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上過大學的猩猩：人類剝奪了人權還是侵犯了動物權？

在我們的印象中，大猩猩是與人類最相似的動物，研究表明，大猩猩與人類的基因相似度高達99%。

人類科學家為探求未知領域，以基因與人類最接近的猩猩為實驗對象，訓練他們與人流進行溝通交流，並實驗他們是否有語言的能力。當實驗結束，或者實驗對象猩猩的行為與人類的某些利益衝突時，便被殘忍的拋棄。

（一）唯一一隻上過大學的大猩猩

2017年8月7日，亞特蘭大動物園的一則訃告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會手語和人類溝通猩猩人夏特克，已於凌晨死亡（未公布具體死因），終年39歲。

這是世界上唯一一隻上過大學的大猩猩，夏特克。他不僅僅會手語和人類溝通，還因為他是唯一上過大學，並且有個人類教授媽媽琳恩，此外，被囚禁前他曾以「人」的身份和人類共同生活了9年。而臨終前，它的唯一心願是，吃一口冰淇淋。

夏特克是同為稀有物種的婆羅門猩猩和蘇門答臘猩猩的混血，他的基因和人類的相似程度達到了97％。

出生六個月後，他被人類研究學家琳恩帶回家收養，當時媽媽琳恩正在做一項關於人類行為先天與後天的研究，琳恩給他睡嬰兒車，喝牛奶，換紙尿褲，帶他出入人類的生活場所。

他的表現也給了人們驚喜，兩個禮拜他就學會了手語，9個月的時候他學會了150個字。

他會自己用零錢購買自動售貨機上的食物、過收費站給錢等等，他會給人指路並引導他們去他喜歡的零食店。

在長大一些，林恩就帶它去自己教書的大學和人類一起學習社交，同學們也非常喜歡和它玩。而校方竟然也承認了它的大學生身份。夏特克學習很認真，考試成績從來都是優秀，所以那一屆畢業生年鑑裡，把它的頭像也放了進去。

夏特克的畢業生年鑑頭像

不幸降臨了，一位女學生驚恐萬狀的哭訴說夏特克試圖攻擊她，林恩接到校方的通知：夏特克在校園內襲擊了一名學生。可儘管那名學生並沒有受到嚴重傷害，但學校還是對它進行的處置，夏特克被打了麻醉針，直接打回原籍，送回出生的研究中心，鎖進籠子，永遠地失去了自由。

夏特克被襲擊風波被帶走

當林恩靠近，眼神裡透露著心酸，懇求，用手語比劃：「媽媽，去開車，我想回家」。

後來夏特克被診斷出抑鬱症。在籠子裡的每一天，他都備受煎熬，多數時候，他都只是呆呆地坐著嘆氣。曾經無憂無慮，被愛包圍，享受著無憂無慮生活的它。如今只有冰冷的鐵籠，和孤單的自己。

琳恩探望夏特克

11年後，為了緩解他的抑鬱症症狀，夏特克被轉到亞特蘭大動物園與紅毛猩猩一起，但它並不認為自己和它們是同類，它叫它們「紅毛狗」。

隨著年齡的增長，它學習的人類技能漸漸退化，再加上抑鬱症每天注射藥物，夏特克變的健忘，很多詞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它依然會對來看望他的林恩比劃：「我想吃一口冰淇淋」，還有一句：「琳恩，我愛你」。

當琳恩與夏特克的最後一次見面時，夏特克年老體衰，神志不清的它主動湊上前來，顫顫巍巍的手裡拿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小鐵環，按照琳恩以前教給他的方式，對著琳恩比劃：「媽媽，我想吃冰淇淋」，這是夏特克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他眼中的媽媽是人類「琳恩」，他被關進囚籠裡最後的心願是「吃一口冰激凌」，懷著對人類食物的眷戀夏特克帶著遺憾和孤獨的人類靈魂離開了這個世界。

