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
護
非
遺
當城市的面貌越來越新,生活的節奏越來越快,那些過往時空裡的「慢工」和「細活」漸漸淡出我們的視線。
為了守護傳統技藝,由上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指導,新聞晨報學記團聯合微紀錄片《海派百工》出品方上海汐夢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共同推出「非遺守『滬』人」青少年社會實踐活動。今年暑假,150名中小學生跟隨新聞晨報資深記者,走訪上海非遺傳承人,近距離感受傳統技藝的魅力與堅持的力量。
非遺守「滬」人第24期
守護項目:海派寫實石雕技藝
傳承人:陶昌鵬
尋找海派寫實石雕技藝非遺傳承人陶昌鵬老師的住所,是此次非遺守「滬」人採訪中最難的一次。跟著導航拐了幾個彎,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大片荒地中,前方再無路可走,無人可問。最後軋著土路,才在一處興建的樓盤邊,找到了陶老師的家。
18前,他離開了市中心的門面房,來到偏郊的紅衛村,「隱居」於此,潛心創作。鄉村生活中的自然元素,給了他很多的創作靈感和素材。他創作的藝術石壺,得到了藝術界和收藏界的廣泛認可。2004年,他被上海市政府授予「上海工藝美術大師」;2016年,被認定為上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2018年,被評為「中國工藝美術大師」。
今年68歲的陶老師,身材高大挺拔,十分健談。41年的石雕歲月,就在客廳裡漫談開來……
視頻來源:「助力升學」視頻號
視頻文案:張智麗
視頻製作:張智麗
更多晨報學記團採訪內容
歡迎掃碼關注「助力升學」視頻號
不為繁華易匠心
晨報小記者 黃恩祺
(上海市進才中學北校 八年級)
在衰落遺失的邊緣堅守,在快捷功利的繁榮裡堅持。
——《了不起的匠人》
幾家人在紅衛路兜兜轉轉幾圈,終是在湖邊邂逅了「陶緣堂」。小院林蔭環繞,竹林攀緣而上,挺拔有節,空氣中瀰漫著竹柏的清苦,置在場的人於繁華之外的清涼靜謐中。
初見陶老師,步伐矯健地穿梭於院子,中氣十足地問好,絲毫不覺他已年近古稀,打消了我們想像中的距離與生分。貌不驚人的客廳,氣氛安寧而溫情。一席素白的馬褂流露出他的隨和儒雅,打開話匣,談及石雕時則滔滔不絕,向我們展示珍藏於此的件件藝術品。對他的採訪悄然進行。
詢問到陶老師最滿意的作品,他毫不猶豫的講出了「金玉滿堂」——一把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製作的壺,陶老師至今提起也是一臉惋惜,捨不得。這不免勾起了我們的好奇,追問並且翻閱圖片資料,《金玉滿堂》壺著實是渾然天成的絕妙藝術品。壺身是剝開的玉米棒,顆粒圓潤飽滿,尾部還有田鼠啃食的痕跡;壺紐便是這鼠,搭在玉米的長尾賦予它呼之欲出的生命;玉米秸上斷莖成了壺嘴,順著看,玉米葉自然舒展,稍稍往上一翹,自然形成壺把。我們有幸掂了他做壺的石頭,很重,與眼下石壺的輕盈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正印證了陶老師告訴我們的,「這項藝術是在不斷地減法中求精」,而得這把接近完美的減法佳作,可謂是將他的藝術追求做到了極致。
陶老師坦言:「在這個國際都市,發展太快,好像比起他人,有時感覺自己被淘汰了。」但他頓了頓又道:「可是我喜歡。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是我一輩子最開心的。」曾經一起開創石壺事業的兄弟、徒弟相繼離開,但他依然守著這份所愛。一句「堅持確實難,可正因此,我才要更加努力。」波動著在場人的心。
紛擾中,匠心好似一種「不合時宜」的堅守,匠心者在以熱愛對抗寂寞。從前的日色很慢,車馬郵件也是,如今的日色依然慢,可奔騰的車馬卻不等人。陶老師在其中回望曾經,面向未來,也不曾忘記初心,用自己詮釋著責任擔當的匠心,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石雕魂。
石雕「寫實」的極致之美
晨報小記者 印天奕
(上師大第三附屬實驗學校 六年級)
媽媽愛喝茶,所以我們家有很多茶壺,紫砂壺、鐵壺、銀壺、陶壺 ……媽媽說有一種壺,它的材質是石頭,卻能被雕刻得栩栩如生。我有些不相信,堅硬無比的石頭怎麼可能被做成茶壺呢?還要在上面雕刻就更不可能了!
