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多年研究調查,張志翔發現,由於生物本身的特性、開花結實而影響到種群擴繁這種現象在北京是不存在的,比起自身存在的導致瀕危的生物性因子,對環境的破壞以及汙染是更重要的原因。北京市的人口壓力很大,山區又小,保護這些極小物種野生植物更是難上加難。
專家一直努力從技術手段上尋求突破,提高一些極度瀕危的物種的個體數量,為物種脫瀕提供理論參考和技術指導。
張教授相信,只要人類少幹擾,它就能夠自己好起來。
要警惕自然保護區成為普通公園
對於這10餘種已知的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本市正在編制拯救方案,幫助它們擺脫滅絕困境,主要是就地保護、近地保護和遷地保護。
就地保護就是將瀕危植物所在的區域劃為保護區,對它所生長的自然環境進行整體保護。這種保護方式是對景觀、生態系統、物種和遺傳多樣性等各個方面最有效和最充分的保護方式,是保護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的根本途徑。例如,百花山葡萄是在門頭溝百花山的某條山溝裡發現的,可以對這條山溝進行整體保護,建立保護小區,減少人為活動的幹擾。
近地保護是指對分布點狹窄、生境特殊的極小種群野生物種,通過人工繁殖,在其分布區周圍選擇生長環境相似的自然或半自然地段進行定植管護,逐步形成穩定種群的保護方式。
遷地保護則是把生存和繁衍受到嚴重威脅的種類的一部分(種子、花粉等)或通過人工繁殖的個體,遷移到苗圃、植物園、種質資源圃中,保護其種質資源。
一個好消息是,張教授他們在調查中發現,北京水毛茛的分布正在增多,如果沒有生活汙水的打擾,它能夠很好地生存下去。目前已經可以通過保護北京水毛茛的生長環境,即溪流、湖泊等,避免其受汙染,來改善北京水毛茛的生長條件。另外,由於北京水毛茛具有繁殖迅速的特性,也可以移栽到一些水體環境中進行遷地保護,這也是較為容易的方法。
到目前,本市共建立各類各級自然保護區20個,其中國家級自然保護區2個,市級自然保護區12個,縣級自然保護區6個,自然保護區的類型以森林生態系統和溼地生態系統為主。
但要警惕重要自然保護區成為普通公園的情況。同樣,如果人們的保護意識不到位,技術再強大,保護區再多,也難以讓這些極小種群野生植物徹底擺脫滅絕困境。保護極小種群野生植物,需要每一個人的努力。
幹這一行的,髕骨磨損都非常嚴重
為了摸清北京市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的生存狀況,張教授和他的學生們常年在野外考察。「做我們這一行的髕骨的磨損非常嚴重,因為經常在外面行走」,張教授說有一次進山考察,大家走在一個特別狹窄的山路上,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小石子掉落的聲音,一不小心就會墜落山崖,非常危險。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大家外出考察的危險程度跟登山發燒友爬野山有一拼。
沐先運是張志翔教授的學生,北京林業大學博士,經常一出去就是一星期半個月,在野外調查已經7個年頭了,這些年,他走過京郊的諸多深山老林,也曾經踏遍華南、西南諸多險峰。兒子今年還不到一歲,正是可愛的時候,在外考察時,他只能看看孩子的照片以解相思。今年的元宵節,別人歡度佳節,他和同事卻在海拔1600米的地方就著西北風啃冷麵包冰雞蛋;情人節那天,他們正在陡峭山谷裡的冰面上摸爬滾打。有時候,做夢都會夢見尋找到了某種瀕危植物。
2009年夏天,為了尋找極度瀕危的百花山葡萄和梧桐楊,沐先運隻身跑進百花山一條隱蔽的山溝。小山溝看起來並不起眼,入口處也比較平坦。但隨著沐先運一步步往裡走,山溝變得陡峭起來,得時不時地沿著溝邊的陡坡迂迴著往上爬。在爬一個落差兩米多的陡時,沐先運不小心踩到腐爛的葉片,腳下一打滑,就那麼後仰開始了自由落體運動。出於本能,沐先運迅速地猛抓旁邊的求米草、莢果蕨,然而抓到手裡的只有跟隨他一起下落的石塊。那一刻,枯枝落葉在空中紛飛,手裡的石塊也在同步下墜。
等沐先運睜開眼睛,趕緊檢查傷口,幸運的是,腦袋沒見血沒長包。只有手指被劃開了一條2釐米長的大口子,鮮血正不斷地往外流。手機也掉在了水坑裡無法使用。身上缺醫少藥,他只好用GPS的掛繩把手指勒緊,拿起背包繼續前行,一路上血還不停地往外滲。
沐先運告訴記者,如此賣命是因為瀕危植物的形勢容不得人類再有絲毫怠慢。放眼全球,每天滅絕的物種一個個離去。看看眼前,北京的許多植物也逐漸走向「不歸路」,前景迷茫。現在全民都知道環境的重要性,都在呼喚藍天白雲。可當許多人去山區生態旅遊時,仍然會肆意地亂採濫折,絲毫不顧環境承受力。那句話很老套,可他還是想那麼吶喊一句:改善環境,從你我做起,從珍愛身邊的每棵小草做起。
現在北京的桃花已經陸續開放,等到四月梨花開的時候,張教授他們又要帶上裝備深入北京的各個山區進行調查了,希望這些的努力可以挽留住這些美麗生命逝去的腳步。(孫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