琳恩與夏特克最後一次相見

世界上最殘忍的一件事莫過於給了你自由和愛後，又殘忍的從你身邊奪走。他至始至終把自己當成人類，而不是猩猩。可是在其與人類利益衝突的時候，又被當作動物被囚禁，被送到動物園，與他眼中的「紅毛大狗」渡過下半生。

（二）緊急終止的實驗

真正把黑猩猩當做人類來飼養的第一次實驗發生在1931年，名曰「古亞實驗」。

古亞實驗的主導人是美國印第安納大學心理學教授溫思羅普·凱洛格（Winthrop Niles Kellogg）。使凱洛格出名的是其與妻子呂拉共同進行的比較心理研究，並共同出版了《猿猴與兒童》一書。1931－1932 年，他曾在橘園從事研究，當他們的兒子唐納德 10 個月的時候，他們獲得了一隻 7.5 個月的雌黑猩猩「古亞」（Gua），「古亞」被作為唐納德的妹妹飼養了 9 個月。

溫思羅普·凱洛格

這對夫婦一直在對唐納德和古亞進行語言教育，雖然人類嬰兒九個月左右已經開始練習發聲準備說話，但是唐納德只能發出幾個單音節，都是最簡單的&34;、&34;之類的，除此之外唐納德什麼也沒學會，古亞也是一樣，他甚至連單音節都發不出。

黑猩猩要比人類的成熟期早2到3年，從其實驗中可以看出來，古亞不管對聲音還是對障礙物的反應，都要比人類兒童唐納德稍微快一點，也是古亞先學會了用勺子吃飯，用杯子喝水，看到天花板吊著的餅乾，他會知道利用凳子去得到它，而不是像一般黑猩猩一樣騰空跳躍去抓取。

因為唐納德和古亞天天待在一起，唐納德的行為越來越像一隻猩猩，甚至會用猩猩特有的喘息聲去乞求餅乾，古亞沒有被成功培養成人類，而自己的兒子卻變成了一隻「人形猩猩」。凱洛格的妻子被兒子的怪異行為嚇壞了，立刻終止了實驗，原計劃5年的實驗9個月就被叫停了。

古亞和小唐納德

此後，古亞被送回來靈長類動物研究中心和其他猩猩關在一起，由他的親生母親撫養。但是此時古亞已經無法再適應黑猩猩的生活了，他不認識自己的母親，認為自己不屬於這裡，每一天鬱鬱寡歡，情緒非常的低落。最終在3歲的時候因為肺炎去世了。

正常來說，黑猩猩可以活到60歲。

教授溫思羅普·凱洛格將古亞作為實驗對象時，與其兒子唐納德的成長發育進行對比，以此觀察人類與猩猩在先期語言結構上的差異。當古亞按照其動物的本性發展，影響到唐納德的發育時，實驗被毫不留情地終止，古亞也被送走。

其後出版的《猿猴與兒童》，讓其聲名鵲起。若非這個實驗影響到其兒子唐納德的發育，或許，古亞這隻使其名利雙收的猩猩，也不會很快地被處置。

（三）尼姆計劃

哥倫比亞大學的心理學教授赫布·泰瑞斯（Herb Terrace）主導了一場實驗，目的是研究語言是不是人類所特有的。

1973年12月，泰瑞斯教授挑選了一隻剛剛出生不久的雄性黑猩猩，給它起名為尼姆（Nim），並且打算給尼姆找一個合適的家庭，把它當成人類嬰兒一樣養大，而且要教它美式手語。

泰瑞斯教授和尼姆（Nim）

工作人員給尼姆的母親打了鎮定劑，就這樣強行把剛剛出生10天的黑猩猩寶寶從母親身邊帶走了。泰瑞斯教授很快為尼姆找到了第一位代母，即自己36歲的博士生史蒂芬妮（Stephanie Lafarge）。不過史蒂芬妮並不記錄實驗的數據和過程，不僅如此，史蒂芬妮會在自家的客廳抽大麻，這導致尼姆也染上了大麻，而且還因此學會了大麻的手語。