今年暑假,我有幸參加了非遺守「滬」人活動,見到了海派寫實石雕技藝傳承人陶昌鵬老師,見證了石頭的栩栩如生。
在陶老師二樓的陳列室,我被櫥櫃裡幾十把製作精美的石壺驚呆了。這些石壺可不是普通的圓形光滑壺身,而是造型各異,有的像竹子,有的像玉米,上面雕刻著花生、瓜果,有的甚至雕刻了一隻只小動物,如壁虎、老鼠、金牛,或是甲蟲,有趣而生動。
陶老師的作品最大的特點就是「寫實」,而寫實的素材都來自大自然。有一次為了創作一把花生石壺,需要了解花生莖葉的具體模樣,他幾乎找遍了上海各處的新華書店,還幾次去農村找,都沒有找到。最後他在工作室旁用磚攔了塊小土地,自己種上了花生。4個月後,花生長成形後,他才動手製作,前後共花了三年多的時間才製作完成。
18年前,陶老師把工作室搬到了如今居住的上海近郊鄉村——閔行區紅衛村的一條河邊。鄉村生活給了他很多創作靈感和豐富的創作素材,「鄉村有很多昆蟲,我還自己種了竹子,這些都被我雕進了作品裡。」
陶老師追求的「寫實」最高境界,是「不能多一筆,也不能少一筆」,」大一點不美,小一點也不美」。在陳列室的櫥窗裡,我看到兩把造型一樣的石壺:壺身是一個被剝的玉米,顆粒飽滿而不完整,特別是尾部,有老鼠咬過的痕跡。壺蓋是一隻碩鼠,拖著長長的尾巴,正在貪婪地啃著玉米,憨態可掬。只看其中一把,並不覺得哪裡不好,可兩相比較一看,就看出了差異:一把石壺的玉米更加飽滿些,而另一把石壺上的老鼠更加生動,都有些不足。陶老師說,還有第三把,也是最完美的一把,就是他的代表作《金玉滿堂》,已被收藏者收藏。
陶老師今年已經60多歲了,每製作一把精品石壺平均需要2-3年時間。作為寫實石雕大師,他現在的目標是,爭取再做10件國寶級的精品留給後人。之前一起從事石雕的陶氏五兄弟,現在只有他還在默默堅持,陶老師也希望能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合作夥伴,把這門手藝傳承下去。
深思流年 雕刻時光
晨報小記者 王博暘
(上海市寶山實驗學校 八年級)
難以想像,在上海這座喧鬧而繁華的都市裡,竟還存在著一方屬於石雕的小小樂土。它仿佛處於空間與時間之外,盡情汲取著自然的精華。在這一間略顯荒涼的小院裡,腐敗的枝葉間沉澱著打磨的時光,門前的小河又不知帶走多少沉思的流年。小院的每個角落,都迸發著遺忘與繁盛的美。
這是海派石壺雕刻創始人陶昌鵬大師的「陶緣堂」,是他居住和創作之所。
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我滿懷期待地向屋內望去。只見陶老師步履矯健,身材筆挺,衣著樸素而內藏古韻。臉頰上盈盈笑意洗滌了歲月的痕跡;眼眸中絲絲微光折射出異樣的自信。
跟隨陶老師走進屋內,一堵略顯斑駁的牆上,掛滿了陶大師過往所獲得的榮耀。金色的獎章閃爍著迷人的光芒,彰顯著陶老師在石雕藝術上取得的成就。
陶老師說,他是2002年搬到此處,遠離城市的喧囂,親近大自然,正契合了他「天人合一」的創作理念。陶老師創作作品,極為注重用自然的方式雕刻自然。為了能更好地雕刻出毛竹的樣子,陶老師甚至在自家後院種植起了竹林,日夜研究竹子的形態、樣式,讓竹子能在自己的作品裡表現得更加淋漓盡致。在石壺《四君子》系列中,陶老師巧妙地運用竹節為柄,竹根為底,竹葉為蓋,竹林間特有的小昆蟲攀附其上。歷歷刀痕,清晰可見,正似竹子的自然機理。石頭上的寫實,最為考驗手頭上的功夫。
陶老師所選用的石頭,都是他經過各地考察,探尋所得。一塊重約二三十斤的石頭,被雕刻成一把重僅三兩的石壺,中間歷經的辛苦與困難可想而知。而且,陶大師用的很多雕刻工具都是自製的,我不禁被陶老師所深深地折服。
琳琅滿目的石雕作品使我看得目不暇接,經陶老師講述,每一件成功的石雕作品都要花費幾個月的時間。眼前上百件的石雕作品,可都是陶大師沉澱著的青春歲月啊!
