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第一個登上《Vogue》封面的黑人女模特,20世紀90年代,華莉絲是時尚界最璀璨的一顆「黑珍珠」。
從索馬利亞大沙漠的牧羊女,到世界頂尖名模,最大紅大紫時突然退出T臺,作為聯合國大使反抗女性割禮、投入慈善事業……華莉絲的一生,糾纏著數不清的苦難和巨大的榮耀。
作為「福布斯30位全球女性典範」之一,她的故事,令人振奮,令人感動,更令人憤怒……
① 童年
1965年,華莉絲出生在索馬利亞的加勒卡約沙漠,那是非洲最東端的一個遊牧民族,她還有12個兄弟姐妹。
4歲,華莉絲被父親的朋友強暴了。
5歲,她接受了野蠻的女性「割禮」。那一天,華莉絲永遠不會忘記……
前一天晚上
小華莉絲突然分到了比往常更多的米飯
小小的她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
第二天,母親把她從睡夢中搖醒
帶她來到一片小樹林裡
那裡有一個目光呆滯、臉如鐵板的
吉普賽老女人
母親把華莉絲放到一塊大石頭上
緊緊抱住了她
隨後,吉普賽女人拿出一把沾著血跡的刀片
割下了華莉絲的陰唇和陰蒂……
接下來
她用刺槐的刺在傷口外側的皮膚上打洞
用一根堅韌的白線穿過洞縫起來……
華莉絲兩度昏了過去
當她醒來時,石頭上有一大灘血
一塊塊割下來的肉,已經快要被太陽烤乾了……
這就是索馬利亞的女性「割禮」,在許多非洲國家,女孩10歲前都必須接受這種酷刑,以保持「處女之身」。到了洞房之夜,再被丈夫用刀或利器打開……
華莉絲的一個姐姐,8歲時,因受割禮失血過多而死;多年後,她的另一個姐姐,因為割禮在懷孕時死掉。
未消毒的刀片,草率的縫合
使得華莉絲傷口感染、高燒不退
一度神志不清,差點死去……
那之後漫長的20多年時間裡:華莉絲只能從一個火柴頭大的小孔裡小便,尿液一滴滴流出,每次小便都要十幾分鐘。
每次來月經,更是疼得無以復加。用華莉絲的原話來說:痛苦得只願就此死去,一了百了……
② 少女
作為牧羊女長大的華莉絲,也有過一段快樂的童年回憶:放牧時,她可以吹著小調看獅子曬太陽,和長頸鹿、斑馬、狐狸賽跑,在沙地捕兔子……
這樣的美好卻在13歲的一天戛然而止。
那天,父親帶來一個61歲的老頭,說:「華莉絲,明天起你就是他的第4個老婆了。」
那時,剛剛步入青春期的華莉絲,已顯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天性。
在索馬利亞,男人都喜歡逆來順受的女人。父親擔心她這匹小馬駒長大後無人敢娶,就想趁她天性還不為人知時趕緊賣個好價錢。
這個老頭願意拿5匹駱駝作為聘禮,這在當地已經十分豐厚了!
華莉絲感到噁心又害怕,被逼到絕路的她隨即爆出一個念頭:逃婚!
華莉絲把這個想法偷偷告訴了母親,母親支持了她。逃跑的前一晚,她緊緊抱著女兒,叮囑道:「你會成功的,只是路上要非常小心。」
華莉絲的母親
曾經是索馬利亞首都摩加迪沙一戶望族的小姐
16歲時,她愛上了華莉絲的父親
和他私奔,來到了一無所有的沙漠
然而,因為女兒逃婚失去了5匹駱駝的父親
卻對這個當初不顧一切嫁給自己的女人
一頓暴打……
華莉絲後來回到故鄉和母親的合影
華莉絲上路了,孤身一人在一望無際的沙漠裡不停地跑啊跑啊跑啊
光著的雙腳又腫又流血……
這些疤痕很多年後都無法消除,剛剛做模特時,曾讓攝影師們大為驚駭。
有一天中午,在一覽無餘的大沙漠裡
華莉絲正面遇到一頭獅子
她嚇得一動不敢動
以為自己就要被吃掉……
可是那頭獅子只是靜靜凝視著她
最後竟然轉身離開了
華莉絲想:可能看我也沒什麼肉吃吧……
當華莉絲穿越整片沙漠
終於找到摩加迪沙的外婆家時
她已經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難民
看著可憐的外孫女
外婆對說了一句話:
「受這些苦一定是為了些值得的東西。」
在外婆家,懂事的華莉絲每天都勤快地幹活兒。終於,改變她命運的一天來了……
華莉絲的一位姨丈要被派駐到英國大使館擔任大使。姨媽來到外婆家,請她幫忙物色一個隨行的僕人。華莉絲馬上自告奮勇,外婆也覺得華莉絲是最好的人選。
就這樣,華莉絲從非洲來到倫敦,在索馬利亞駐英國大使館,當起了一名住在地下室的女僕。
第一次看到水龍頭能流出乾淨的水,華莉絲覺得神奇極了!每次洗盤子時,她都小心翼翼地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節約地用著每一滴水。
姨媽和姨丈外出的時候,她就偷偷打開電視跟著學習英文。
即使是這樣寄人籬下的日子也沒有長久。4年後,因為索馬利亞內戰,駐英國大使館被撤,姨媽和姨丈被急召回國。
華莉絲偷偷溜了出來,成了一個流露街頭的非法居民。晚上撿一張硬紙殼睡在馬路上,在街上的垃圾桶裡翻東西吃……
③ 一舉成名天下知
後來,華莉絲得到一份漢堡店服務員的工作。儘管經常悄悄偷顧客剩下來的食物吃,天生麗質的她依然遇見了自己的伯樂——邁克·戈斯。
邁克第一眼見到華莉絲,就被驚豔到了:這個女孩的輪廓如此之美,就像一塊璞玉!
