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登推薦的這本書是米哈裡·契克森米哈賴的《心流》,出版於1990年。
這本書為奇書,它內容新奇,很難歸類,既有科學的成分,也有哲學乃至形上學的味道。
本書中有三個核心詞:一是幸福;二是最優體驗,他稱之為心流;三是精神熵。
幸福是今天通吃世俗與學界的熱門話題。
米哈裡說:「幸福如此難能可貴,主要是因為宇宙初創之時,就沒有以人類的安逸舒適為念。它廣袤無邊,充斥著威脅人類生存的空洞與寒漠,它更是一個充滿危險的地方。」
米哈裡認為能為幸福研究作出重大貢獻的是三個學科:生物學、心理學、社會學。
人類為什麼覺得幸福難以追求?
動物中除了人以外,都不會自作自受,它們的進化程度還不足以感受沮喪和絕望,只要沒有外來的衝突幹擾,它們就能保持和諧,體驗到人類稱為心流的那種圓滿。
人類與動物的最大差別在於神經系統過於發達。感知和攝取更多的信息,無疑有利於人類生存。但感知更多往往也更苦惱。常言說:無知無畏。反之,多知多畏,多知多憂。於是焦慮增長。
如果一切平靜,神經系統過於發達的人類偏偏又會感到枯燥無聊。進化為什麼導致人類這種極難伺候的身心配置?因為自然選擇出的生理機制只是服務於人類生存繁衍,沒有增加幸福快樂的考慮。
那我們怎樣才能增加幸福感呢?
一、積極發揮個體的主觀能動性
人類成員中最不堪大量信息闖入的是精神分裂症患者。米哈裡說:「精神分裂症患者會不由自主地注意到所有不相干的刺激,接受所有資訊。而很悲慘的是,他們並沒有控制任何事物進出意識的能力。」多數人未因信息過多而致殘,但未嘗不是信息過多的困擾者。在如何面對外部的悲觀信息上,米哈裡與塞利格曼給出了兩種解答。
塞利格曼的看法是,不同的解釋方式決定了不同的生命狀態。我們繼承了祖先悲觀與審慎的解釋方式,在遠古殘酷的生存競爭中需要如此,但現在的生活已經遠離零和博弈,沒有那麼殘酷,因此「解釋」可以向樂觀的方向調整。輕度悲觀使我們在做事前三思而後行,但大部分時間樂觀更好。
米哈裡的方法是,面對太多的,包括負面的信息,你必須找到一項能長久地凝聚自己注意力的活動。這樣你面對眾多信息時便有了輕重之別,乃至屏蔽若干信息。二位的共同性是強調個體的主觀能動性。
二、幸福是內心秩序和安寧時的狀態
米哈裡認為:「幸福感通常根本不是作為目標而浮現於人們的追求面前,而只不過表現為目標既達的某種附帶現象。」米哈裡在本書中的全部研討都是在證明幸福不是人生主題,而是附帶現象。幸福是你全身心地投入一樁事物,達到忘我的程度,並由此獲得內心秩序和安寧時的狀態。
人類有一個超大的意識系統。意識系統需要秩序,其無序時人們會焦慮、煩躁。生理欲望需要滿足。但無論欲望滿足上欠缺、適當還是過度,都與意識系統中的秩序較少關聯。而「好的生存狀態」,英文直譯為well being,就是幸福的意思,「好的生存狀態」要兼括生理滿足與精神系統中的秩序。後者如何獲得,是米哈裡寫作本書的目的所在。米哈裡不是從尋常視角去討論內心的秩序,而是從大自然的秩序之起點開講,即熵與反熵。
那什麼是熵?
