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真的是5000年嗎?秦朝是世界第一個現代國家嗎?中華文明真正的起源在哪裡?
不懂人類文明史,你可能只看見世界的1%。
最近,觀察者網邀請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研究員的文揚老師,為大家帶來40節音頻課程《文揚論文明》。
在這門課程裡,文揚老師從歷史的縱向梳理到中西方橫向對比,深入淺出,細緻講解,帶大家看懂人類文明史的中國邏輯。
《文揚論文明》目前在觀察員已經更新到21講,深受各位觀察員的喜愛。
在課程過半之際,我們也對文揚老師進行了專訪,和他聊了聊關於課程內外的故事。
觀察者網:我看到《文揚論文明》這個課程是從文明史觀的角度來講的,想問一下老師該如何理解文明史觀,如何從文明史觀去看待中西方文明?
文揚:文明是一個從發生到發展的歷史過程,因此也有所謂的史觀的問題。但與國家的歷史、民族的歷史、地區的歷史等有所不同,文明問題有一些特殊的問題。
例如,一個問題是對於某個文明其地域範圍的確定,還一個問題是對於歷史上已經消亡的文明的識別和描述,再一個是已經消亡的舊文明,與後來的新文明之間斷裂和繼承關係的判定,等等,相對來說就複雜了一些。
針對上述問題,不同的史學家有不同的觀點,所以,也沒有一個公認的文明史觀。我自己受英國歷史學家阿諾德·湯因比和法國歷史學家費爾南·布羅代爾這兩個人的影響比較大,另外還有美國歷史學家塞繆爾·亨廷頓。他們都各有自己的文明史觀,也各有自己的分析方法。
但有一點非常突出,對於中華文明在所有人類文明中是唯一延續至今沒有中斷過的文明這一點,在任何一個文明理論大師那裡都沒有爭議。而對於其他文明,無論從起源上、發展上,還是從是否單獨構成一個文明的問題上,都爭議多多。
觀察者網:有一種網絡論調說「崖山之後無中國,明亡之後無華夏」,您如何看待這種觀點?
文揚:這涉及到中國和華夏如何定義。我之所以提出「廣土巨族」的概念,而不使用「廣土眾民」之說,就是為了強調中華民族的多民族同化和融合這個特點。
從民族同化和融合的歷史上看,眾多氏族合成一個種族,眾多種族合成一個民族,眾多較小的民族又合成一個巨大的國族即中華民族;在這個漫長且連續的歷史過程中,出現過很多次的華夷之辨,就是那些長期居住在中國的中心地區的民族自認為是正統華夏,將居住在周邊地區的民族視為蠻夷戎狄。
這裡有兩個重要因素:一個是中華定居文明是從一個「中心-四方」的自然地理格局中發展出來的,再一個是這個定居文明以這個地理中心區為圓心像漩渦一樣向四方擴張。這兩個因素決定了這個文明的核心就是定居的生產生活方式,進入了這個地理中心區並接受了這種生產生活方式的,就是中國,就是華夏,而無論來自什麼種族或民族。
所以,「崖山之後無中國,明亡之後無華夏」這個觀點的錯誤在於,沒有明白中華文明從根本上講是定居生產生活方式所決定的,而不是由種族或民族所決定的。
觀察者網:您在課程中提到政治學者福山的《歷史的終結?》這篇文章,您如何看待他的「人類歷史將終結於西方的自由民主制」這一觀點?
文揚:這個問題實際上不能這麼問,因為福山並未將「人類歷史將終結於西方的自由民主制」當作一個結論性的觀點推出來。
認真讀過他的《歷史的終結與末人》這本書的讀者應該知道,所謂「歷史終結論」其實是一個附帶前提條件的推論,完整地表達應該是:假設人類社會存在著一個黑格爾式的普遍線性歷史,那麼,作為一種政治秩序的西方現代自由民主,就是這個歷史的終點;同時伴隨著這個歷史過程,構成了普遍歷史的人,也將從前現代的「初人」蛻變成現代的「末人」。這才是1993年出版的《歷史的終結與末人》這本書的完整主題。
確切說,這個推論是典型的「科學式」的,即從一個基本假設出發,得出一系列符合感覺經驗的推論。
對於這一類「科學式」的理論,直接否定其推論意義不大,因為這些推論並不是真理發現,只是從基本假設出發的一個邏輯推演,都可以通過推翻其基本假設而加以證偽。如果不承認人類社會存在一個涵蓋所有民族所有歷史的「人類普遍歷史」,那麼,所謂「歷史的終結」這個邏輯推論自然就不成立了。
在我看來,福山通過創造基本假設而得出重要推論,藉此大大加深了對於人類社會政治秩序本質的理解,這是他在當代政治科學中的卓越貢獻。
觀察者網:歷史學家湯因比在《歷史研究》中把日本和朝鮮歸為東亞的一個亞文明,中華文明在成長的過程中是否受到日本文明和朝鮮文明的影響?
文揚:亞文明是一個含義模糊的概念。湯因比在《歷史研究》中關於人類歷史一共出現過多少個文明的說法,最初是19個,即西方社會、東正教社會、伊朗社會、阿拉伯社會、古印度社會、遠東社會、希臘社會、敘利亞社會、印度社會、中國社會、米諾斯社會、蘇美爾社會、西臺社會、巴比倫社會、埃及社會、安第斯社會、墨西哥社會、尤卡坦社會和瑪雅社會,後來他又將遠東社會分成了朝鮮和日本兩個社會,把東正教社會分成了東正教-拜佔庭社會和東正教-俄羅斯社會,這就成了21個。但湯因比也明確說過,日本列島上從來沒有產生過一個獨立的文明,當中華文明於公元6-7世紀從朝鮮半島傳播到日本時,日本社會是在沒有任何先前文化痕跡的地方發育出來的,與東正教文明經過安納託利亞半島移植到俄羅斯的情況很類似,只能算是主體文明的一個分支。
至於分支文明與主體文明之間的交流互鑑關係,在所有大的文明中都是頻繁發生的,沒有什麼特殊之處。考慮到中華文明從一開始就是以一個「多元一體」的巨大「叢體」形式發生的,那麼文明成長之後與各分支文明之間在更大範圍內的多元一體發展,也是很正常的。
觀察者網:文揚老師,您目前都在研究哪些領域?除了研究這些領域外,您平時有哪些興趣愛好?
文揚:我現在同時參加多個智庫和媒體的研究工作,如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上海春秋發展戰略研究院、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等,工作時間最多的當然還是在觀察者網。所以,並不固定在某個具體的研究領域裡,凡是與中華文明、中國道路、中國與世界的關係等相關的問題,都會加以關注。
我的特點就是關注點比較多、研究興趣比較廣泛,雖然這會帶來深度和精度不夠的問題,但也有不偏離常識、不脫離主要問題的好處。所謂「取象比類」,世界上的事物都有相通之處,很多問題中的基本道理是差不多的。因此,做一個雜家,相較於做一個只關注一兩個領域的專家來說,還是好處更大一些。
平時生活中的興趣愛好並不太多,畢竟時間精力有限,寫作之餘,剩下的時間也就夠跑步、遊泳、打球這幾個鍛鍊身體的事情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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