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日報1.8萬字黃河灘區脫貧遷建紀實,全景記錄灘區遷建歷程

2021-01-15 大眾日報

黃河在魯奔流千裡,灘區百姓困苦百年。黃河山東段長628公裡,河槽和大堤之間形成1702平方公裡的灘區,60萬群眾居住其間,飽受水患威脅,因洪致貧年復一年。

黃河灘區脫貧遷建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交給山東的一項重大政治任務,寄託著灘區群眾百年的「安居夢」「致富夢」,對全省決勝全面小康、決戰脫貧攻堅具有重大戰略意義。

牢記總書記囑託,山東把黃河灘區脫貧遷建這一民生工程作為脫貧攻堅重點任務,確保2020年高標準、高質量完成,給60萬灘區群眾一個穩穩的家。山東還抓住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的重大機遇,統籌推進「黃河灘」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讓黃河成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

這是一幅徐徐繪就的壯麗歷史畫卷。本報一直見證、記錄灘區變遷。2019年8月,大眾日報啟動黃河灘區脫貧遷建大型蹲點調研,一年多的時間裡,在總編輯帶領下,記者多次深入灘區採訪,行走千裡黃河沿岸,蹲點7市16縣(區)61個灘區村。今天,大眾日報推出大型蹲點調研報導,講述波瀾壯闊的黃河灘區脫貧遷建故事。

斷頭柳不再斷頭,百姓告別「五難」——

千裡黃河灘,換了人間

【題記】斷頭柳,黃河灘區常見的柳樹,宋代入畫《清明上河圖》。黃河發洪水時,人們將柳樹頭部砍斷,用柳枝裹住石頭,捆成「柳石枕」,用於護堤搶險。來年「斷頭」之處重發枝丫,生生不息。進入新時代,行走千裡灘區,柳枝綠映黃河,卻鮮見「斷頭」。看來,斷頭柳的名號,是名不副實了。

苦難,曾年復一年。黃河河槽和防汛大堤之間的土地為灘區,既發揮行洪、滯洪作用,又承載著灘區群眾的生產生活。黃河山東段長628公裡,灘區面積1702平方公裡,60萬名群眾居住其間,飽受水患困擾。

安居難、娶親難、致富難、出行難、上學難——黃河灘區人,曾祖祖輩輩逃不出灘區之難的陰霾。

灘區百姓之難,源於黃泛之苦。

「我是從小枕著黃河、在提心弔膽中長大的。」72歲的朱運起說。甘東村,黃河入魯第一鄉——菏澤市東明縣焦園鄉的一個普通村莊。9月10日,村中小院裡核桃青、石榴紅,一張桌,幾杯茶,老人和記者們圍坐,黃河的故事徐徐而來。

村子距黃河只有30多米。朱運起最怕的就是農曆六月——「六月二十一,打開南北堤」,洪水說來就來。要活命,築高臺。20世紀70年代,村裡11個生產小隊,每隊築一個高3米、佔地兩三畝的房臺,百姓稱之為「救命臺」。漫灘時,村民登臺避險。

「以前想過搬遷嗎?」記者問。

「生在灘區,由不得自己選。如果不是共產黨給做主,想挪地方也沒地兒挪。」朱運起說。而今,離小院不遠的焦園鄉1號大型村臺上,新村莊正在建設。朱運起期盼的新家,就在眼前了。

對洪水的恐懼,也深深印在濱州市惠民縣大年陳鎮劉家圈村70歲村民李開鳳的心中。1975年發大水,距離劉家圈村只有一裡多地的生產堤,決了口。聽見巨響,她抱起4歲的兒子,拽著婆婆,撒腿就往大堤上跑。人在前頭跑,水在後邊追。李開鳳剛爬上大堤,水頭就撲了過來,堤根的洪水瞬間就到了一米多深,帶著急流。「那種心驚膽戰,一輩子都忘不了。」在大年陳鎮桃鄉名郡社區120平方米的新家裡,坐在當年用灘區柳條烤制的小凳上,李開鳳和記者談起這段往事,已是雲淡風輕。

濟南市黑虎泉北路,山東黃河河務局。記者翻閱微微泛黃的資料,灘區苦難史躍然紙上:自1950年以來,山東黃河灘區遭受不同程度的洪水漫灘48次,合計受災村莊1.23萬個,受災人口664.71萬人,淹沒耕地1180.88萬畝。

灘區百姓之苦,在於安居之難。

88歲的彭濟浮掰著指頭跟記者說,他這輩子有50年都花在同一件事上——給自己家蓋房子。彭濟浮是菏澤市鄄城縣李進士堂鎮田樓村人。田樓村雖名中有樓,搬遷前卻連一座像樣的房子都沒有。彭濟浮家的房子,被黃河水泡塌過6次。「三年攢錢,三年墊臺,三年建房,三年還帳」,曾是彭濟浮逃不出的魔咒。除了除夕和正月初一不築臺,其餘時間村民幾乎每天都要推土墊臺。

安居難,則娶親難。

遷建的新房裡,兒子結婚時的全家福擺在電視柜上,田樓村黨支部書記彭濟獻打開了話匣子。「有女不嫁黃河灘」,曾是灘區百姓抹不去的痛。在灘區,誰家生了兒子添了人口,喜悅的同時,也意味著這家要用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像燕子銜泥壘窩一樣,一鍁土一鍁土地堆築一處高高的房臺。

田樓村434戶人家中,40歲以上的單身漢一度有20多個。回首過往,為了娶媳婦,灘區村民曾無奈想到了「兩轉」或「三轉」的辦法。一家與另一家商量好,嫁出一個閨女給對方,對方家的姑娘嫁過來,這叫「兩轉」;三家協商好,轉著圈兒嫁女兒、換回媳婦,這叫「三轉」。

2018年10月,田樓村整體搬進新社區。安居之後不到一年,娶親的就有20多戶人家,比此前3年的總數還要多。

灘區百姓之難,在於豐收難。

濟寧市梁山縣趙堌堆鄉郭蔡村,黃河漫灘時,一年只能收一季麥子,玉米、大豆、花生、地瓜等秋收作物基本收不了。村民常念叨:「黃河,給個秋吧,給個秋吧,一麻袋的工分又白瞎了。」而今,全村已搬進新社區。在社區廣場拎著小馬扎遛彎兒的李朝修,見記者在採訪就湊了過來。老人說,為了與黃河「搶食」,村裡只能種高稈的玉米、高粱——大水來了,有時能露出尖兒,大家就划著船收這殘存的莊稼。