無序的量度被稱作「熵」。一切自發的物理過程,都是熵增加的過程。負熵就是從無序走向有序的趨勢。米哈裡借鑑上述思想提出了「精神熵」。他認為,資訊對人們意識中的目標和結構的威脅,將導致內心失去秩序,就是精神熵。米哈裡說「精神熵是常態」,好可怕呀。在他看來精神熵的反面就是最優體驗,他稱之為「心流」。本書中的奇思妙論,不是基於玄想,而是調查。
米哈裡說:「近年來有很多人指出,詩人與劇作家往往是一群嚴重沮喪或情緒失調的人,或許他們投身寫作這一行,就是因為他們的意識受精神熵幹擾的程度遠超一般人;寫作是在情緒紊亂中塑造秩序的一種治療法。作家體驗心流的唯一方法,很可能就是創造一個可以全心投入的文字世界,把現實的煩惱從心靈中抹去。」喜歡科學的王小波一定知道熵,不知道他讀過本書沒有。但他說過,他的寫作是「反熵」行為,這一點倒是與米哈裡的看法如出一轍。
全神貫注某項活動,精神消耗一定更大,好在當事者心甘情願——這似乎是常識。但米哈裡告訴我們:不對。有實驗證明全神貫注減輕了腦力負擔。「最合理的解釋似乎是:心流較強的那組人能關閉其他資訊的管道,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接收閃光的刺激上。這使我們聯想到,在各種情況下都能找到樂趣的人,有能力對外來刺激進行篩選,只注意與這一刻有關的事物。
雖然一般認為,注意力集中時會增加處理資訊的負擔,但對於懂得如何控制意識的人而言,集中注意力反而更輕鬆,因為他們可以把其他不相關的資訊都拋在一旁。他們的注意力同時極具彈性,與精神分裂症患者完全不由自主地注意到所有刺激恰成強烈對比。這種現象稱為『自得其樂的性格』。
陳景潤,出名後,榮任全國政協委員,少不了出席兩會。陳委員常常逃會,且避開室友,躲到廁所中思考他的數學。這種行為表示,可能既有熱愛科學的成分,也有避開煩惱的常人心理。他們沉浸於科學,也經歷過世俗,知道專心科學更省心,回到世俗費神。
所以,專注是心流的關鍵。
可以造就心流的活動中必有挑戰,且挑戰應該是動態的,即當挑戰與你的技能匹配時,有了心流。當挑戰的目標大大高過你的技能時,將產生焦慮,此時應降低挑戰目標。當你的技能高過設定的目標,繼續持續這種活動將產生厭倦,便要提升目標,以求挑戰和心流的持續。正是在技巧提高、目標上調的過程中,當事者感受到了成長的樂趣。此為幸福之真諦。
集中注意力是造就心流的關鍵。而凝聚注意力需要一個目標。目標從何而來呢?
在傳統社會中,為百姓們提供人生目標的是社會權威:國王、主教、政府。他們提供的目標有:宗教、道德、階級習俗、愛國主義。
最後到來的一個目標提供者是商人,他們宣揚的是消費。商人們宣揚購買,但購物不包含複雜的身心投入,不造就內心的秩序,更不會帶來成長的樂趣。購物從根本上說有利於商人,而非顧客。
人類成員們的興趣、潛能大不相同。單一的目標,即使很好,也只能吸引一個群體中十分之一的人去追求。因此目標要自己去尋找。
人生目標的獲得不能抄襲,沒有捷徑。每個人必須自行從不斷的嘗試與錯誤中學習。
什麼是自得其樂?米哈裡自己的回答是:「就是『擁有自足目標的自我』。
外界向你提供目標時,往往以某種獎勵吸引你追隨它。世上大多數獎勵的動機是控制你。不做外部目標的奴隸,就要拒絕它們的獎勵。拒絕外部獎勵的最有效的方法是建立「內獎」,即選定你的目標,在追隨目標的努力中,獲得內心的秩序和成長的樂趣。目標是做你喜歡做的事情,而非做這件事情的報酬,儘管有時也存在報酬,有時也有社會效益。也就是為藝術而藝術,為科學而科學,為你喜歡的勞作而勞作。米哈裡說:「開始時靠目標證明努力的必要,到後來卻變成靠努力證明目標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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