石雕,這門傳統的技藝在陶大師身上,煥發出嶄新而蓬勃的生命力。這間略顯孤獨的院落,卻是他創作的樂園。68歲的他,夢想在這裡,做幾件國寶級的作品,留給後人。
海上「石壺陶」
晨報小記者 朱伊成
(盛大花園小學五年級)
7月的上海,酷熱難耐,在閔行區紅衛村的興建樓盤旁,我們尋尋覓覓,終於在一條小河邊,一叢高過房頂的毛竹青葉下,找到了海派寫實石雕技藝傳承人陶昌鵬先生的房子。這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創意工作室,名為「陶緣堂」。
在客廳的方桌上,擺放著一把小巧的石壺。烏黑髮亮的壺身,散發出柔和的光。我小心地捧起它,細細觀察,壺身光滑而輕巧。接著,陶先生拿來了一塊圓柱形的黑石放在地上,讓我們掂掂分量。我走過去想搬起石頭,很沉,估計有十幾斤重。陶先生告訴我們,桌上的石壺就是用這樣沉重的石頭做出來的,其中的掏空打磨最為考驗功夫了。
陶先生說,做壺的石料很講究,特別是實用壺。他在幾十種石料中,選中了來自安徽的磬石。這種石頭富含硒,對健康有益。石壺保溫性能好,泡出的茶更香,水更甜。
當然,在陶先生眼中,石壺更是一件藝術品。他在家中二樓,專門闢出一個房間,陳列他的石壺作品。有的似毛竹,有的似五穀,還有動物點綴其上。其中陶先生最得意的是一把《金玉滿堂》。這把壺的結構獨特:玉米的苞葉往上翹,成了壺把;玉米上立著一隻偷吃玉米的小田鼠,是壺紐。整個作品設計精巧,做工精美,看得我們嘖嘖讚嘆。陶先生說,創作來源於生活,善於觀察,才能找到好的素材。
最後,陶先生帶我們參觀他的工作室,就在客廳的隔壁。走進去,看到裡面堆滿了製作石壺需要的工具和材料。房間的一側,有一張陶老師自製的工作檯,上面放著幾十種工具,有刻刀、鑿子、錐子等等。臺子的上方,是一個結構簡單又實用的吸塵罩,用來吸石料製作時產生的粉塵。
陶先生說:」太太去幫兒子帶孫子了,我大部分時間一個人在這裡,再熱的天,我靜下心來雕刻,連空調都不用開,一心一意地做,時間像靜止了一樣。我非常開心。」
我們問陶先生,還有什麼願望嗎?陶先生說,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完成十件國寶級的石雕作品,然後拿去參評獲獎,再將它們捐給國家,為國家做點貢獻。
咬定青山不放鬆
——記我所敬重的陶昌鵬爺爺
晨報小記者 王佳悅
(上海寶山區行知外國語學校 三年級)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中。」鄭板橋的這首《竹石》,用來形容海派寫實石雕技藝非遺傳承人陶昌鵬爺爺再合適不過。
採訪當天非常炎熱,八月的早晨已是豔陽當空。當我走進陶大師的工作室時,第一感受是驚訝:這位陶爺爺為什麼會住這個地方?本以為被稱為大師級別的人物會住在一個豪華的現代房子裡。而這裡,簡樸田園的二層工作小樓,完全被一片翠綠的竹子包圍著。微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聲,令人頓時感到一陣清涼。
陶爺爺受父親影響,從小就喜歡畫畫和做手工。1979年,很偶然的機會,他走上了石雕藝術的創作之路。一開始是雕石硯,之後開創出一條雕石壺的新路。
陶爺爺做石壺所用的材料,是一種含有微量元素硒的罄石,和我在市場上看到的紫砂茶壺有所不同。泡出的茶水也比紫砂茶壺的香,喝起來的味道是甘甜的。
陶爺爺有很多關於竹子的石壺作品,我非常喜歡。比如《四君子》中的竹篾壺、高竹壺、羅漢竹壺和竹節壺,仿佛就是用竹子做出來的,而不是用石頭一刀一刀雕刻出來的。更厲害的是,就連竹子上蟲蛀的紋理也一併被雕刻了出來。
當我參觀到這些作品時,心中非常敬重陶爺爺,因為陶爺爺的作品讓我感受到了一種的精神,一種堅韌不拔的竹子的精神。通常製作一個普通的石壺需要一周的時間,但如果是藝術精品的雕刻,則需要2個多月的時間,其中還不包括作品的構思。萬一不湊巧刻壞了,就又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重新做。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只有靠「咬定青山不放鬆」的精神才能創作出傳世之作。當年一起做雕刻的兄弟、夥伴很多都放棄了,但是陶爺爺一直在藝術的道路上堅持自己創作。
帶教記者:張智麗
活動統籌:張智麗
註:本文版權歸晨報學記團,嚴禁盜用。
責任編輯:陳瑩 執行編輯:張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