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是東漢末年的著名武將,早年跟隨劉備,忠心耿耿,徵戰沙場,戰績彪炳。史書《三國志》稱關羽「萬人之敵」,「勇而有義」,「熊虎之將」,「勇冠三軍」,水淹七軍之後,更被稱作「威震華夏」。
清代史學家趙翼在其所著《廿二史札記》就說「漢以後稱勇者必推關張」。列舉了史書中以關張自比或類比的人物和事例,並感嘆道:「不惟同時之人望而畏之,身後數百年,亦無人不震而驚之。威聲所垂,至今不朽,天生神勇,固不虛也!」
在中國民間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長篇歷史小說《三國演義》將關羽塑造成忠義無雙、義薄雲天的大丈夫典型,留下桃園三結義、溫酒斬華雄、三英戰呂布、斬顏良誅文丑、夜讀春秋、掛印封金、過關斬將、義釋曹操、單刀赴會、刮骨療毒、水淹七軍、威震華夏等膾炙人口的故事,成為中華民族具備「忠、義、信、勇、俠」等全面英雄品格形象的楷模。
義是關羽身上最突出的美德,被清代評論家毛宗崗稱為「義絕」。毛宗崗《讀三國志法》中評說:「歷稽載籍,名將如雲,而絕倫超群者莫如雲長。青史對青燈,則極其儒雅;赤心如赤面,側極其英靈。秉燭達旦,人傳其大節;單刀赴會,世服其神威。獨行千裡,報主之志堅;義釋華容,酬恩之誼重。作事如青天白日,待人如霽月光風。心則趙抃焚香告帝之心而磊落過之,意則阮籍白眼傲物之意而嚴正過之。是古今來名將中第一奇人。」
北宋開始,在宋王朝的褒崇下,關羽成為既能以忠勇義烈對抗金兵,又能以忠義氣節相號召的人間楷模,同時又能求雨祈晴、拯救生靈劫難的護國佑民之神。
北宋時期,佔到朝廷年財政收入六分之一的解州鹽池發生災變,龍虎山張天師推舉關羽討伐蚩尤,「如此五日,方雲收霧散,天晴日朗,鹽池水如故。」鹽池恢復了生產,北宋王朝躲過了這場「財政危機」。
明代文學家王世貞《弇州山人續稿》也有記載:池水平若鏡,鹽複課矣。帝召虛靜勞之,曰:「關帥可得見乎?」曰:「可。」俄而見大身克庭,帝懼,拈一崇寧錢投之,曰:「以為信。」明日,封崇寧真君。
從關羽戰蚩尤受封崇寧真君開始,關羽從宋朝軍隊及民間信仰的「軍神」、「戰神」,又多了一項「守護國家經濟及財富的保護神」神職,已帶有了「財神」的初步意象。
南宋淳熙十四年(1187年),荊州《加封英濟王碑記》寫官方認同的關公靈驗事跡:「邦人於王,食焉必祀,事焉必諮。奚求弗獲,奚禱弗應。曰雨而雨,曰陽而陽,王之力也。疫癘不作,饑饉不臻,王之恩也。盜賊屏息,田裡舉安,王之蔭隱也。」
由此,關羽解救旱澇、增進生產、庇佑商旅、保財廣富等財神所具有的職能在宋代得到了完善,並延續至明清兩代。
宋元時期,大運河上最早出現的商旅護佑神祠——關尉神祠。唐代末年以江河運輸糧食的船家組成的漕幫,成為類似現代的商會性質的傳統商幫。漕幫信奉關羽的義烈神勇、顯聖護民,也極力推崇關羽的忠誠義氣,將關羽視為商幫的行業保護神和商神。
據嘉靖《徐州府志》記載趙孟頫所撰《關尉神祠碑記》云:「廟成,奉牲酒者爭門而入,拜於軒陛之間者,至不能容。人之精神萃聚於此,又挾山川之氣以自壯,故禱焉輒應,每事必祝其靈赫。然享祀之至,愈久而愈盛。於此見忠義之士,雖千載遺烈,猶不泯也,豈不偉哉!」這也是漕幫及傳統商幫,以及後世所稱「江湖社會」最早以商神崇拜祭祀關公的開始。
明清時期,富甲天下的晉商都把關公作為出外行商的精神偶像和保護神,晉商生意做到哪裡,關廟、會館就建到哪裡,並以關廟為中心,設供戲樓、聚集拜祝。
晉商遊走天下,闖蕩江湖,需要彼此照應,共同面對困難,因此就經常仿照關公桃園結義,結成同鄉會,或異姓兄弟聯盟,將關公忠誠和義氣的美德廣為流傳。因為晉商在商業上的成功,其他各地生意人也紛紛效仿,人們就越來越相信,關公是一位能夠保佑財源廣進的財富之神。
各地商幫的商人們也都敬佩關公的忠誠信義和勇猛仗義,希望關公也能作為他們財富的守護神,能保護辛苦賺來的血汗錢不被劫掠,不被坑騙。
關公身上所折射出的忠誠信義、義薄雲天等人格精神迎合了商家及企業心理所需,成為他們向世人彰顯商業道德的一面鏡子。只有講誠信講義氣講品格,將人際關係及商業倫理的關係處理好,就能得到財富。關公代表了商業道德最基本的誠信與承諾,代表了商業合作的忠心義氣、相互扶持,也代表了商業道德和商業倫理的最高準則。
同時,在日常的商業交往中,商人們也希望商業合作者能夠堅守誠信,坦誠公道地進行交易,雙方都把關公奉為公正人,來維護傳統的道德秩序和商業秩序。若有任何一方背信棄義,關公也將作為裁決人,將對失信方進行嚴懲,嚴重者將驅離商會或各種商業平臺,失信方也將失去所有的合作機會而無法翻身。
傳統商業社會的商幫、商會都把關公作為自己行業的保護神。如,廣西太平府之寧明州,舊方志記載,「有粵東會館,在城東門外,蓋粵東人商賈與此,醵金為之,以聯鄉誼也,內祀關帝」。
上海潮惠會館《創建潮惠會館碑記》記載:「為堂二,於其前祀天妃,後之堂為樓,以祀關帝」。
李景銘《閔中會館志》記載,福建人在北京建的龍巖會館,「館內有一精緻之大神龕,內祀歷代鄉賢先達神位,暨關聖帝君神位、文昌帝君神位、城隍尊神位」。
乾隆二十八年,《香行記事碑序》記有北京香業建立行會、廟祀關帝及酬神演戲簡況:「自來香行原有公會,祈谷壇關聖帝君神前進香,其來久矣。其中舉意,虔誠盡心。」
乾隆四十一年,《吳縣永禁官佔錢江會館牌》記載,在浙江錢江會館中,這些絲綢商人為了使生意興隆,在儲存貨物的倉庫中,「外供關帝,內奉文昌」。
胡孚琛主編的《中華道教大辭典》稱:「明清以來,關帝信仰已不囿於教門,……。關聖帝君既是武神,又是財神,具有司命祿,佑科舉,治病除災,驅邪避惡,誅罰叛逆,巡察冥司,庇護商賈,招財進寶之職能,且法力無邊。」
傳統商幫將關公敬奉為財神,有助於培養商人履行良好商業道德的自覺意識,提升商人道德素養,共同營造健康有序的商業倫理新秩序,使商業信譽與品牌發展相得益彰,塑造良好的口碑和形象、增強市場的核心競爭力。
作者:關公文化彭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