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裴昱 北京報導
就在RECP協定正式籤署，全球最大的自由貿易區終於誕生之時，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11月20日表示，將積極考慮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這份協定有一個英文縮寫擁有更廣泛的識別度，那就是CPTPP。
CPTPP的前身，是美國政府在歐巴馬擔任總統時期積極推進的TPP（跨太平洋夥伴協議）貿易協定。川普當選美國總統之後，奉行「美國優先」等一系列政策，最終退出TPP。此後，在原TPP協議的基礎上，日本等國牽頭，將TPP升級為CPTPP。
在拜登贏下美國大選，候任美國總統之際，其外交政策走向、對國際經貿關係的價值取向等，都成為與美國經濟關聯度較高的大型經濟體的敏感議題。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在多年之後，公開宣布「積極考慮」加入CPTPP，對中國和世界又意味著什麼？
從TPP到CPTPP
據新華社報導，國家主席習近平20日晚在北京以視頻方式出席亞太經合組織第二十七次領導人非正式會議並發表重要講話。習近平指出，中方歡迎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完成籤署，將積極考慮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
習近平主席講話中提到的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即是RECP，而《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則有一個更為人們熟知的英文縮寫，那就是CPTPP。提起CPTPP的前身，更為大名鼎鼎，那就是歐巴馬擔任美國總統期間推進的「跨太平洋夥伴協議」，英文簡稱TPP。
TPP命運多舛。雖然在歐巴馬的倡導下，主要美國盟友的經濟體均加入其中，一度被外界解讀為可以替代WTO的新的多邊貿易機制。但是，隨後美國政壇發生更迭，川普勝選美國總統。當選後，川普推行一系列「美國優先」政策，作為這一政策取向的組成部分之一，川普宣布美國退出TPP。
一位長期從事國際貿易政策研究的資深人士告訴記者，美國退出TPP後，日本等加入過TPP協定的國家和經濟體，從各自利益的角度希望這一多邊貿易機制能夠繼續留存下來。於是，在日本等國的牽頭下，TPP升級，從原來的TPP升級到CPTPP，加入了「Comprehensive」和「Progressive」，即「全面」和「進步」。
2018年12月30日，CPTPP生效。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亞、智利、紐西蘭、新加坡、汶萊、馬來西亞、越南、墨西哥和秘魯等11個國家，覆蓋4.98億人口，籤署國國內生產總值（GDP）之和佔全球經濟總量的13%。這其中，不再有美國。
中國意願
兩位長期研究國際貿易投資協定的法律界人士告訴記者，相較於TPP，CPTPP的主要協議文本基礎沒有太大的變化，是以TPP原文本協議為基礎。但是，CPTPP也有協議文本的內容變化，而這個變化，與中國關心的問題有一定的關聯。
他們都告訴記者，在美國主導之下的TPP，出於各種目的和考慮，門檻較高。美國退出之後，為了爭取更多的經濟體加入，CPTPP在一定程度上採取了有限度的降低門檻的做法。遵循這一原則，一些TPP的條款和精神就做了修改。其中，最明顯之一的，就是關於智慧財產權保護的內容。
具體來說，原有TPP協議文本中關於智慧財產權的條款，被CPTPP「凍結」了。「原來智慧財產權的條款，是美國強力要求的，很多國家和經濟體其實對此持不同的看法和態度，後來美國退出，日本開始主導CPTPP，為了降低門檻，就凍結了智慧財產權這一原來多國和經濟體有不同想法的條款。」
除此之外，CPTPP繼續保留了國有企業和指定壟斷、勞工、環境等條款。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黃奇帆在博智宏觀論壇月度研判例會上曾表示，CPTPP仍不失為全球範圍內最高標準的自貿協定。
一方面，CPTPP的一些條款，與中國深化改革的方向一致，其可以促進中國的深化改革。另一方面，CPTPP本身的格局，也給中國帶來值得思考的機會。
在目前已經籤訂協議加入CPTPP的國家和經濟體中，只有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亞、紐西蘭等大型經濟體，其他都屬於中小經濟體。從影響力和經濟體量對世界經濟貿易的地位來說，尚有進一步的提升空間。與此同時，CPTPP的重要主旨之一，仍是「跨太平洋的範圍」，但是，在CPTPP中，中國和美國兩大最重要的經濟體都並不在其中。
商務部新聞發言人高峰日前表示，中國對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持積極開放態度。中方主張建設開放透明、互利共贏的區域自由貿易安排，對於任何區域自貿協定，只要符合世貿組織原則，開放、包容、透明，有利於推動經濟全球化和區域經濟一體化，中方都是歡迎的。
緊密聯繫
CPTPP協議當下的參與國和經濟體，與中國有著比較緊密的經貿聯繫。這是CPTPP之於中國的意義和作用之一。在目前已經加入CPTPP的11個國家中，中國已與其中的8個國家或聯盟有自貿協定，其中包括與澳大利亞、智力、紐西蘭、新加坡、秘魯已籤訂自由貿易協定，另外，通過東協10+1升級版自由貿易協定機制，又涵蓋了CPTPP中的汶萊、馬來西亞和越南。
在上述CPTPP的11國中，只剩日本、墨西哥和加拿大尚未與中國籤訂自由貿易協定。而在這11國的10個國家中，中國位列其所在國出口國的前三名。這都說明了中國經濟與CPTPP參與國之間的緊密聯繫。
值得注意的是，在習近平主席做出將積極考慮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的積極表態之前，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即RECP剛剛籤署，歷時8年時間，全球最大的、範圍最廣的自由貿易區初見雛形。中國在其中的角色，舉足輕重。
除此之外，中國還在與歐盟談判中歐全面投資協定（BIT）。「如果中國對CPTPP持積極態度，再加上RECP，以及潛在的中歐BIT，最後美國可能在這一系列自由貿易協定中，處在被動的地位。」前述資深人士向記者表示。
不過，這其中仍有一定的變數需要注意。他提醒道，在已經生效的美墨加協議（USMCA協議）中，存在一個毒丸計劃。USMCA協議要求，締約國一旦與非市場經濟國家談判自貿協定，就有可能被其他締約國排除出USMCA。這將讓CPTPP的前景和命運以及中國的角色，變得微妙。
（編輯：孟慶偉 校對：顏京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