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1-22 09:23 |浙江新聞客戶端 記者 趙靜
春節,最深沉的呼喚是回家。過年回家,母親做的粽子,箬葉清香,粽角尖尖;父親曬的鰻魚鯗,藏了整片海洋的鮮味;豬頭肉、蒸年糕,一家人圍坐一桌,品饌淺酌……過去一年的疲憊,都隨著回家而煙消雲散。團圓是記憶中,永遠忘不了的幸福。魅力台州從大年廿一到大年三十,推出「幸福台州年·舌尖」系列,帶你品味團圓的溫馨滋味。
大街小巷大紅燈籠高掛,超市裡拎出大包小包,呼嘯而過的動車迎回在外的遊子。年,已經咫尺在望了。醞釀已久的年味像一壇醇香的酒,等待著被揭開蓋子。
廿七搗麻餈,廿八裹粽,廿九窩凍……老黃曆揭下一頁又一頁,我們很少再親手搗年糕,但年糕始終是台州人心頭好。
年糕,寓意著「年年高」。年飯吃年糕,意味著來年開門大吉。用糕頭做成元寶,是每年必做的,用於正月初一的擺三界,心靈手巧的還會製作成各種形狀的小動物。
年糕應該是台州或江南特有的食品,通常浸在大缸中,用水儲藏,就此得名「水浸糕」。據老一輩人的說法,水很有講究,要用冬水,即要用立春前的水。如過立春,據說過一段時間要發臭。
手工年糕現在很少吃到了,舊時每當歲末年關,此起彼伏的搗年糕的聲音從清晨響到入夜,過年的氣氛就像家家戶戶飄出的嫋嫋熱氣和誘人稻米香,在鄉間村尾瀰漫開來。
舊時,鄰家互見相問:「你家年糕搗了幾臼?」「我家年糕搗了五臼。」以此來炫耀本身的富有。俗話「糯米麻餈晚米糕」,與搗年糕相類的是搗麻餈,不同的是原料為糯米。
搗年糕需要經過磨、蒸、搗、切幾個環節。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把蒸好的糕粉團放在石臼裡搡搗,經一搡一翻無數次的錘打,小夥子也會累得氣喘籲籲,需兩人輪換著搗。將糕團搗得油光可鑑時,再放在面床上,經過一番翻來覆去的揉搓,再用擀麵杖把糕團擀開擀薄,切成塊狀,一塊塊潔白細膩、熱氣騰騰的年糕就製作出來了。
這樣的年糕,吃起來香糯可口、柔韌綿軟。每臼做剩下的糕頭,小孩子們把紅糖包裹在糕的中間,再放在火膛裡的火鉗上煨著吃,香甜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我記事的時候,已經是機器製作了。村子裡沒有專門的年糕作坊,快過年的時候,做年糕的師父就會過來。什麼時候來,大傢伙兒通好氣。家裡就會提前備上上百斤糯米和粳米,浸泡在大盆裡,能裝滿滿幾個大盆子。
做年糕這一天是大人們最為忙碌的日子,去的那天還得起個大早,天還沒亮就得出門,不然就得排很久的隊。
臘月,凍得人鼻尖泛紅,手指僵硬。因為做年糕的場面實屬壯觀,關鍵是超熱鬧。小孩子總是愛熱鬧的,我一醒,就捨棄了暖和的被窩,裹成圓滾滾的一團,興衝衝地出門。
地方很好找。機聲隆隆,白煙嫋嫋,從村頭的院子裡逸出來,欣欣然飄向山野。
上蒸筒蒸米可謂是搗年糕最讓人心怡的一個環節了,滋滋的柴火聲,繼而大米清香飄散出來,熱氣氤氳,模糊了大家的臉龐,卻遮蓋不住那種歡實勁兒。那種樂趣也只能是身處其間的人才能體會了。
隨著傳送帶滾動,一條條年糕跳了出來,冒著熱氣,軟糯的滋味還沒上口已經開始瀰漫在空氣中了。剛出鍋的年糕需要速度晾上,這時候搗年糕這件大事也就落下帷幕了。
大爺大媽叔伯嬸子穿著圍裙,帶著袖套,忙碌的身影穿梭在白霧裡,飛快地往竹排上晾年糕。一條條「軟玉溫香」水靈靈的,聞著清香四溢,咬一口細軟滑嫩。
到了下午,年糕差不多搗完了,接下來才開始搗麻餈,一直到晚上六七點鐘左右才算完,累了一天的大人們也已精疲力盡。
台州年糕的吃法很多,可以蒸著吃,炒著吃,煮著吃,炸著吃,烤著吃,怎麼吃都行,還可以切成片,切成段。
螃蟹炒年糕是我很喜歡的一道大菜,飽滿的蟹黃融入到年糕裡,連湯汁都帶著鮮味,吃一塊年糕恨不得把舌頭都咬掉。
我家除夕夜每年是要蒸年糕吃的。那份又香甜又筋道的口感,留在唇齒之間,思鄉的情懷總在離家之後不經意爬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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