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問你:二戰時期哪個國家的戰俘最難管理?你是不是首先會想到「日本戰俘」?
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為日軍士兵特別崇拜武士道精神,往往越是下層的士兵就越狂熱,更因為東條英機親手炮製了所謂的《戰陣訓》,他明確要求「軍人決不可蒙受被生俘之恥」,一旦日本士兵選擇投降,那麼他的家屬在日本就會再也抬不起頭來,會被街坊鄰居指指點點,甚至當街辱罵。
在軍國主義的洗腦和威脅之下,大部分日本士兵在戰敗的那一刻,會選擇自殺或者和敵人同歸於盡,與其活著全家受辱,不如死了當英雄,這是大部分日本士兵的無奈。
所以不管是侵華戰爭還是太平洋戰爭,中國軍隊和美軍在戰爭前期都很難抓到日軍戰俘,即使抓到了也很難管理,因為他們動不動就會選擇極端手段結束自己的生命。在他們看來,死亡是哀榮,也是解脫。
日軍偷襲珍珠港之後,美日開戰,澳大利亞作為大英國協的成員國也於1939年參戰。並且在1941年,澳大利亞在位於雪梨以西250公裡的荒漠小鎮考蘭附近,建立了第12戰俘營,也就是考蘭戰俘營,起初只是用來關押德國和義大利的戰俘。
1942年2月,一名叫做「豐島一」的日本飛行員參加了對達爾文港的空襲,隨後被澳軍擊落,於是他成為了澳軍抓獲的第一個俘虜,隨後此人被送到了考蘭戰俘營。澳軍此前一直沒接觸過日本戰俘,只是聽美軍說日本戰俘不好管理,但這個豐島一讓他們有點意外,由於此人會點英語,而且被俘之後態度良好,博得了澳軍的好感,讓澳軍覺得日本戰俘也不過如此。而且澳軍以他為橋梁和其他日本戰俘溝通,他自然而然也被當成了日本戰俘的「首腦級人物」。
當時的考蘭戰俘營分為ABCD四個區,其中B區關押的幾乎都是日本海軍戰俘,到了1944年,已經達到了1000餘人。雖然雙方在戰場上殺得你死我活,但澳大利亞軍隊還是嚴格遵守了日內瓦條約,這些日本戰俘不但能進行相撲、棒球等運動,在飲食上面也會儘量照顧日本的飲食習慣,提供飯糰,魚類等等,總體而言,日軍戰俘的日子過得還可以,比起日軍的戰俘營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由於對日本人所謂的軍國主義思想不甚了解,再加上豐島一的迷惑,使得澳軍犯了一個致命錯誤:也就是對戰俘營採取自治式管理,讓戰俘自己管理自己。澳方的命令和要求也由奉島一和他的助手們向戰俘傳達,這樣一來就給豐島一樹立了權威,所有的戰俘都尊稱他為「團長」。
而日軍之中向來有「論資歷」和「隨大流」的習俗,而且抱團意識極強,一旦讓一個核心人物樹立了權威,就相當於控制了一支千人力量的隊伍。豐島一雖然表面上是個「乖乖兔」,但實際上一直在計劃越獄,他曾經私下讓日軍戰俘們投票選擇是否越獄,雖然得到了支持,但最終因為時機不成熟而暫時罷休。所有日軍戰俘私下約定,一旦時機成熟,馬上合作展開越獄計劃。
1944年8月,日軍在太平洋頻頻失利,盟軍俘虜的日軍越來越多,考蘭戰俘營開始人滿為患,盟軍準備新建一個戰俘營,將部分日軍士兵遷到400公裡外的新營地。這個突變讓所有日本戰俘措手不及,一旦他們被分開,那麼越獄計劃豈不是直接宣告流產了嗎?眼看著分離在即,所有的日本戰俘當即達成了一致,此時不越獄更待何時?
決定越獄後,日軍戰俘制訂了較為細緻的作戰計劃。日本人打算先奪取看守的機槍,然後破壞鐵絲網並壓制看守營房。逃出戰俘營後,在外面的一座小山處集合,再決定下一步的去向。由於事急倉促,日軍戰俘為越獄準備的「武器」不過是平時吃飯用的餐刀、伐木用的鋸子、打棒球用的球棒,而工具只有毛毯和棒球手套。
並且在暴動之前,日本戰俘內部還進行了殘酷的「淘汰」。當時有一部分戰俘因為生病,體弱或者有傷等原因無法走路,為了防止這些人拖累,豐島一等人竟決定將他們全部殺死。在軍官們的強迫下,這些病弱者一個接一個地懸梁自盡。在臨近暴動前5分鐘,一名戰俘終於崩潰了,號叫著衝出營房。當夜值守的澳軍士兵阿爾弗雷德·羅伊斯意識到有異常情況,立即對空鳴槍。豐島一見事情敗露,乾脆魚死網破,吹響衝鋒號,正式開啟了越獄。
約900名日本戰俘衝出營房,如同在戰場上一般高呼「萬歲」,分三路衝向戰俘營的鐵絲網。他們用毛毯蓋在鐵絲網上,然後戴上棒球手套將鐵絲網拉倒。反應過來的澳軍守衛用機槍向戰俘們掃射,當場打倒了大批戰俘,豐島一也跟著中彈倒地。其餘戰俘頂著彈雨衝向了澳軍的機槍陣地,殺死了澳軍的機槍手。一些戰俘還點燃了B區的俘虜營房,順著開闢出的通道衝出了戰俘營。
但戰俘營畢竟是在人家澳軍的腹地,日本戰俘靠兩條腿根本無法跑出去,再加上主心骨豐島一死了之後,日本戰俘群龍無首,化作鳥獸散,只有70人在小山匯合,這70人因為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竟然在天明後又一起返回了戰俘營,也可以說是很奇葩了。其他跑散的日本戰俘,因為長相和澳洲人格格不入,根本無法藏身。被當地農民抓獲之後,或者送回戰俘營,或者當場打死,下場十分悽慘。
最終這場越獄造成了日本戰俘231人死亡、108人受傷。澳軍4人死亡、4人受傷,成為了二戰中日本戰俘最大規模的越獄事件,也是現代軍事史上最大的戰俘越獄事件,考蘭戰俘營因此而被廢棄,活下來的日本俘虜被分成軍官和士兵兩部分送往不同的戰俘營,原來的各種待遇肯定是沒有了,紛紛去幹苦役,受各種折磨,這也是他們自找的。比如一名叫做金澤亮的日本軍官就被軍事法庭判處15個月苦役,1946年才被遣送回國。
考蘭事件讓澳軍意識到了日軍的殘忍,同時也讓澳軍抹去了最後一絲憐憫之心,從此瘋狂咬著日軍不放,甚至二戰之後還要問罪天皇,問罪不成就大肆處決日本戰犯,報復心態更勝日軍。儘管如此,戰後的日本政府長期對「考蘭事件」不予關注,不想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反而是日本民間富商在此投資建成了一座南半球最大的日式花園,順便在旁邊修建了日軍戰俘墓地,使這裡成了日本人祭掃勝地,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這讓我想起了靖國神社,至今仍然也是祭拜不斷,由此可見,他們從來沒有反思過對這個世界犯下的錯誤,當然也不會認錯,一旦有機會,他們可能還會再次禍害世界,我們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