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以後,隨著觀世音菩薩信仰的深入人心,普門藝術逐漸興盛起來。姿容溫婉、體態秀研的女相觀音逐漸取代了威武有須的男相觀音。這跟《普門品》中說觀音有三十三應化身,可變幻居士婦女、比丘尼、童女、仙女、優婆夷、婆羅門婦女等女相教義有關,而且陰柔的女性比陽剛的男性更容易發揮觀世音菩薩慈悲救苦精神的這了特質。
南宋張勝溫的《普門品觀世音菩薩》,代表了觀音畫像早期的面貌。早期的佛畫乃至人物畫皆採用「左圖右史」的構圖觀念,主尊觀音居正中,半跏趺坐於蓮座上。主尊的兩側,就是《普門品》經文中的除難觀音應現圖,左右各有「四難」。如左二的《除水難觀音》:梵像卷中,只見觀音坐蓮花:承瑞雲騰空而來。離岸不遠處,一葉輕舟正陷於急濤中。舟中有一朱衣者正向觀音合十,白衣者對著舟子做出無奈的手勢。不遠處一條巨龍已浮出水面,噴水降嘯。畫中觀音的高大的身軀襯託出眾生的渺小、卑微與無助。觀音的頭光、寶冠、化雲、蓮踏,顯示其凌駕眾生的菩薩「聖格」或者「神格」。
相較之下,明代邢慈靜、邵彌、吳彬、陳洪綬等人的觀音畫像卻呈現出另一番面貌。雖然同樣取材於《普門品》,觀音的某些菩薩特徵,諸如髮髻的式樣、水杯、淨瓶、楊柳等持物也按照一脈相承的傳統,但在體態上已經一反張勝溫式的陽剛高大,流露出明代仕女畫中纖纖女子的嫻雅清韻,風姿既灑脫又飄逸,縱使菩薩的相貌依舊,卻已是凡俗氣質。觀音崇高聖格的形相,在明代以後,明顯地淡化了。
明邢慈靜,是一位佛門信女,擅畫佛像,尤工於觀音。她有一幅《普門品》觀音大士畫軸,描畫極為精美。此畫軸為描金畫觀音三十二應身像,畫中純以線條勾勒,稱之為「白描」,因以金代墨,又稱為「撈金」。畫中的觀音應身化現,有白衣觀音、水月觀音、魚籃歡音等形相。顯然,邢氏所本,與《普門品》經義不完全一致,而是帶有民俗觀音的傾向。
明人邵彌,字僧彌,江蘇長州人。他的《蓮華大士》像軸,逸筆草草,意趣清奇。畫一觀音經行蓮華池面,面目與手部的輪廓線條,用筆細鉤,其餘則信手畫來,磊磊縱逸。全畫醒目處,在於觀音的形相,一反傳統觀音發安坐佛,身披瓔珞的菩薩形貌,而以凡俗書生的風採取勝。而畫中書生肩上杖頭化現一小佛,又透露出持杖者的非凡身份。此畫在晚明芸芸的女相觀音中,顯得別具一格。此畫自題亦富於禪機,體現出文人畫的意趣。
吳彬,晚明最重要的人物畫家之一。所畫佛像人物,形狀奇特,自成一格。他的《魚籃觀音》軸,表現出晚明觀音畫多樣理念的融合。魚籃觀音本起源於民間傳說,經典亦有觀音度善財的說法。吳彬的這幅《魚籃觀音》與邢慈靜所繪觀音,同樣屬於民間信仰的三十三觀音。所不同的是,邢氏的觀音具有宋人所讚美觀音「美目盼兮,彼美人今,西方之人」的風採。而吳彬的觀音卻無意以隨俗的手法來表現絕色美女,畫中魚籃觀音,是由善財童子侍立在旁,手提魚藍。觀音形相非男非女,身材巨碩,容貌威嚴,透露出內蘊沉靜的氣質。
陳洪綬也是晚明最重要的人物畫家之一,畫人物花鳥無不精妙,佛畫人物尤其能自出新意。他有一幅《蓮池應化圖》軸,將「西方三聖」(南無阿彌陀佛、大勢至菩薩、觀世音菩薩)畫作聲聞羅漢的形相。畫中三羅漢容貌威猛奇特,軀幹偉岸,線條轉折宛若繞指之鋼,饒有奇趣,而又不失法度,與吳彬同樣以獨特風格取勝。這種新的創意,代表了普門藝術與淨土藝術別具意義的融合,實際上反映了晚明佛學思想中天台,華嚴、淨土與禪宗混融的傾向。《普門品》已經不再是一宗一派的系統,而普門觀音亦成為顯教各宗觀音美術的總持。
清代的觀音繪畫以清初女畫家陳書《出海大士像》軸為最特異,用筆清雋,墨色醇老,敷色淡雅,秀逸中饒有勁力,不似一般閨閣畫之文弱。據陳書自題,畫的是觀音大士出海。畫中觀音坐巖石上觀望大海,此應取自《普門品》:汝聽觀音行,善應諸方所,弘誓深如海,歷劫不思議。
此外,清代還有施王仁的《魚籃觀音》、馬鴻的《送子觀音》皆為觀音畫像中的精品。
觀音畫像內涵的多元化,意味著天絲東來的觀音信仰,千百年來,經歷種種因緣的聚合,擅演變化,終於造就了眾生所喜聞樂見的中國式的觀音菩薩東方女神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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