灘區百姓之難,恰如洪水之中的斷頭柳。年復一年,擺脫不了魔咒,日子就沒有奔頭。

新時代,灘區脫貧遷建,安居終於夢圓。

高空俯瞰東營市利津縣北宋鎮高家村——全省首個完成舊村臺改造提升的灘區村莊,猶如一個巨大棋盤,穩穩落在一個翻新後的大村臺上。落日的金色餘暉中,一條筆直寬闊的馬路直通村子,記者走近才發現,這個村臺高近6米,臺周紅土包邊,砌滿六稜磚,空格長滿青草。山牆上繪製著精美圖畫,每條小巷都有一個與「福」字相關的名字。

「俺這輩子搬三回家了,這下心裡終於踏實了。」73歲的高家村村民張金蘭邊忙手中的活兒,邊和記者拉呱。村裡原來一戶一臺,房基和地面落差大,坑坑窪窪,出門就像跳坑,下雨泥濘不堪。幾經搬遷,村裡修築了一個大村臺,各家房屋建到了村臺上。2018年,利津19個村的灘區舊村臺改造提升工程啟動,對原村臺進行加固修繕,各家各戶連到一起,村子統一規劃,硬化了巷道,鋪了排汙管道,裝了路燈,天然氣管道通進了家家戶戶……

灘區百姓遷建,不僅安居,還要樂業。

在梁山縣趙堌堆鄉,離李朝修新家不遠就有一個家居產業園,已落戶企業11家,六七百名村民在此務工。梁山縣在灘區遷建中堅持工業園區、農業園區、居住社區「三區同建」,並計劃將灘區5.6萬畝土地流轉,發展適度規模經營。

淄博市高青縣常家鎮開河村69歲的老人王公明,今年農曆二月十六搬到了鎮上的新樓房中。新社區對面就有工業產業園,村民就近就業。鎮上還舉辦了育嬰員培訓班,培訓拿證後月收入能有四五千元。

斷頭柳是報春的使者,春風一來即吐新綠。記者蹲點採訪了灘區61個村莊,真切感受到灘區百姓日子有了盼頭,生活有了勁頭。

年復一年的黃河水患,曾給灘區百姓留下特殊的精神印記。「這裡的人養成了一種不留、不積攢的生活習慣。」作為土生土長的黃河灘區人,東明縣委黨史研究中心主任關元傑說,以前百姓難安居,年年提心弔膽,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現在,日子安定下來,大家為長遠考慮得更多了。

這種改變在灘區很普遍。「原來出門進門一身泥,衛生習慣不講究,而今變化可大了。」田樓村黨支部書記彭濟獻說,搬上新樓房,大家不僅把自己家收拾得乾乾淨淨,還主動對小區的公共區域分片包幹、定時清理,小區環境可清爽了。

以前由於交通不便、出行困難等原因,教師不願下灘,灘內外教育水平差距大。隨著這次遷建,灘區孩子的教育變成了大家關注的事。鄄城縣左營鎮石廟村31歲的村民石奇穩,高一沒念完就去天津學修車,去濟寧開店賣饅頭,大部分時間把孩子放在老家。2017年,聽說村子要遷出灘區,孩子可以上鎮中心小學,他毅然回到左營鎮政府駐地,開了一家汽車美容店。第二年,石奇穩一家上了樓,從店到家、到學校,步行僅需十幾分鐘。每天晚上,他都給孩子輔導功課。「光顧著掙錢荒了孩子教育可不行,說什麼也得把孩子的學習搞上去。」石奇穩說。

東明縣長興集鄉竹林新村,一座別具一格的村史館裡人來人往。與新中國同齡的毛吉志老人,放下船槳拿起畫筆,成了遠近聞名的文化人。新村不僅建起了新房子,還建起了這座館,陳列起他主創的書畫作品。曾經的苦難、灘區的過往,都留存在畫中,沉澱在老物件裡。這位老人從未想過,他的手藝在今天煥發了生機。

「呼兒哎,嗨嗨嗨吼嗨嗨吆,吃罷了飯把碗丟,後花園裡看石榴,樹上飛來鸚哥鳥……」黃河號子傳承人彭濟浮,中氣十足地唱起黃河號子,粗獷豪放、餘味悠長。16歲起,他就在黃河岸邊和壯漢們唱號打夯。這號子迎著黃河波濤,正是百年來灘區百姓與水患鬥爭的號角。「年年唱號子,年年築村臺,也沒有逃脫黃泛的苦。現在我們搬出來了,黃河號子沒人唱了。不過,這是好事。」彭濟浮說,歷朝歷代沒幹成的事,這個時代辦成了!

耐瘠耐鹼黃須菜,為誰壯美為誰紅——

立下愚公志,誓圓安居夢

【題記】黃須菜,也叫鹼蓬,又被灘區人稱為奉獻菜,艱苦時期人們曾賴以果腹。它耐貧瘠、耐鹽鹼、耐旱澇,生命力極為頑強,越靠近海岸,土壤含鹽量越高,葉片就越紅,在黃河口形成壯美的紅地毯景觀。鹼蓬具有超強的土壤脫鹽功能,就像一臺大自然的過濾機,一點一點吸收泥土中的鹽分,歲歲枯萎、年年生發,體現出堅忍不拔、百折不撓的精神特質。

淄博市高青縣黑裡寨鎮郭王村是個跨河村,初夏時節,岸草青青,舊日的渡船閒靠在岸邊。

黃河的美景,難以衝淡水患記憶。搬遷,一直是全體村民的夢想。1975年、1976年,接連兩場大水後,公社曾組織受災嚴重的人家搬到灘區外。新址離老村4裡地,地是1:1換的,各家出料、公社出工。那是郭王村第一次遷建。

57歲的郭王村黨支部書記裘延雷,已是一頭白髮。當年他父親也想搬出去,鋪房頂的葦箔都備好了。但是公社財力有限,只能先照顧受災嚴重的。10戶塌屋的搬了出去。裘延雷家房子沒倒,還不能搬,只好戀戀不捨地把葦箔勻給了別人。

