的彈簧廠院內。此後,水月寺又經歷了三次重修,這座寺廟漸漸進入鼎盛時期。
古剎當年的盛況
據《滄州志》記載,水月寺能夠有如此氣勢輝煌的規模,得益於寺內僧人性貞募化興修。傳說,他為了重修廟宇,曾斷手化緣以表誠心。當時很多比較有名的商戶官紳都為性貞的誠心所感動,鼎力支持重修水月寺。《滄州志》中還提到了曾經資助水月寺重建的駐防滄州樂軍統領梅東益,他曾大力資助水月寺的重修。清光緒三十四年,光緒帝恩準為其修建「梅公祠」,現在已經被拆毀。
而另一位駐滄武將更是把他的墨寶也留在了水月寺。傳說,為水月寺題寫牌匾的是當時的武將範天貴。不知是怎樣的一番勇氣,讓一介武夫「棄戎從筆」。為了「水月寺」這三個字,他更是整整三年苦練書法,終於在水月寺竣工之時,大筆一揮,讓三個漢隸大字端端懸掛於水月寺的殿堂之上。
我想,那揮毫潑墨的一刻,這個武士的心中產生的自豪之情,一定不亞於他在戰場上打了個漂亮的大勝仗。
當時,水月寺可是遠近聞名的一處大寺院,香火極盛,周圍甚至更遠處的人們都來這裡拜祭祈福。
水月寺坐北朝南建造,寺廟周圍是荒地和葦坑,沒有人家。寺廟分為前殿(山門)、次殿、大殿(大雄寶殿)、後殿,東西兩側為廂房,山門兩側各開一便門。每逢初一、十五,水月寺山門大開,善男信女來這裡請願、祈福。而平時的日子裡,山門關閉,僧人只走兩側的偏門。
山門門匾上便是當時駐滄統領範天貴手書的「水月寺」三個大字。
山門兩側是泥塑的「哼哈二將」。兩尊神像身軀魁偉、橫眉怒目,身高約兩丈,幾乎頭頂屋脊,十分威嚴。哼哈二將相向而立,東面的一尊為密執金剛,兩臂託一大杵,瞠目閉口,表情顯「哼」狀;西面的一尊為羅延金剛,杵頭觸地,怒目張口,表情呈「哈」狀。
走出山門,就來到了次殿,當中有相背而塑的兩尊大佛,朝南端坐的是笑口常開的大肚彌勒佛,朝北肅立的是頂盔披甲、手執紫金降魔杵的韋陀。兩側還有四大天王塑像,個個威風凜凜,氣宇軒昂。
由此殿穿堂而過就是水月寺的主殿——大雄寶殿。大殿坐落在一丈多高的臺基上,殿高十多丈,登上七步臺階,殿前平臺正中放置一高約五丈的鐵鑄大鼎。殿內正中有三尊的神像,由東而西為南海觀音、如來佛、文殊菩薩,高約一丈六尺,面前的供桌有香爐、蠟扦、佛磬之類,大殿兩側是形態各異的十八羅漢像,栩栩如生。
大雄寶殿的牆壁繪滿壁畫。壁畫展現的是佛教故事,煙雲飄渺、海島仙山、奇峰古洞、流雲飛瀑……可謂巧奪天工,令人嘆為觀止。
繞過大雄寶殿往北就是後殿,後殿內正中供奉銅塑千手觀音,精美絕倫。千手觀音銅像兩側還有數尊石刻佛像。
要是你的想像力足夠豐富,通過上文的介紹,水月寺曾經的輝煌已經出現在你的眼前了吧!
水月寺最後的故事
徐家駿,自稱是解放前水月寺最後一位和尚的最後一位俗家弟子。對於水月寺,他並不陌生,這裡承載了他很多的童年記憶。
據他介紹,當年水月寺周圍並非完全沒有人家,解放前後他家就住在現在北環橋東南的鹽場村,與水月寺只有一條小路之隔。徐家駿記得,他小時候,家住鹽場、銀子旺、小街子、麻姑寺一帶的孩子常到水月寺去玩耍。而徐家駿更是這裡的常客,因為他是這裡惟一一位和尚海月的俗家弟子,他的法名叫濟賢。
當時,徐家駿進寺的時候只有兩歲多,只因他的祖父與這裡的住持海月交情頗深,於是進寺做了俗家弟子。從徐家駿的父親一輩算起,他家已經是七代單傳。徐家駿有一個姐姐,他曾經有一個哥哥,因母親小產而夭折。可想而知,徐家駿在這樣的家庭中可謂「獨苗一根」,家裡為了讓他長命百歲,便讓他拜師進寺。當時所念經書他雖已經完全不記得,可是對於水月寺的記憶還是十分清晰的。
徐家駿說,水月寺的性貞和尚斷手化緣的故事是真的。當時性貞和尚砍斷自己的手臂,在油鍋裡炸又經過風乾,性貞化緣的時候就用託盤託著這隻斷手,以表誠心。徐家駿記得,那隻斷手曾經就懸掛在大雄寶殿的殿堂之上。
1948年水月寺遭到大規模破壞,海月師傅也在那年離開了寺廟,徐家駿和祖父將海月師傅送上了火車。徐家駿跪在地上,目送師傅的火車離開了滄州。1952年,海月師傅給徐家駿祖父寄來一封信,信中大概訴說了他的情況,這封信現在也早已找不到了。信中的具體內容也隨著徐家駿祖父的去世,永遠不得而知。從那以後,徐家駿再也沒有了師傅的消息。
到水月寺大街走走吧,雖然那座千年古剎已經蕩然無存,但它以獨特的方式讓滄州人念念不忘。水月寺大街、水月寺小學……這些名字會讓那些塵封的記憶重新被翻看,雖然經過一個個春秋而漸漸泛黃,但歷史卻因為一遍遍的回憶而越來越清晰。
來源:滄州晚報 馬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