尼姆和其第一位母親史蒂芬妮

泰瑞斯教授很生氣，又找到另外一個學生蘿拉（Laura）來接手尼姆的教育工作。在蘿拉的培養下，尼姆在3歲那年，學會了128個手語。

用泰瑞斯教授自己的話說就是，尼姆在語言方面的進步是呈指數上升的，然而新的問題很快又出現了。蘿拉在課題的進行中和泰瑞斯授鬧了矛盾，最終也決定離開試驗項目，就這樣，尼姆再次被轉交給了他人。

此後，尼姆不斷的更換新的家庭，在他的一生中一共被轉手了37次，當然在每一次轉手之前沒有人考慮過尼姆的感受。

1977年，在實驗進行了大約4年之後，泰瑞斯教授覺得自己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實驗數據，覺得是時候讓尼姆做回黑猩猩了，就這樣，尼姆被重新送回來了俄克拉荷馬州靈長類動物研究院。

實驗結束了，可是尼姆的故事卻遠遠沒有結束，1982年，俄克拉荷馬州靈長動物研究院出現了資金短缺的問題，研究所不得不把尼姆和其他幾隻黑猩猩一起賣給了紐約一家臨床類藥物實驗室，用來測試B肝疫苗。

1983年，百萬富翁阿莫裡（Cleveland Armory）將尼姆接到了自己位於德克薩斯州的動物避難所。但是顯然阿莫裡之前並沒有照顧黑猩猩的經驗，大部分時間尼姆都被關在籠子裡，直至去世，享年26歲。

猩猩尼姆，從小的時候，便被當作「人」來餵養，學習人類的相處模式；等實驗一結束，被其收養者不斷倒手，創造所謂人類看重的利益。也許，在人類眼中，尼姆自始至終也只是一隻猩猩。

（四）「猩球崛起」

人類孜孜不倦探索未知領域，不斷發掘猩猩的語言能力。如果猩猩有一天真的會講話了，並具有和人類一樣的高智商，這些所謂的科學家吃得消嗎？人類將怎樣對待可能和自己在這個星球上競爭霸主地位的猩猩呢？

如同電影《猩球崛起》中所講，人猿凱撒的母親是科學家實驗對象，凱撒出生後，其母死亡，凱撒被科學家帶回家收養，逐漸掌握語言的天賦，發展成為高級智慧生物，在一次與人類的衝突中，凱撒遭受到了上面唯一上過大學夏克特的遭遇，被強制關進牢籠。但是已經必備高級智慧的凱撒豈能認命般被囚禁，利用智慧偷了鑰匙，從而逃入森林中，招兵買馬，揭竿而起，發展起自己的王國，與人類抗衡，進而統戰地球。人類也只不過是這些新型高級智慧生物眼中的「donkey」（驢子）。

電影猩球崛起海報

不管做這些實驗的科學家是真的探索科學，還是以此為噱頭吸引注意，尋求資金合作，不管他們出自哪些目的，將猩猩當做人類來培養，將其帶離同類，放置到人類的生活圈子裡，並被以「人」被對待。按照法律擬制的意義來看，即賦予了他們一定的人權。更何況上述（一）中上大學的大猩猩夏特克，順利畢業時照片被放置在畢業生一欄，其已經被人類接納並認可，被當作「人」來對待。

而當其與周圍人相處過程中出現了小摩擦，小衝突，或者人類自身的利益被撼動時，人類被自我恐懼驅動，又隨手把這個「人」關進牢籠，以平時對待「動物」的方式，將其送入動物園與其他動物相處，美其名曰「釋放天性」。

這些從小和人類生活在一起的靈長類，已經無法融入到自己的種群，他們學會的只是和人類溝通交流，缺少的是和同類的交流和生活能力，捕食能力等。讀者自己可以想像一下，如果自己被生活了幾年的生活圈丟棄後，被拋棄到一個好不相同的生活圈，從「人」到「猩猩」的落差感，產生的情緒抑鬱，誰來補償？人類在自以為是的所謂科學實驗中，又侵犯了他們作為動物的生存權。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大概會考慮下小小懲戒一番又作又貪的人類吧。