此後,村裡也不是沒想過外遷。但外遷首先要換地,找誰換?一村之力辦不了,外遷的事就擱置下來。

這次黃河灘區遷建,村民從大喇叭裡聽到消息,只用一天時間,全村140多戶全部籤字同意。裘延雷說,一直想遷出「水窩子」,大家這股勁憋了幾十年啦。

這次遷建,黑裡寨鎮選了一處上好的地塊。記者今年4月底採訪時,新樓房已開始內部裝修。8月15日記者再次採訪時,他們剛剛抓完鬮,還沒領鑰匙。秋收之後,郭王村老老少少就要搬離灘區,住上新樓啦。

多年來,一直想搬出「水窩子」的,不只是郭王村。

1996年洪水後,菏澤市東明縣菜園集鎮洪莊村也外遷了一次。地是村裡1.3:1換的,政府建好瓦房,一戶交3000元,全村都住過去了。但兩年後就開始回流,全村180多戶,現在回來了三分之二。「一個是種地遠,得跑4裡多地;再一個只有3間房,添丁加口不夠住,配套設施也不健全。」洪莊村黨支部書記魯雙德說。

而今,這次搬遷與上次大不一樣。新村臺與洪莊村僅一路之隔,離村50米,學校、衛生室都有,村民個個支持。「每人1萬元的自籌金,全村4天就交齊了。」魯雙德說。

鹼蓬髮了一茬又一茬,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灘區遷建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壯麗景象。

時隔大半年,再次見到趙慶運老人已是在他的新家。四樓,三室兩廳兩衛100平方米的新房,就在濟南市平陰縣東阿鎮政府駐地,緊挨著中心衛生院和小學。老伴在旁,曾孫繞膝,75歲的老人笑容滿面。

2019年10月,記者在大河口村趙慶運的老屋中與他第一次見面。大河口村在黃河與浪溪河交匯之處,村名也由此而來。老人清楚地記得,全村老少被泛濫的黃河水追趕,村莊被迫三次東遷。努力了幾十年,黃河水患依然在身邊,村裡的房臺一天比一天高。

「這次趕上灘區遷建好政策,全家住上了新樓,政府還給添置了很多東西,有馬桶、燃氣灶、壁掛爐。」趕在2020年春節前,趙慶運老人和同村其他人家一起搬進了新小區,「有電梯不用爬樓,冬天暖氣暖暖和和,孩子們回家次數也比以前多了。」

大河口村黨支部書記趙化生說,如今黃河岸邊的大河口村已成為歷史,村莊舊址整理出來的100多畝土地全部流轉給了種糧大戶。

郭王村、洪莊村、大河口村變遷的背後,正是這一場正在進行的山東省黃河灘區脫貧遷建。

山東幹部群眾難以忘記,2013年11月26日,習近平總書記來到菏澤市調研,專門同菏澤市及縣(區)主要負責同志座談,共同探討扶貧開發和加快發展的良策。2019年9月18日,總書記在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座談會上強調,共同抓好大保護,協同推進大治理,讓黃河成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

山東省委、省政府牢記總書記囑託,堅決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部署,站在全局高度,立下愚公志,誓啃硬骨頭,全力破解黃河灘區居民遷建這一世紀難題。省委書記劉家義強調,解決灘區群眾脫貧遷建、安居樂業問題,事關黨中央利民惠民政策能否落到實處,事關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能否實現,事關灘區群眾能否擺脫「三年攢錢、三年墊臺、三年建房、三年還帳」的惡性循環,這是各級黨委政府的政治責任、歷史責任、感情責任,絕不能讓灘區群眾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程中掉隊。

濟南市省府前街1號,省發展改革委灘區遷建推進組,屋裡電話不斷,從7個省直部門抽調來的工作人員忙得團團轉。推進組工作人員給記者講了一個細節:《山東省黃河灘區居民遷建規劃》2017年5月上旬啟動編制,8月1日由國家發展改革委正式印發,從上報到獲批僅歷時41天。審批之快,足見中央和我省對黃河灘區居民遷建工作謀劃之久、推動之切。

規劃一發布,喜訊在千裡黃河灘區傳開:用3年時間,通過外遷安置、就地就近築村臺、築堤保護、舊村臺改造提升、臨時撤離道路改造提升等5種方式,到2020年年底全面完成60萬名灘區群眾的遷建任務!

破解百年安居難題,山東省委、省政府表示,「砸鍋賣鐵」也要辦成。

放眼全國——2020年所有貧困地區和貧困人口將一道邁入全面小康社會。聚焦山東——2017年地方財政收入超過6000億元,國家戰略、市場規模、人力資源、創新驅動「紅利疊加」,共圓灘區群眾百年安居夢,山東有了比以往更為有利的條件,也擁有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擔當。縱觀時代——2015年底,山東在全國率先基本完成土地確權登記頒證工作,為大規模調地打下基礎;2017年底,全省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突破60%,土地經營規模化率超過40%,農民離開土地後,人有去處、地有所託;土地增減掛鈎、專項債券等政策,則為遷建籌資拓寬了渠道。

「灘區居民遷建,可謂順應民心、順應時代,是山東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決戰脫貧攻堅的必答之題。」省發展改革委主任周連華說。

站在外山控導工程上遠望,黃河在濟南市平陰縣玫瑰鎮外山村西側「畫」了一道優美的弧線,打著旋兒滾滾向北,河道最窄處只有270多米,別有一番風景。

外山村圍著「外山」成村,有水有山。但是,這個山的最大用處,是黃河發大水時可以往山上逃。那時四下都是水,外山淪為孤島。如今,村邊的黃河水位較以前下降了2米多,水患看似已成昨日記憶,但村民們還是堅持要整村遷到10公裡外的安置新區。外山村黨支部書記李慶軍說:「這兒風景確實很美,但黃河水患威脅一日不消,我們就不得安寧,必須得搬!」

