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說新語 | 「春節攻勢」:越南戰爭的拐點

2021-02-15 中國國防報



戰術服從戰略,目標瞄準城市。在南越地區,美軍和南越偽軍主要佔據大城市,越共武裝則主要控制農村和山區。如果單純從戰術上看,越共武裝本不應進攻敵軍主力聚集的城市,而應選擇在農村和山區打運動戰。然而,越共的目標並不局限在戰術層面,而是瞄準戰略層面,即發起一次引起全世界關注的大規模攻勢,對國內出現反戰運動且即將舉行總統大選的美國政府施壓。

1967年底,越南戰爭交戰雙方均面臨嚴峻形勢。美國方面,雖然美國高層宣稱很快就能結束越南戰爭,但美國國內出現規模龐大的反戰運動,再加上1968年為美國大選年,美國總統詹森承受著巨大壓力。越共方面,在美國和南越佔據兵力和裝備優勢的情況下,越共武裝損失很大,依靠軍事手段一時難以打破僵持局面。在此情況下,誰先破局,誰就能掌握主動。因此,越共決定主動出擊,以期儘快扭轉形勢。

越南民主共和國國防部長武元甲制訂作戰計劃,決定通過大舉進攻西貢(今胡志明市)、順化等幾乎全部南越城市,向美方展示抗戰到底的決心,推動美國國內反戰浪潮發展,打擊美國戰爭意志,最終逼迫美國撤軍。誰也不會想到,一直擅長打遊擊戰的越共武裝會大規模進攻南越城市,武元甲的計劃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佯攻溪山基地,迷惑牽制美軍。溪山基地位於南北越非軍事區以南,處於南越控制地區的西北角。美軍從這裡監視越共向越南南方進行滲透的「胡志明小道」,並對其進行轟炸破壞,因此溪山基地早已成為越共的「眼中釘」。為確保「春節攻勢」能夠順利推進,越共決定藉此機會達成「一箭雙鵰」的效果。

首先,借進攻溪山基地迷惑和牽制美軍,為「春節攻勢」創造有利條件。其次,若進展順利攻下溪山基地,便可重演「奠邊府戰役」的輝煌,消除「胡志明小道」面臨的一大威脅,使越共對南方的滲透更加順暢。

1968年1月21日凌晨,越共調集大批部隊向溪山基地發起進攻。駐越南美軍總司令威斯特摩蘭在得知這一消息後,既驚訝又驚喜。驚訝的是,在經過幾年打擊後,越共居然還能組織如此大規模的進攻;驚喜的是,美軍一直想與越共武裝進行大規模作戰,而不是遊擊戰,越共武裝主動進攻溪山基地,為美軍提供了打殲滅戰的好機會。因此,威斯特摩蘭調派部隊增援溪山基地,美軍注意力由此集中到溪山,放鬆了對其他地區的警惕,為越共武裝組織和實施「春節攻勢」創造了有利條件。

分散滲透入城,秘密聯絡籌劃。在溪山戰役進行的同時,越共武裝已開始向西貢、順化等南越城市滲透。他們採取分散滲透的方法,喬裝成難民、農民、工人和休假的南越偽軍士兵,三三兩兩混入城中,武器則拆解隱藏在花車、棺材和運輸蔬菜糧食的卡車裡,美軍和南越偽軍沒有絲毫察覺。僅在西貢一地,越共武裝就滲透了5個營的兵力。

此外,越共在南越控制地區還長期經營著很多秘密據點,為「春節攻勢」的組織和實施提供保障。如緊鄰西貢美軍指揮部的一家河粉店,店主吳遂在1954年受越共指派潛入西貢,以河粉店為掩護搜集情報。配合吳遂工作的越共情報人員陳文來,在河粉店附近購置房產,通過無線電通信設備與上級和藏身於西貢的越共武裝聯絡。陳文來將地下室改造成彈藥庫,節假日人流量大時,吳遂的女婿阮金白等人就以裝滿水果蔬菜的牛車為掩護,將武器運到地下室。「春節攻勢」前夕,陳文來的地下室已堆滿各種武器彈藥。「春節攻勢」發起3天前,他們關閉河粉店,在二樓密室舉行會議,商討在西貢的行動計劃,約有100多名越共武裝士兵在攻勢發起前的3天時間裡來到河粉店受領任務、到地下室拿取武器彈藥。

雖然美軍和南越偽軍最終擊退了越共的「春節攻勢」,越共武裝也遭受慘重人員傷亡,但「春節攻勢」在政治上為越共帶來的積極影響遠超軍事上的損失。在「春節攻勢」影響下,1968年3月31日,美國總統詹森宣布,將終止轟炸越南南方的「滾雷行動」,美軍將逐步撤出越南,他本人也放棄競選總統。之後上臺的尼克森總統開始逐步推行「戰爭越南化」政策,美國開始從越南脫身。1975年,越南戰爭結束,越南全國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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