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叫花生湯的米幹。
「米幹」和昆明的「卷粉」,廣東「河粉」是一家子,籍貫不同,長相略有不同,原料做法都差不多。米幹用泡過的米磨碎,用紗布過濾,舀入鐵製圓盤中,在滾水中蒸熟,刷幾道香油,起鍋,折合,切成絲,「米幹」就成了。
花生湯就是用花生熬製的湯,做法如下:花生洗淨,摻一小撮米,用水浸泡四五個小時,磨成漿,小火熬,邊熬邊攪,適當加水,放點油口感最好。
米幹、花生湯,豬肉末是花生湯米幹的原配,剩下的就交給你,你將獨自面對苤菜根、綠豆芽、韭菜、芹菜、醬油、鹽巴、麻油、薑末湯、蒜泥、小米辣、油辣椒、蔥花、芫荽等調料,放佐料是門熟能生巧的手藝活,靠的是經驗和手感,你的口味你做主,自己來。
吃的時候有講究,邊攪邊吃,邊吃邊喝湯,米幹的嫩滑,花生湯的濃稠香甜,配以佐料的調和,攪拌的時候隨便點,別拌勻,這樣你就永遠不知道這一筷下去能撈到哪幾種佐料,這樣你才會對下一嘴能吃到什麼充滿了好奇心和期待。這一口,哇,苤菜根夠味,嗆鼻子。下一嘴,嗯,挑起的韭菜多了些,再來一口,嚼到薑末,早上三片姜,賽過喝參湯……這一碗花生湯能自覺的調動舌尖部分和舌側面,舌頭腹面,以及口腔的顎、咽等一萬多個味蕾去分辨花生湯米幹在不同佐料下的口感,當味蕾凝神而專注的將信息由味神經傳送到大腦味覺中樞時,哎呀,嘴裡麻酥,痒痒的,大腦轟轟作響,耳鳴陣陣,來電振動般提醒你,親愛的,嚼到一顆花椒囉。
一碗花生湯米幹的口腹之旅充滿了未知和驚喜,米幹撈完,你以為我會放下筷子,絕不,絕不!
我還要好好的撈撈遺落在碗底的肉末和佐料,最喜歡在碗底撈肉末佐料的那份苦心,有時甚至會產生大浪淘沙的錯覺,撈的差不多,肉末佐料所剩無幾,按理也該放下筷子歇歇啦,可我總覺得意猶未盡,有到口不到肚的不甘,我毫不猶豫的端起碗,一口把湯喝乾,最後把碗和筷子啪的擺在桌子上,仰起頭長長的舒口氣,呼出兩字:痛快。
端碗、喝湯、擺碗、放筷、呼氣的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這一刻是多麼激動人心,啊!
我喜歡加苤菜根,哈口氣,殘留在口裡的苤菜根本真,大蒜遠親的味道噴薄而出,為了自保,你也來點,以免被我的口臭燻到。當我們說話的時候,無論談論什麼,我噴你你噴我,你澎湃我洶湧,你臭我我臭你。
這碗花生湯米幹祖籍普洱,非根正苗紅的昆明本地小吃。
像我這樣離開普洱二十多年,至今懷揣著一顆普洱心肝脾胃腎的傢伙,唯有藉故鄉的花生湯米幹才能治療我的思鄉病。
願你能喜歡這一碗花生湯米幹,從普洱移居到昆明的這一碗。
我常去的那家在文化巷,聽口音老闆是寧洱人。關上景谷大酒店那家偶爾去,昆明的花生湯米幹我就吃過這兩家,其它散落在大街小巷的店家得問大勇,這個「長得和峇里島石雕圖騰一模一樣」的傢伙對昆明的吃喝有研究,雖然他說的大多都是錯的。
這兩家味道都好,我還是想念思茅那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