澇年挖溝,旱年造船。2003年之後,黃河已經17個年頭沒再發過大水。在灘區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人的心中,黃河水患似乎成為一種「傳說」。「這種麻痺大意和僥倖心理萬萬要不得!小浪底工程確實對調節黃河水沙發揮了重要作用,但小浪底以下現在還有無工程控制區,一旦這一區域下暴雨,黃河下遊發生大洪水的威脅依然存在,黃河依然有出槽漫灘的危險。」山東黃河河務局總工程師崔節衛說,黃河來水有周期性,久旱必有大澇,人民生命財產安全始終是第一位的,黃河灘區居民遷建極有必要。

記者在蹲點採訪中發現,灘區遷建問題之所以難,難在群眾的安居夢與黃河行洪、脫貧攻堅、全面小康、鄉村振興、新型城鎮化、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等諸多課題交織,解決需要更多的實招硬招。挑戰,前所未有。

鹼蓬從不畏懼挑戰,生存的土壤鹽鹼度越高,莖越壯、葉越紅,紅得似火,紅得像旗。

一年之隔的兩種方案,記錄了山東灘區遷建大加速的過程:2016年,在脫貧攻堅框架下,山東計劃採用就近築村臺這一種方式,從2017年到2025年分兩個階段,用8年時間基本解決25萬灘區居民的安居問題;2017年,灘區居民遷建上升到國家層面,工期從8年驟然縮減為3年,涉及人數從25萬擴展到60萬,安置方式從1種增加到5種。

「我參加工作30多年,這項工作的難度之大前所未見。」菏澤市住房和城鄉建設局局長、東明縣委原副書記季士峰說,「使命光榮、任務艱巨,只有我們共產黨人才有魄力作出這樣的承諾。」

全省黃河灘區脫貧遷建專項小組的名單也變了三變:成員單位從21個增至38個,再到42個。記者在採訪中感到,省、市、縣、鄉、村五級同頻共振,可謂「千軍萬馬戰灘區」。

千裡黃河灘區,指揮部建在了大堤旁,建在了村臺上。

菏澤市灘區遷建指揮部,就設在東明縣的黃河大堤邊上。初夏時節,登上大堤,極目四望,一片鬱鬱蔥蔥。「指揮部指揮部,就是要建在最前線。」菏澤市發展改革委黨組成員、黃河灘區遷建辦原主任範同建對記者說,遷建雖苦雖累,但每當工作到深夜,出來透個氣,夏天聽聽蛙鼓蟲鳴,冬天仰望滿天星鬥,想到能給灘區群眾一個安穩的家,再苦再累也值了。

這次灘區遷建,中央和省裡的補助政策力度也是空前的。據規劃,灘區居民外遷和新建村臺人均補助3.49萬元,戶均達到11.78萬元。周連華說,比起水庫移民、易地扶貧,這是國家各類工程中支持力度最大、政策最優的。

遷建需要真金白銀,需要鐵的擔當。記者看到幾組數據:啟動灘區遷建的2017年,濟南市長清區年財政收入20.4億元,兜底安置小區拿出4億元;淄博市給高青縣187.53畝新增建設用地指標,並按人均1萬元補助了5260萬元,專項支持高青縣灘區遷建;濟寧市給梁山縣灘區遷建工程用地指標888畝,按照當時的指標交易價每畝30萬元左右算,折合資金約2.7億元。

「以前各項涉農資金對灘區『能避就避』,這兩年變成了『能投盡投』。」東明縣黃河灘區脫貧遷建指揮部產業組副組長李洪義告訴記者,2018年、2019年,東明縣的農業基礎設施項目、產業扶貧資金,大部分投在了灘區。

濱州市濱城區市中街道新農社區,黨總支書記許海波的辦公室裡掛著一張黃河灘區水系綜合治理施工圖。灘區內黃河槽和大堤都高,中間的土地排水不暢,一下大雨就成了澇窪地。「印象中,以前從沒有安排過水利設施建設,但今年上級僅在我們街道這一段就投了1200多萬元,6月底前基本打通了兩條東西向的主幹渠、四條南北向的強排溝。」許海波對記者說,灘區地今後澇能排、旱能澆,他對灘區發展更有信心了。目前,灘區內正在組織大規模流轉土地,以龍頭企業帶動或村黨支部領辦合作社的方式,發展高效農業。

不到黃河邊,根本不知道遷建工作量有多大。「大遷建需要強大的組織動員能力。」季士峰說。東明縣新建24個村臺,清理村臺用地1.8萬畝,轉移群眾1611戶,遷墳5503座。每個上臺的村莊都要調地,村與村調、隊與隊調、戶與戶調,地有遠近、有好孬,沒有強大的組織能力,根本辦不了。

「淤築村臺用的是黃河泥沙,東明縣最多時在黃河裡布了102艘抽沙船。」季士峰說,遇到狂風,拳頭粗的鋼纜都擰成了麻花。

灘區遷建,42個部門擰成一股繩,力量今非昔比。堅持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全省生態環境部門主動作為,積極向建設單位提供政策支持和技術評估服務,對灘區遷建項目開通綠色通道,優化審批流程。截至目前,灘區遷建項目環評按時辦結率達到100%,沿黃各縣(區)工業園區規劃環評執行率達到100%,灘區飲用水水源保護區(範圍)劃定率和防護工程建設率達到100%。有了良好生態作為強大保障,全省灘區遷建步伐更加穩健。

在東明縣長興集鄉竹林新村,毛吉志老人對眼前灘區發生的一切很感慨。2010年,當竹林新村經過6年建設,搬上航母般的大村臺時,他們還是少數「幸運兒」。現在,周邊的村都要上大村臺了,建設標準比竹林新村還高還好。老人說,竹林新村不怕被比下去,這證明國家富強了,他打心眼兒裡高興。

沿著黃河順流而下,9月的黃河入海口,鹼蓬已經由綠變紅,別有一番風情,呈現出一幅壯美畫卷。

凝土聚沙抓地虎,結縷連根築長城——

汗水灑灘區,練出「千裡馬」

【題記】抓地虎,學名溝葉結縷草。黃河灘區千裡大堤上,保護大堤的抓地虎,密密麻麻,節節生根,連成一道壯觀的綠色長城。抓地虎耐旱、耐寒、耐瘠薄,極富生命力。一根抓地虎,顯得那麼渺小,但每一根都牢牢根植大地,凝土聚沙,匯聚成護佑千裡大堤的磅礴偉力。