他給華莉絲留下了自己的名片。只是因為覺得「做模特總比做服務員好吧」,18歲的華莉絲撥通了邁克的電話,從此走上成名之路……
和她的命運一樣
華莉絲的美
既有一種不諳世事的天真和清純
又透出一股堅韌和倔強
1987年,華莉絲得到了特倫斯·多諾萬的青睞。
特倫斯·多諾萬,這個名字,直到今天都是英倫時尚攝影的神話。那時,為黛安娜王妃拍攝肖像的他,事業正如日中天。
特倫斯·多諾萬
特倫斯·多諾萬鏡頭下的黛安娜王妃
他為華莉絲拍攝的照片,登上了當年「倍耐力年曆」的封面。那之後,從倫敦橫掃巴黎、米蘭、紐約,華莉絲成了T臺上最耀眼的一顆星!
她為香奈兒珠寶拍廣告
化身露華濃香水女神
歐萊雅、李維斯搶著請她代言
頻頻登上《Vogue》《ELLE》的封面
007系列電影也找到她
邀請她出演《黎明殺機》的邦女郎……
20世紀90年代,華莉絲的倩影閃耀在大都會商業街每一個最醒目的廣告牌上,成為時尚界傳說一樣的存在……
④ 女鬥士
儘管已大紅大紫,華莉絲心中的秘密,始終像蠍子一樣狠狠鉗著她……
當華莉絲流落倫敦街頭的時候,有一回,因為月經來了疼得暈倒,被送到了一處救濟醫院。
一位白人男醫生看到她的身體,既驚嚇又同情,想為她做手術打開陰道。
可是,當他請來一位非洲男同事幫忙翻譯時,那個非洲男醫生,竟用家鄉話怒斥華莉絲不知羞恥!
每每想到,世界上有多少女孩還在承受著自己一樣的痛苦,5歲那年的酷刑仿佛又在剜她的心……
1997年,正大紅大紫的華莉絲,對世界知名時裝雜誌《Marie Claire》袒露了自己兒時受割禮的故事:
「我感到自己的肉,自己的陰部,被一下一下切掉。我聽到刀片鈍鈍地在我皮膚上鋸了一個來回,又一個來回……」
採訪華莉絲的女記者蘿拉,是一位身經百戰的著名記者。她聽得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最後失聲痛哭:「太可怕了,我做夢都想不到今天世界上還有這種事!」
在非洲,女性割禮已有4000多年的歷史。
大約有28個非洲國家的女孩們,4-10歲就要行割禮,否則不但沒有人娶,還會被驅逐出家鄉,淪為妓女。
世界衛生組織統計,全世界至少有1.3億女性受過割禮,每年就有200萬女孩接受割禮。
除了少數人會去醫院外,大多數割禮都是由民間巫醫操持。切割工具是鐵刀或小刀片,縫合工具是針線甚至荊棘,沒有麻醉劑,不僅疼痛難忍,還容易引起大出血。手術後導致破傷風、閉尿症、陰道潰爛的人近30%,懷孕後還會導致嬰兒難產、母嬰雙亡……
華莉絲是第一位公開談論女性割禮的人
這個話題瞬間引爆了全世界
華莉絲被邀請到各種場合去演講
並且走上了聯合國
為了給死去的人討回公道
更為了拯救更多的女孩
華莉絲一遍又一遍
把自己最私密最痛苦的往事講出來
同年,聯合國秘書長安南
親授華莉絲為聯合國「反對割禮」特使
那之後,華莉絲退出T臺
開始到非洲各國呼籲廢除女性割禮
在她的積極奔走下
坦尚尼亞、多哥、塞內加爾、象牙海岸等國
陸續通過立法禁止女性割禮
然而,華莉絲也引起了頑固派分子的仇視
索馬利亞的同胞罵她是民族的叛徒
甚至遭到了激進主義者的襲擊……
這一切沒有阻止華莉絲的腳步
1998年,她創作了第一本自傳
《沙漠之花》
2009年,同名電影《沙漠之花》上映
電影由衣索比亞超模利亞·凱貝德主演
迄今已在20個國家公映
左:利亞 右:華莉絲
(PS:文中部分配圖為電影劇照)
值得一提的是,成名後,華莉絲已通過手術,打開了封鎖20多年的陰道。
後來,他和一名美國男子一見鍾情,結婚生子,組成了幸福的家庭。
華莉絲和兒子
從1997年至今,華莉絲一直在慈善領域積極奔走:
2002年,創辦沙漠之花基金會
旨在加強女性對生殖器切割危險的認識
她還是PPR基金會創始人之一
旨在維護婦女的尊嚴和權利
2010年,華莉絲被非洲聯盟任命為和平大使
如今,她還在創辦
沙漠黎明基金會和塞特茲基金會
前者用來支持索馬利亞的學校和診所
後者是一個可持續發展和保護的組織
今天,世界上每天仍有6000名女孩面臨割禮
這一野蠻習俗仍在非洲大面積存在
華莉絲還將繼續戰鬥
她的一生,布滿苦難又寫滿榮耀
就像一朵怒放的沙漠之花
令人感動,更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