黃河灘區大遷建,對於灘區廣大黨員幹部來說,是一場攻城拔寨的硬仗,是一個錘鍊黨性的戰場,更是一個百鍊成鋼的熔爐。」說這話的,是泰安市東平縣黃河灘區脫貧遷建工程建設指揮部原常務副指揮長展長順。

2017年12月25日,東平縣委主要領導找時任縣總工會主席的展長順談話:「黃河灘區遷建是一項重大民生工程,組織上考慮你有湖西鄉鎮和東平湖湖區遷建的工作經驗,決定讓你擔當重任。」

東平縣黃河灘區遷建工程涉及4個鄉鎮60個行政村5.9萬人,遷建人口佔全省遷建總量的近10%。4個鄉鎮全部位於經濟相對落後的東平湖湖西地帶,遷建任務十分繁重。

談話前3個月,展長順剛做了心臟搭橋手術。一個「死過一回的人」,一項艱難、繁重的任務,展長順內心掙扎。但迎著領導那期望的眼神,想想灘區百姓苦難的生活,他還是毅然決然地答應了。

解決60萬人的居住問題,時間緊、任務重,工作千頭萬緒、錯綜複雜,參與遷建的黨員幹部必須與時間賽跑。

「現在兩天的工作量,趕上遷建之前一周的。」9月2日,記者在菏澤市鄄城縣舊城鎮三合村村臺上再次見到縣自然資源和規劃局鄉鎮規劃科科長吳佔國時,他比去年夏天曬得更黑了。2017年,鄄城縣在舊城鎮成立灘區遷建前線指揮部,吳佔國脫離原工作單位,從此再也沒有節假日和周末,每天到崗時間固定在早上6:30。

倒排工期,掛圖作戰。2018年,留給舊城鎮4個村臺的圖紙審查時間壓縮,再壓縮。那段時間,吳佔國每天早上都給濟南的設計單位打電話催進度。「人家工作都很忙,也在加班加點地幹,但我們必須加快速度,後來催得他們都不敢接我電話了。」回憶這一場景,他搓搓手,笑了。

後來吳佔國乾脆跑到濟南,「陪」著設計師工作。圖紙一出來,他匆忙開車趕到菏澤市圖紙審查中心,把5個負責審圖的專家一一找到,拜託他們以最快速度審。專家有了修改意見,他又折回濟南,請設計師抓緊修改。正常情況下,此類圖紙審圖需要2個月,但吳佔國1個月就完成了。

白天沒有時間陪家人,晚上還經常需要到建設現場值班,吳佔國的妻子有些不理解。2017年冬天的一個夜裡,吳佔國讓妻子陪他到黃河邊吹沙現場值班,大風掠過滔滔黃河水呼嘯而來,下車時羽絨服還未穿上身,就被吹掉了。「佔國,原來你這麼苦啊,太難了!」妻子眼中閃著晶瑩的淚光。

同樣是幹事,抓緊和抓不緊大不一樣,就像有的人在走,有的人在睡,有的人在跑,會有完全不同的結果。

「晨鐘一響問一問,今天怎麼推進?暮鼓一敲想一想,工作多少進展?」走進東平縣黃河灘區脫貧遷建工程建設指揮部,掛在牆上的這兩句話赫然入目。

2017年,對新建的5個外遷社區,東平提出三年工程兩年建成。「我們已經81個周末沒休息過了,『搶』出了162天的工作時間。」展長順說。因為身體原因,他原本已經戒菸,去年8月記者採訪時他卻幾乎煙不離手。

2018年7月,外遷社區建設到了關鍵時刻,展長順連續幾天高燒不退。他找來指揮部附近的鄉村醫生,在辦公室給他「掛吊瓶」。4天後,高燒仍不退。到醫院,一檢查,已發展為大葉性肺炎。醫生說:「這種病死亡率很高,再不來,就有危險了。」可就在住院期間,展長順還召開了指揮部全體成員會,主持了兩次周例會。

2019年底,東平縣一、二、三期8個外遷社區230棟樓全部封頂,達到入住條件。截至目前,8086戶外遷群眾絕大部分搬遷完畢。因灘區遷建臨近尾聲,今年4月,展長順又「轉戰」東平湖的管理和生態保護工作了。

擔當作為,就需要黨員幹部在關鍵時刻、鬥爭一線豁得出來、衝得上去。

菏澤市東明縣新淤築的24個村臺,最小的就佔地391畝,最大的佔地達1275畝。面積如此之大,土地上附著物清障是個棘手問題。

以東明縣長興集鄉為例,光需要遷移的墳就達235座。東黑崗村黨支部書記張永濤的妻子去世不到一年。接到任務後,他二話沒說,率先遷墳。

菏澤市住房和城鄉建設局局長、東明縣委原副書記季士峰跟記者感嘆:「幹部真的是作難了,除了沒陪著群眾哭墳,其他所有工作——就連幫著買棺材,都幹了。」

抓地虎,根扎千裡大堤,從未奢望植入花盆,栽進庭院,躋身百花爭榮耀。黨員幹部在黃河灘區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一如抓地虎在風裡雨裡默默付出。

一張皺巴巴的欠條上,有一個暗紅的血手印。這是東明縣長興集鄉李煥堂村的村幹部樊鐵創留下的。記者撫著他的右手端詳,中指的傷口仍隱約可見。長興集鄉7號村臺選在李煥堂村舊址上淤築,620戶村民的老房子要悉數拆除。但一些村民有顧慮:老房子拆了,村臺能不能築好?補償款能不能按時收到?2018年,推進工作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長興集鄉黨委、政府想了一個辦法,對先拆的村民給予一定的獎勵和補助。按規定,遷建所有支出不能給現金,需要村民、村幹部、鎮上包村幹部等一一籤字後,打到村民銀行卡裡。但村民不放心,幾十人圍在村委會,讓樊鐵創打一張欠條。

欠條寫好了,大家說得按上手印,可現場沒有印泥。情急之下,樊鐵創咬破手指,用鮮血作出承諾。最終,村民們信服了,村裡的老房子順利拆除。

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這樣的付出值得嗎?對記者的提問,東明縣黃河灘區脫貧遷建指揮部規劃設計組組長程志超這樣回答:「國家投入這麼多錢,老百姓期望這麼高,不能有一絲懈怠。再有一年多我就退休了,看到灘區老百姓能住上新房,我就滿足了。」

2017年10月的一天,在給焦園鄉1號村臺放線定位時,接打了135個電話後,程志超終於撐不住了,暈倒在即將淤築村臺的玉米地裡。東明縣24個新建村臺,他親自放線了23個。24個村臺及房屋建設的前期手續、規劃設計、施工招標等工作壓茬進行,以前從未住過院的他,一年間累倒住了3次院。女兒結婚、過門,他都是當天上午八九點鐘才從外地開標趕回。就連領著女兒走紅毯時,他的手機還在口袋裡嗡嗡響。

東平縣銀山鎮耿山口村,山東省黃河灘區居民遷建的第一個試點村。「村『兩委』幹部的民心積累,是遷建成功的關鍵。」一杯清茶飄著香氣,耿山口村黨支部書記耿進平慢聲細語地回憶,村裡的老房屋丈量、價格評估,當時是個非常棘手、敏感的事兒,做不好就會激發矛盾。在商討房屋丈量工作的村「兩委」會上,他提議:「村『兩委』成員的房屋要比實際數據減少10釐米到60釐米,評估標準比實際情況降低一個等級。」

一位村民對村黨支部副書記徐玉文家的測量結果有異議,到村委會吵鬧。村裡立即組織第三方評估團隊重新測量,十幾名黨員、村民代表也跟著去了。重測發現,徐玉文果真自減了15平方米,並自降了一個等級,村民心服口服。

社區開建之前,為承攬工程,各種關係找到村裡。現任村委會主任耿進周當時負責挑選電梯。他的辦公室正對著一個籃球場。有一天,村民耿慶元在籃球場遛彎兒,無意中聽到耿進周與一位電梯供應商通電話:「我跟你說了好幾遍了,不要一分錢的回扣!你給我保證質量,價格優惠就行!」

經歷風雨,才能強筋壯骨。這就像抓地虎一樣,在黃河水的一次次衝擊下,它們的根反而扎得更深,葉長得更茂。

2018年2月2日,東平縣斑鳩店鎮發生了一場徵地風波——該鎮灘區外遷涉及3個村111戶,新建社區選址在南棗園村,需要徵地146.1畝,由於前期工作不細緻和基層黨組織軟弱等問題,徵地工作陷入僵局,還一度發生了治安事件。

灘區指揮部成立南棗園徵地工作組,七天七夜盯靠在一線。工作怎麼幹?工作組深入群眾,摸清村民的願望和訴求,找到問題的癥結點,如群眾對徵地政策不了解、對補償標準有疑問、村幹部經濟問題沒查清等問題。隨即,工作組配合鎮、村召開群眾代表大會,一一解答。

在這次徵地事件處理過程中,展長順「七會」一位關鍵村民。大年初三,他全家4口帶著禮品到這位村民家裡「走親戚」。這位村民被感動了,將徵地風波背後的原由和盤託出。

「以前不怎麼會做群眾工作,『鴨子掉到井裡』,看著下去了,實際上還浮在水面上。經過近兩年的摔打,大家現在對『一線工作法』已經能靈活掌握了。」東平縣黃河灘區脫貧遷建工程建設指揮部成員孫明說。

風吹雨打,讓抓地虎更茁壯;灘區遷建,讓黨員幹部得到淬鍊。

東明縣焦園鄉黨委書記張建國整天跑村臺,皮膚曬得黝黑。他說,從2017年開始規劃焦園鄉8號村臺起,全鄉幹部的工作就變了節奏,精神面貌也為之一變。大家連夜研究問題、解決問題,吃方便麵、住辦公室都成了常態。他家在縣城,卻一周5天住在鄉政府。

張建國把遷建任務分解到村,用進度、質量、和諧等3項指標考核,每天公布分數,掀起了10個村臺之間的大比賽。有一個村臺,架設管道、包邊蓋頂,只用18天就完成了。

三年錘鍊,幹部作風變了,本領長了,其他的工作「一通百通」。從20世紀90年代到2016年,焦園鄉在東明縣綜合考核中一直倒數。有人開玩笑說:「不得倒數第一,焦園就算創造奇蹟。」2017年、2018年、2019連續3年,在15個鄉(鎮、開發區)綜合考核中,焦園鄉都升到了第四名。

東明縣長興集鄉竹林新村,是在當年所屬的長垣縣建立黨組織最早的地方。看著灘區一天一個樣,毛吉志老人向記者說了這樣一段話:「幾十年前,共產黨領著咱老百姓翻了身。由於黃河水,我們這裡的人一輩子都為房子作難。今天幫著咱百姓挪窮窩的,還是共產黨!」

戰罷黃河灘,魚水情更深——

黨越是心繫群眾,群眾越是心向著黨

【題記】哺育生命的黃河水,養育了不懼驚濤駭浪的黃河魚;黃河魚也給黃河水增添了活力和靈性。有「水」之「魚」方有生命,有「魚」之「水」方有活力。在黃河亙古的濤聲裡,共產黨和老百姓,就像魚和水一樣,演繹了一幕幕水乳交融、生死與共的人間正劇。

魚生於水,必然知水性、感水恩。順應灘區人民的百年期盼,山東在灘區遷建中提出讓百姓「搬得出、穩得住、能致富」,讓百姓既能挪出「窮窩子」,又能過上好日子。

9月15日,惠風和暢。泰安市東平縣戴廟鎮新時代佳苑小區居民豐寶珍一早穿上工裝,步行200米到小區附近的正威服飾公司上班。迎著秋日晨風,她覺得自己像換了一個人。

2019年夏天之前,豐寶珍還住在灘區的王常莊村。丈夫患惡性腦瘤臥床7年,她一個人種7畝地養活4口人。生活辛勞,她40多歲就累彎了腰,家中連電視機都沒有。出灘上樓不到半個月,她就進了服裝廠當熨燙工。「計件,一個月工資將近3000元。灘區的地也流轉了,不用操心一年就收入6000多元。」豐寶珍搓著衣角,連眉梢都帶有笑意。

東平縣發展和改革局黨組成員、主任科員孫允建說,在每個遷建社區附近,東平都配套建設勞動密集型的產業園區,讓遷建群眾在家門口就業。目前,東平已培育起服裝加工、蔬菜種植等十大扶貧產業,安置3萬多人就業。

灘區過去不能發展工業,保留了好土好水好空氣。遷建後,土地更加成方連片,農民土地流轉意願增強,各地抓住這一契機,大力發展現代高效農業,帶動老百姓富起來。

在菏澤市東明縣焦園鄉,出了鄉政府開車向西,一上大堤,就看見堤根下一溜半球形的大棚和一方方魚塘。鄭州小夥兒劉彥勳帶著4名水產專業大學生,2019年10月來這裡流轉了1200畝土地,養殖美國加州大口黑鱸。今年4月記者來訪時,塘裡的魚兒才一巴掌長。瓜果飄香的秋收時節,這裡的魚兒也肥美了。9月2日下午,記者再次見到劉彥勳時,曬得黝黑的他正忙著撈魚給鄭州客戶往卡車上裝。

「上午,北京、西安的客戶各拉走了1車,每斤17元。灘區水質好、環境好,沒有汙染,養出的黑鱸比南方魚每斤貴出一塊五,一天走兩三車,供不應求。」劉彥勳說。

魚塘旁邊,劉彥勳今年新流轉來的120畝土地正在平整,並安裝循環水設施。他打算明年開春種上水稻,搞「魚稻共作」,用魚塘水澆稻田,稻田淨化後的水再用於魚塘。他計劃2022年前「魚稻共作」發展到5000畝,帶動周邊農民養魚、種稻,共同致富。

東明縣黃河灘區脫貧遷建指揮部產業組副組長李洪義告訴記者,與脫貧遷建同步,東明規劃了「一帶一線三大基地」的灘區產業布局,沿黃大堤生態水產養殖,就是「一帶」。「我們要通過發展現代農業和生態旅遊,把東明灘區打造成『花果灘』『幸福灘』。」他說。

魚水情深,「魚兒」感恩水。這次灘區遷建中,各地不僅讓灘區百姓富起來,更謀長遠之利,讓灘區美起來,走上生態優先、綠色發展之路,造福子孫後代。

初秋的東營市利津縣北宋鎮佟家村依偎著黃河,十步一塘、百步一灣,房臺錯落有致,老屋古樹遍布。利津黃河古村文藝創作基地就建在村裡,現在成了「網紅打卡地」。當地實施黃河·佟家沿黃傳統村落保護開發項目,對古村加以完整保護,建設省文聯寫生基地、黃河文化展覽館。最近,10餘家旅遊開發投資公司前來調研考察,就佟家民宿旅遊項目商談合作。

2017年起,利津縣連續3年每年設立1000萬元專項資金,打造黃河生態經濟帶,並將灘區19個村莊全部建成美麗宜居鄉村。山東提出,在脫貧遷建過程中,讓每一個村臺、每一個社區都成為美麗宜居鄉村示範點。

今年「五一」,濱州市濱城區市西街道辦事處小街村北側的黃河之星生態園開園。走進生態園,綠草如茵,楊柳青青,眼前的黃河奔騰不息。生態園用的是小街村的老村臺,藉助原有地形植被,植草種樹,增設九曲黃河微縮景觀,打造灘區郊野公園,讓洶湧的黃河變得可親可近。

濱城區政協副主席、黃河生態保護工程建設指揮部副指揮郭曉民說,濱城灘區與濱州市區只有一堤之隔,地理位置優越。濱城區打造「黃河風情帶」,建設了十裡荷塘、黃河生態園等景點,修了車行道、騎行道各20公裡,將灘區村莊「串」了起來。18個灘區保留村的改造提升一村一品、各具特色。僅2019年以來,「黃河風情帶」建設投入資金就超過3個億。

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後,山東各地在灘區脫貧遷建的同時,更加重視黃河生態保護治理。濱州市「五海七十二湖」的水城景觀,水源都來自黃河。2019年以來,當地梳理城市水脈,啟動新立河、秦臺乾溝等總面積為363萬平方米的水系修復保護工程,實現全城水系貫通。這樣,既能排澇、防洪、供水,又能涵養生態,打造城、河、湖一體的「北方水鄉」。

「黃河大堤外側緊鄰的村居不利於生態保護,我們下決心結合棚改對其實施搬遷,今年拆遷安置14個村居。」濱城區黃河灘區脫貧遷建指揮部辦公室主任王曉勇說,水系修復項目總投資18.9億元,這麼大力度的生態保護,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灘區遷建中,很多老村外遷了,上臺了。多地注重保護、傳承、弘揚黃河文化,為灘區群眾守好老祖宗留下的寶貴遺產,延續歷史文脈,留住黃河灘裡的鄉愁。

20年前搬遷未成的東明縣菜園集鎮洪莊村,是一個典型的灘區村莊。高高低低的房臺、綠樹掩映的院落、藍磚小瓦的老房,寧靜悠閒。4月25日,記者到村裡採訪時,老人閒坐聊天,婦女忙採槐花,小孩結伴奔跑。9月,記者再次走進小村,村黨支部委員徐國起告訴記者,縣裡已帶著專家來村裡看過,村民搬上新村臺之後,老村有望保留,發展旅遊。遷建後,縣裡準備保留少數特色村莊,展示黃河老村的生活風貌,復原黃河號子、打硪等黃河民俗,讓遊客感受黃河文化。

黃河遠去,濤聲不息。那些共產黨和老百姓水乳交融、生死與共的過往歲月,不斷被灘區人提起。

今年91歲的「老黃河」、山東黃河河務局老職工冉祥龍是利津陳莊人,1948年參加黃河水利工作。1949年伏秋大汛,墾利1號壩眼看要失守。他在壩頭上當收料員,見到獻磚獻石的老百姓摸黑頂雨上了壩,隊伍無窮無盡。老百姓拆墳、拆廟,扒雞窩、扒豬圈,支援抗洪。送來的磚石裡,有刻著字的墓碑,有廟裡的石馬石牛,有家用的石碾、石磨、壓紡車石,有準備蓋新房用的新磚新瓦。看到此景,冉祥龍的淚水打在了記帳本上。

今年71歲的濱州市惠民縣大年陳鎮東郭口村村民郭憲榮,在1949年的黃河洪水期間出生,小名「水生」。1976年洪水,他作為共青團員參加抗洪,死守本村護莊堰。他發現,共產黨員和鎮村幹部都是守在最危險的地方,挺在堤壩最薄弱處。

惠民縣大年陳鎮的老黨員、76歲的潘廣禎至今念念不忘唐家村的故事。當時這個村在堤外、大堤根底下。為了水利工程需要,這個村莊三次搬遷。一修引黃閘,再修沉沙池,擴建沉沙池,都佔這個村的地。當時老百姓沒有怨言,村裡還打出了標語——「為了惠陽無(惠民陽信無棣),扒了房子鋤了樹,天大的事情也不誤!」後來工程需要,扒房子都來不及了,就把牆掏個洞讓施工車輛通過。「灘裡灘外能有今天,人民的擁護和支持才是最強大的力量。」潘廣禎說。

民為「水」,黨為「魚」,有「水」之「魚」方有生命,有「魚」之「水」方有活力。行走黃河灘區,在這場遷建中,「魚水情深」的故事又一幕幕上演。

東平縣耿山口村,黨員幹部衝在一線進行脫貧遷建,深深感染了村民。新居建設期間,村民張君泗沒事就來看看,幾次都看到村黨支部書記耿進平戴著安全帽在工地上忙活,有時忙到晚上11點才走。一天,張君泗揣著一沓錢找到耿進平。「建新小區,我兒子捐了3000元。我自己也不能落後,我捐10000元。」耿進平說:「你真捐?村裡可沒動員大伙兒捐款。」張君泗撂下錢:「沒動員也捐!」最後一統計,耿山口村民自願捐款200多萬元。

誰把人民放在心上,人民就把誰放在心上。

東明縣黃河灘區脫貧遷建指揮部項目管理組組長趙西傑,永遠忘不了一個場景。2018年底,沙窩鎮馬集社區外遷安置社區開工那天,天很冷,人裹著軍大衣還凍得站不住。村民看到指揮部的同志連板房都沒有,卻徹夜守在工地上盯開工,他們便從家裡拉來了劈柴和以前拆房攢下的檁條,讓同志們燒火取暖。「一位村民跑了三趟,頭兩趟用電動自行車拉來細檁條,第三趟乾脆換上電動三輪,拉來一堆粗的。」至今回憶起來,趙西傑仍不禁動容,「把最冷的三四天扛過去之後,我們又把沒捨得燒的粗檁條還給了老百姓。我們心想,為了這麼好的老百姓,再累也值了!」

負責東明縣沙窩鎮3號村臺地基強夯的施工技術員曾建軍說,村臺三面都緊挨著村莊,強夯把老百姓的羊圈都震塌了。但夯了好幾個月,老百姓沒一個人投訴,這在別的工程是不可想像的。而且,百姓還給工地送來熱水,送來自家地裡種的瓜果。

「夯聲不吵,還挺好聽哩!不都是為咱老百姓?!」菏澤市鄄城縣舊城鎮毛窪村67歲的村民李尚青說,現在打夯和過去打硪可不一樣。過去是140斤的硪拋起來1人多高,現在是十五六噸的鐵錘從十幾米高處重重砸下。

李尚青家就在新村臺北邊150米。夯聲入耳,每一聲都似乎是對窮苦日子的告別,每一聲都似乎是奔向新生活的號角。「頭兩遍,泥沙軟,夯錘『噗』一聲,像砸到棉花上,地不怎麼動;再一遍,『哐』,覺得地結實了;到最後,『噔』,帶著金屬回音一樣,震動傳得老遠老遠……」

在這樣的夯聲裡,截至2020年8月底,山東黃河灘區27個外遷社區中有18個搬遷入住,28個村臺安置社區全部開工,其中9個主體完工;在這樣的夯聲裡,99個舊村臺改造提升工程完工31個;在這樣的夯聲裡,473公裡臨時撤離道路完工449公裡;在這樣的夯聲裡,16個涉遷縣(區)中,已有菏澤市牡丹區、濱州市惠民縣、濟南市濟陽區和章丘區先後完成工程建設和群眾搬遷任務。

在東明縣長興集鄉竹林新村的村史館中,毛吉志老人最多的畫作是黃河水與黃河魚。畫了滾滾黃河幾十年,他卻覺著自己畫不出這千裡灘區遷建的波瀾壯闊,也道不盡這灘區遷建中黨和群眾的「魚水情深」。毛吉志說:「歷朝歷代都沒幹成的事,共產黨給咱老百姓辦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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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濟寧市召開機場遷建項目環評審查會
    大眾網·海報新聞記者 濟寧報導近日,濟寧市召開「濟寧機場遷建項目環境影響報告書技術評估會」,邀請國內權威專家學者對遷建工程環評進行精準把脈、科學評估。隨著民航航班量的增加,軍備訓練與民航飛行之間的矛盾也將越來越突出,為化解矛盾,濟寧市於2014年啟動了濟寧機場遷建項目前期工作。在省廳領導的關心支持下,2019年11月,項目環評報告獲得了省生態環境廳批覆,因涉及到工程內容重大變更,建設單位對該項目環評報告進行了重新報批。為確保機場項目順利推進,市生態環境局高度重視,超前介入,開通了環評審批綠色通道,明確專人靠上服務。
  • 匠心築夢漢水濱 陝建集團推進安康機場遷建項目
    這座先期建設的航空科技館,是安康機場遷建項目的配套工程。「發揚精益求精工匠精神,打造全國一流支線機場」,航空科技館正面豎排的兩行字,是陝建人的承諾,也是安康機場遷建工程聯合指揮部的共同目標。陝建安康機場遷建項目建設總指揮,陝建集團董事長、黨委書記、總經理張義光多次強調:「我們要積極融入安康、投資安康、建設安康、服務安康,努力將安康機場建設好,向安康人民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 濟寧機場遷建工程初步設計獲得批覆
    10月26日,濟寧機場遷建工程初步設計及概算獲得民航華東地區管理局和山東省交通運輸廳聯合批覆。  經批覆的濟寧機場遷建工程初步設計,主要內容包括場道工程、目視助航工程、航站區工程、空管工程、貨運區工程、生產輔助和生活設施工程、消防站工程、應急救護工程、供水及汙物處理工程、供電工程、供油工程。工程概算費用約23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